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司法培訓
韓紹宇立刻無辜的轉過身來:「奶奶」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吧,啊,儀蓉有什麼不好,她可是老檢察長的親外甥女啊,你怎麼就……」說著,她便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韓紹宇嚇壞了,立刻上前拍著她的後背,叫道:「奶奶」
「不要叫我。」好不容易才停下來,韓老太太瞬間氣若遊絲的說,「紹宇啊,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可以讓奶奶安心的閉上眼睛呢。」她靠在韓紹宇的身上,感覺力氣正一點一滴的流逝。
「不會的,奶奶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嗯?」韓紹宇安慰她說,「不會的。」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他是不是,真的太不孝了?
韓老太太的事情,張子妍的事情,幾乎壓得韓紹宇喘不過起來。
韓老太太的身體越來越糟糕,張子妍也是。醫院的病危通知單如雪花一般紛紛飄落下來,韓紹宇心中的陰翳越來越強烈。
工作上的壓力也很大,他就像一根緊繃的弦,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沒過多久,韓老太太便陷入了彌留之際。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韓紹宇的婚事。她是多麼希望能親眼看到韓紹宇結婚生子啊,人生總有太多的遺憾,她當時就這麼說的。
韓紹宇心痛難當。抱著奶奶瘦弱的身體不停的在心中自責。
顧明橋接到韓紹宇的電話時正在開會。
是以,她果斷的離開了會議室。因為考慮了這麼久,她也有話對韓紹宇說。可是韓紹宇的聲音卻充滿了悲傷,低沉嘶啞的像是尖銳的石子在石器上掛出的刻痕:「明橋,奶奶走了。」
顧明橋手上的手機差點滑落下去,而她的呼吸在一瞬間全部凝滯了。身體踉蹌了一下,貼著身後的欄杆感覺耳朵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兩人一同沉默著。
好一會兒,顧明橋才慢慢緩過神來,卻猶自不信:「韓紹宇,你什麼意思啊,奶奶能走去哪裡啊,你騙我是不是。」她虛笑著,多麼希望著只是韓紹宇跟她開的一個玩笑啊,奶奶還在,那麼慈祥而和藹的老太太,怎麼可以沒了呢。
霎時,淚如雨下:「韓紹宇,你騙我的是不是?」
韓紹宇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悲傷,懇求道:「你能回來一趟嗎?」
顧明橋的聲音充滿了哽咽,立刻擦乾臉上的淚水說:「好,我馬上回去。」
韓紹宇肩頭像是壓了千斤重,終於如釋重負的緩緩鬆了一口氣:「好,謝謝。」
韓老太太到底走在了張子妍的前頭。
不過她走的很安心,並無太痛苦,是在睡夢中走的,大家都說,能在睡夢中走的那麼安詳,也是一種福氣。
顧明橋來到韓家的時候,只見一片愁雲慘霧,韓老太太的遺像高高掛在大堂的中央,照片上的她一如以往的慈祥。她拎著行李箱站在大門口,霎時紅了眼眶。
警衛員過來接過她的行禮。她一步步慢慢的朝里走。她望了一圈,沒有看到韓紹宇。她當時便果斷的請了假,立馬飛了回來。便到底還是來不及了。
她為韓老太太上了三炷香,韓香惠穿著一身白色的孝衣過來對她說:「明橋,你回來了啊。」
是韓司令親自守的喪,跪在韓老太太的遺像前。
顧明橋這才說:「是啊,香惠姐。」節哀順變這樣的話,顯得太無力。
「紹宇在樓上休息,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韓香惠說,「我剛才在他的水裡下了安眠藥才讓他上樓去休息一會兒,你去看看他吧。」
顧明橋聽著心中一緊,心疼頓時泛了出來:「那我先上去。」
顧明橋坐在床沿,輕輕觸摸著他瘦削而凹陷的臉龐。他臉上新生的鬍渣很是扎手,顧明橋的指尖有微微麻麻的感覺。
真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屋子裡的一切像是陷在另一個安靜的世界里,他瘦了,憔悴了,顧明橋的心,幾乎要衝破胸膛。她覺得眼睛酸脹的厲害,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就是這樣獃獃的凝望著他。
韓紹宇是真的很累了,加上韓香惠安眠藥的作用理應睡的很熟,可是職業的習慣讓他向來淺眠,他覺得有一雙眼睛正溫柔的注視著他。強烈的念頭驅使著他睜開眼睛。
他煽動的眼睫給了顧明橋喘息的機會,韓紹宇睜開眼的時候,顧明橋已經站在了一邊。韓紹宇有點恍惚,望著顧明橋,彷彿她只是一個虛幻的身影,如鏡花水月,一碰,便會碎了。
「是你?」韓紹宇的聲音還是那麼難聽,像鈍刀子割在鐵器上的聲音。
「是我。」室內乍然大亮。韓紹宇難受的用手擋住了眼睛,原來是顧明橋開了燈。她從旁邊的椅子上端來一杯水,遞給他。
韓紹宇頭疼欲裂,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爬,他喝了水,卻想不起來:「為什麼我會睡在這裡。」
顧明橋微微嘆氣:「因為你太累了。」
「是嗎?」韓紹宇的毅力向來是驚人的,他適應了屋內的明亮,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顧明橋。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手臂上系著一朵白花。
韓紹宇的心緊緊一痛,奶奶已經沒了。神色瞬間頹然下來。
顧明橋也想到了韓老太太,不由得悲從中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下樓去了。」
「再做一會兒吧。」他開腔,聲音嘶啞。
顧明橋的腳步遲緩了一下,卻沒有過分的猶豫,當真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她也想貪婪的與他多呆一會兒吧。
可是這樣的貪婪不是因為她還在奢求什麼,只是,她還想證實一件事情,還有單純的想安靜的坐一會兒。
她並沒有開口的打算,許久的沉默后,他低聲問:「最近還好嗎?」
顧明橋微微點頭:「挺好的。」
「我想你也應該過得很好。」
顧明橋聽聞他的話笑意慢慢大起來:「是啊,這個世界太陽照常每天升起,日子照常在繼續,總要往前看朝前走的,很多事情慢慢的也就過去了。」她說的雲淡風輕,韓紹宇卻微微眯起了眼睛。
顧明橋的雙手交疊斜靠在椅子上,雙腳也交疊著,很隨意的一個姿勢,彷彿對面的韓紹宇只是一個經久未見的老朋友,放下了一切。
韓紹宇的心更加尖銳的刺痛起來:「那就好。」
顧明橋撇了撇嘴,終究欲言又止。又陪他坐了一會兒,見他沒話說了,便站了起來:「那我先下去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她在心底冗長的嘆氣。
「明橋」韓紹宇驀地出聲叫住她。
顧明橋的身體微微一顫,卻若無其事的站在原地,他距離她僅僅半尺之遙,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她的身影,她只要稍稍一動,便可以撲入他的懷裡,可是今天的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女孩了,她做不到了。
望著顧明橋淡然的眼神,韓紹宇怔愣了一下,推開身上的被子站起來說:「我陪你下去吧。」
顧明橋有些小小的失落,不過馬上便掩飾了起來。點頭。
韓紹宇沒有動用部隊的官兵幫忙,後來所有關於韓老太太出殯的事情全部是他一手包辦的。他們去了火葬場,又去了旁邊的公墓。
一身肅穆的黑衣,冗長的隊伍,韓紹宇捧著奶奶的遺像和骨灰,由韓香惠撐著傘,安靜的走在墓園的小道上。
本來應該由韓司令做的事情,韓紹宇卻只想自己送奶奶一程。韓老太太的事情到底沒有告訴張子妍,送葬的隊伍卻很龐大。
穆雨寧和蘇子墨也來了。原本蘇子墨和穆雨寧只是來看看夏星雨的,卻沒想到恰好碰上了這樣的事情。
人生,充滿戲劇。
蘇子墨和穆雨寧夾雜在長長的送葬隊伍內,今天的天氣不好,所有人的心情都分外沉重。
韓老太太下葬了。眾人輪流上前鞠躬。
最後再看了一眼公墓上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眼,他們才離開。
從此以後,她就要一個人呆在這裡了。人活了這一輩子,到頭來的就只是這一方矮矮的墳墓……
顧明橋和穆雨寧坐在一家比較安靜的茶館里喝茶。
穆雨寧雖然剛剛生過孩子,可是恢復的不錯。顧明橋問她:「孩子還好吧?」
「挺好的,吃得好睡的香。」一說起孩子,穆雨寧就眉飛色舞起來。
顧明橋跟著說:「我都沒有見過呢。」
穆雨寧點頭:「是啊,你多呆幾天或者跟我回去看看吧,」她說,「孩子在家裡,這次沒跟來。」
顧明橋點頭:「好啊,有機會的話一定去看看。」她又從包里拿出一個禮盒來。
「你這是幹什麼?」
「給孩子的。」她說,「難道你忘了當初說好我也要當乾媽的,這是見面禮必須的。」
「那你下次親自給吧。」穆雨寧搖頭。
「拿著吧,跟我還客氣什麼啊。」顧明橋說,「萬一我又臨時回去了,多遺憾。」
「你還是要走嗎?」穆雨寧微微蹙眉,「不打算留下來?」
「這裡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我在那邊生活挺好的,工作也不錯。」
「那要是韓紹宇開口讓你留下來呢?」穆雨寧突然大膽的問。
「不可能的。」顧明橋攪動著手上的咖啡,「怎麼可能。」
「這麼說只要韓紹宇開口你就會留下來的?」穆雨寧希冀的看著顧明橋。莫玉華和林承錚終究只是鏡花水月,她到底還是不願意放棄國內的生活奮不顧身的跟著林承錚去,所以她與林承錚,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可是,卻走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