第二十三章 嫡庶不分
「勞二妹妹掛心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扭傷了腳。」無憂看也不看一眼蘇無恨,輕輕的攏了一下垂落的發梢:「倒是妹妹要陪二姨娘去別院,姐姐就不留你了,省的耽誤了妹妹的行程。」說得輕描淡寫,沒有一絲火氣。
不過無憂現今扭傷了腳,傷痛之下居然在面對蘇無恨時能做到風輕雲淡,倒是讓一旁侍候的雲黛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雲黛立時對無憂有了不同的看法:看來她家小姐終於是長大了,多了一個心眼,不再像過去那樣單純天真了!以往她和杜鵑偶爾說上兩句二房的閑話,總是被小姐呵斥,倒不是她們比小姐聰明,而是身為丫頭,醜陋的一面比小姐見得多了,所以對人性看的清楚幾分,今日小姐面對二小姐的態度,倒是多了防人之心。
轉念一想,也沒什麼不對,深宅大院里的女子為了生存,想來哪一個也不會永遠單純下去吧,成長只是時間的長短,或許小姐只是想明白了。
蘇無恨看今日的情景,是討不到什麼好處,蘇無憂這裡是指望不上,還是去父親那裡下功夫吧,「姐姐,妹妹這就告辭,也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蘇無恨說著話也終於站起身來,走了。
屋裡終於又靜了下來,無憂卻獃獃的看著帳頂一句話也沒有說。
雲黛在一旁看著,張了張嘴最終又閉上。
晚飯時分,蘇夫人派人請她去大廳用飯,蘇家的規矩,若是蘇家大老爺在家,一家人要一起用飯,若是蘇家大老爺不在家,倒是可以各房在小院子里用飯。
躺在床上假眯的無憂,退了來人,直起身子,讓雲黛和杜鵑為她收拾一番,她挑選了一件煙柳色繡花短襖,下著粉色的百褶裙,合身的衣裳勾勒出她柔美的身體曲線。她看到鏡子里自己的身影,立即露出笑容,金色的夕陽溫柔地灑照在她身上,將她的笑容映得明媚無比。
女人要學著善待自己,美麗的衣衫可以讓自己心情愉快,為何還要為了遷就他人而委屈的自己?
前世的無憂,總是三從四德,打扮的端莊高雅,時刻謹記嫡女的身份,少了那份隨心所欲的美感,現在她不會了,何必為了那虛無的身份,委屈了自己。
「小姐,你好美啊!」雖然杜鵑看慣了自己小姐的國色天香,但今天見到如此的無憂,還是從心底讚歎了出來,她覺得她家小姐變了,變得耀眼奪目了,不是說以前的小姐不美,但總覺得以前的小姐美則美埃,卻少了一份韻味,好像就是一個木頭美人,少了一股生命力,但現在的小姐不一樣,渾身上下皆洋溢著春天花開的味道,一雙靈動的水眸清澈純凈,臉上雖然還顯得稚氣嬌嫩,但膚色欺霜賽雪,妍姿俏麗,不難看出將來定是個絕色美人。
這樣的小姐比以往耀眼何止百倍!
「貧嘴!」無憂笑罵道,但語氣可沒有一絲惱意,好聽的話誰不愛聽,何況杜鵑丫頭這話說得可不是恭維,就是她自己也覺得現在的容貌才不愧於她江州第一美人的稱呼。
主僕三人出了自己的園子,無憂張開雙臂,深深吸氣,頓時覺得今晚的夕陽無限好,天空湛藍湛藍,白雲被拉成絲,美得如詩如畫,若是不用見到那些面目可憎之人,那更是美事一樁。
正胡思亂想著,一旁的雲黛提醒道:「小姐,到了。」
無憂收斂心思,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理了理衣服,帶著雲黛進去。
後院正堂,屋角放著的一盆木炭,屋內溫暖舒適,蘇老爺和蘇夫人坐在中堂前的椅子上喝著茶,左側的一排椅子上坐著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妹——無慮和無悔,而右邊的一排椅子上坐著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和五六歲的小男孩,無憂知道,這女孩是三姨娘寧氏的女兒——蘇無怨,而兒子真是四姨娘胡氏的兒子——蘇無隙。
無憂掃了一眼,沒見到二房的人,心中微微一松,忙曲膝行了一禮:「無憂請父親,母親安!」
蘇老爺緊抿著唇,半眯起雙眸,眼底有疑惑,直直看著無憂,似想看出一些不同來。
只是為何沒見到二房的無仇,難不成他也跟著二娘去了別院?
無憂壓住心底的疑惑,綻開一個溫柔甜美的笑容,「父親?無憂臉上有什麼不妥,幹嗎盯著無憂的臉看?」抬起臉頰,找了左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甜美的笑容仍掛在臉上,眉眼間多了幾分天真和嬌媚,似在撒嬌般看著蘇老爺。
蘇老爺三十多歲,身材挺拔,氣質高雅,面貌清麗,留著短短的鬍子,五官清晰如畫,帶著春風般的微笑,而且,看起來,還是無憂記憶里那個對妻子情深愛切的好相公。
「這孩子,還是這般沒大沒小!」蘇老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既好笑又好氣地看著蘇夫人:「都是你寵出來的!」
蘇夫人掀開眼睫,淡淡掃了蘇老爺一眼,眼底的暖意盡散,餘下的只是一層漠然的疏離,她緩緩張開唇,嘴角綻開一個絕美的笑容,只是笑不達眼:「老爺教訓的是,妾身記下了!」
無憂見到這樣的母親,心有些低沉。
「老爺,夫人,飯菜已經擺好了!」隔著屏風的偏廳里的寧氏含笑恭順的來到正房,而胡氏還在安箸。
「嗯!」蘇夫人淡淡的點頭,寧氏見狀便指揮著捧著一疊乾淨的棉巾和銅盆的丫頭們進來:丫頭們這是侍候蘇家的主子們凈手。
「等一下吧!無仇也該來了!」蘇老爺掃了蘇夫人一眼,淡淡的吩咐。
「是!」蘇夫人身子一僵,隨即低低應承。
無憂怔了怔,抬頭看了蘇老爺一眼,背脊生涼,父親太過分了,竟然要一家人等無仇用餐,這算什麼?別忘了,無悔才是蘇府的嫡子!而無仇,不過是庶長子,父親這般,讓大房的臉往哪裡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