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生奇怪的少年
「住店。」
「老闆,住店。」一道清涼的聲音同時響起。
看見來人,客棧老闆眼前一亮,好俊俏的少年郎!
很快,他又為難了起來,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眼神萬分不舍。他似乎都能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從指縫中溜走了。
「怎麼,不給我住?」來人輕輕咳嗽了兩聲,氣弱體虛,一開口蕭祁寒便聽出來了。
「二位公子,我這兒就一間上房了。」客棧老闆苦著一張臉,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若不是房間不夠,他定然不會輕易放棄的。
剛進門的暗一隻聽了這麼一句,「一間?這白鶴鎮也不是什麼繁華的大鎮,你這裡就只剩一間上房了?唬誰呢?」
客棧老闆嘴裡發苦,「兩位公子,我是真的沒有騙人。我們這兒確實不是什麼繁華之地,可最近,來藥王谷求醫的人不知道為何突然多了起來。昨日更是來了二十來個人,房間一下子就滿了,所以……」他也不是故意的呢!
客棧老闆也覺得委屈。
「既然只有一間房,就給我們王……公子!」暗一一時嘴禿,差點喊錯了,幸好他一個激靈改了過來,不然要是誤了王爺的事情,他可能就要去掃恭桶了!
「咳咳……」一旁等著的人咳了兩聲。
暗一看了過去,暗想誰這麼討厭,竟然跟我們王爺爭房間!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眼生得極好,唇角帶著笑,彷彿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只是這神仙看起來像是身子骨不大行,初秋的天氣還不是特別冷,他卻已經穿上斗篷,手揣著暖爐了。話也沒說幾句,就咳嗽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厥過去了。
暗一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咽了下去。
他雖然護主,也還不至於跟個病人過不去。
「這位小兄弟身子不好,這房間就讓給他吧。」蕭祁寒淡淡道。
那少年一愣,這才將目光轉了過來,仔細打量起對方來,在看到他一雙無神的眼睛時,怔住了,「你……」
蕭祁寒感受到他的目光,蹙了蹙眉,有些不喜:「可還有事?」
少年搖頭,又想到他看不到,「多謝。」
客棧老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沒想到就這麼平靜的解決了,但這白鶴鎮就他這麼一間客棧,若是錯過了,那便只能風餐露宿了。
客棧老闆有些不忍道:「其實……你們二位若是不嫌棄,可以一起住。」
少年和蕭祁寒同時皺眉。
客棧老闆也是見多識廣,知道有錢人有有錢人自己的毛病,最介意與陌生人同塌而眠,忙道:「那房間是個套房,裡外各一間,外間也是有床榻的!」
少年低頭沉思,決定詢問另一位當事人的意思,「王公子,你覺得如何?」
蕭祁寒頓時一臉被雷劈了的模樣,咬牙道:「我不姓王!」
少年愣了一下,「可是……」他看向暗一,他剛剛分明聽他喊了王公子的呀。
蕭祁寒在心裡瞪了暗一一眼,咬牙道:「他不識字,乃是文盲一個。」
無辜躺槍,想要抱緊自己取暖的『文盲』暗一:「……」
「那請問公子貴姓?」
「蕭。」
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文盲才能把蕭字認成王字。
少年從善如流,「蕭公子,你覺得呢?」
蕭祁寒略一思索,覺得倒也可行。
客棧老闆深怕他們跑了自己的銀子飛了,立刻洋溢著萬分的熱情帶著他們去看房間。
蕭祁寒雖然看不到,但也知道這樣的套間,裡頭的房間比較寬敞舒坦,「我住外間就好,小兄弟住裡間吧。」
暗一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王爺自個兒願意住外間,他又有什麼好反對的呢。
「多謝蕭公子。」
暗一撇撇嘴,低聲嘟囔,「我家主子都告知名諱了,也不知道禮尚往來,江湖人真沒禮貌!」
他聲音不高不低,似乎是故意說給少年聽的。
少年解斗篷的手頓了下,「在下容意。」
「容易?」這名字好生奇怪。
「隨意的意。」
「……挺好的。」蕭祁寒違心贊了一句,「時候不早了,先吃點東西吧。」
少年將斗篷掛好,翻了翻菜牌,顯然也不打算下樓吃,「來一碗滷肉面吧。」
蕭祁寒行動不便,自然也不會下去,「我同容兄一樣。」
被兩人齊齊盯著的暗一一臉懵,指著自己,不確定的問:「……我去?」
「不然呢?」容意覺得奇怪,「你不是隨從嗎?」
你才是隨從,你全家都是隨從,老子可是暗衛!
暗一內心咆哮著下樓給兩位大爺點菜。
樓上容意點評:「你這隨從脾氣也忒大了些。」
「嗯,確實。」蕭祁寒心裡補充了句,也很聒噪,這一路下來,當真是耳朵都要出繭了。
「面來咯——」暗一吆喝著上來,「兩位,請。」
蕭祁寒目不斜視,容意卻有些不能接受,「你這是,小二?」
正低頭吸溜面的蕭祁寒被嗆著了:「咳咳咳……」
容意:「???」
蕭祁寒淡定的擦了擦嘴,「有些燙。」
「是嗎?」容意低頭研究。
蕭祁寒淡定道:「你小心些。」
「好的。」容意淺淺的笑了,「你真是個好人。」
被遺忘在一旁的暗一: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吃完面,容意起身去了裡間休息。
他這身子,走一步都覺得虛著,實在是扛不住了。因而一碰觸到柔軟床鋪,就睡沉了去。
入了夜,整個白鶴鎮都沉寂了下來,街上空蕩蕩的,只有那冷風吹木板哐哐響的聲音。
蕭祁寒躺在外頭的床榻上和衣而眠,暗一則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守夜。兩人在邊關的時候,亦是風餐露宿過,這會兒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自然是極好的。
西北的風有些大,比起北疆,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祁寒習慣了這樣的風聲,倒也不覺得難以休息。
伴著風聲,是裡間那突然響起的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似乎是怕打擾到外頭休息的人,特意壓低了聲音,聽起來沉悶了幾許。
蕭祁寒豎耳聽了一會兒,心想著這人咳成這樣居然還能活著,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