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訪談節目

他們不惜驅車兩小時趕來的地方。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當年的他們，是否也曾經如此奢侈的揮霍過？只有驀然回首的時候，才會驚覺時光在身後留下的驚鴻。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又一起上大學，如果不是大二那年的情人節……穆雨寧看著眼前早已不是那個青澀懵懂又衝動的男孩的男人，有些恍惚。

麻辣燙上來了。張浩天一把脫了自己的外套，穆雨寧也是如此。然後拿起桌上的辣椒醬，醋，倒進去。麻辣燙，其實就是那些菜一股腦的燒熟，然後加上很多很多的調味料。在他們的記憶里，這些東西除了辣，都是沒有味道的。只是他們也不知道為何這樣沒味道的東西會讓他們畢生難忘。也許他們記住的是這段流轉的時光。

張浩天拿著筷子望著她說：「你到時候別叫啊。」

她得意洋洋的一抬頭：「叫的是小狗。」

「那開始吧，」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他們迅速開動。

真的，除了辣，什麼味道也沒有。但儘管吃的兩眼淚汪汪，他們還是拚命動筷。

「啊阿嚏」吃完后，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還附帶打了一個毫無形象可言的噴嚏。不過真的很爽，出了一身的汗，身體熱乎乎的，張浩天讓她穿上衣服：「這樣你的病才不會加重。」一同是吃，可是她卻不明白他為什麼吃的這麼……這麼……不像她風捲殘雲似地。

「喝了洋墨水果然不同了啊，竟然連吃香都斯文了這麼多。」穆雨寧嘀咕，張浩天當做沒聽到。

兩人從頭走到尾，又從尾巴的另一邊走到頭，他們不吃東西，只是這樣看看，走在煙熏火燎的時光里，以前他們總是抱怨這裡怎麼那麼臟啊，怎麼那麼大煙啊，現在看來，大學真好，讀書真好。她的眼眶莫名的有些濡濕。

「哎，哎，那不是我們哲學系的教授嗎？」穆雨寧突然抓著張浩天的胳膊叫道。

他點點頭，教授更老了，地中海也更嚴重了，只是依然瘦骨如柴。他說：「要上去打招呼嗎？」

她頓了頓，搖了搖頭：「算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他沒有辯駁，只說：「好。」

她拿出手機看時間，才發現有三通未接電話。

有一個陌生來電，一個是莫玉華的，還有一個竟然是韓紹宇？這丫的不是說後會無期嗎？現在又是唱的哪出？

先給莫玉華回了個電話，跟她說明了情況，不理會她的咋咋呼呼，她有時候都懷疑莫玉華那丫的一身凜然正氣也只有在法庭上的時候才展現的出來，私底下也是無比的猥瑣。

再給那個陌生來電回過去，自動忽略了韓紹宇。電話很快便通了，她謹慎的問道：「你好，哪位？」

「穆小姐嗎？你好，我是上次跟你發郵件的康卓琳，還記得我嗎？」

康卓琳？穆雨寧啊的想起來了，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子，好像剛來這裡工作，想找個住的地方。

「是你啊，康小姐，我記得了，你覺得怎麼樣？」

那邊的女孩又詢問了一些關於房租和租金的問題，穆雨寧都一一笑盈盈的回答。似乎雙方談得還不錯，聽她說：「那好，明天晚上有空的話你就過來看看房子吧。」

她剛掛了電話，車子猛然剎車，嚇了她一跳，幸虧已經下了高速，她心情極好，不過仍是心有餘悸的說：「怎麼了？」

「沒事。」他又鎮定自若的開車，狀似無意的問，「丫頭，你答應我的事情給我辦的怎麼樣了？」

穆雨寧正盤算著怎麼將蘇子墨趕出去，聽到他的問題，不由打突，這才恍然大悟的想起，吐舌歉然道：「那個浩天……我……對不起你。」她這幾天哪來的時間給他去找房子啊。

「這麼說就是沒找到了？」

她訕訕的賠笑。不是沒找到，是根本沒去找。

「不過我剛才聽你說你的房子要出租？」張浩天笑得牲畜無害。

「是啊，」她介面道，「蘇子墨很快就會搬走，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就想多找一個人一起住，也好分擔一些費用……」

張浩天的嘴角越揚越高，笑容越來越明顯，穆雨寧驀地踩住話題，搖頭道：「你別想，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跟20歲以上30歲以下的單身女性合租，你想都別想！」

「丫頭，我什麼都沒有說呢，你就知道我想什麼？」

「你那猥瑣的思想都表現在你的臉上，我不用想也知道。」穆雨寧鼓著臉說。

「看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沒錯，丫頭，你那房子我很中意，地段好，租金便宜，正好適合我現在處於創業階段的三無青年，你難道想看我流露街頭？」

「什麼叫三無青年啊，那你這車子哪裡來的？」穆雨寧鄙夷的掃視了一圈豪華的內飾，羨慕嫉妒恨。還是上次那輛賓士，真夠奢華的。

張浩天聳聳肩：「這個車啊，是一家網路科技公司的，他們想請我去，所以給我配了車，我還在考慮階段，但是不開白不開，我就先用用。」

「什麼？」穆雨寧大叫，「你沒答應竟然還用人家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這叫什麼？小心人家告你詐騙！」

張浩天做了個后怕的表情，不無惶恐的說：「這樣啊，那我明天就把車還回去，那我真是一無所有了，丫頭。」

穆雨寧抱胸不理會他。

張浩天露出一個狡猾的笑意，很快又掩飾過去。

她家到了。穆雨寧要下車，讓他自己回去小心，還有明天就把車還掉，張浩天得令，卻又說：「哎，丫頭，我想上個廁所，方便不？」

方便不？方便，當然方便。不方便也得方便吶。額呵呵。張浩天噙著笑跟在走的極快的穆雨寧的身後，待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又恢復了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穆雨寧攤開兩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很快，很快就到了啊。」然後又拚命看著電梯上升的層數。

等電梯一開她便掏鑰匙去開門。

可是門一推竟然開了，她衝進去，又愕然退出來，站在門口看著門牌號。

張浩天看著她奇怪的動作狐疑的問：「丫頭，你怎麼了？怎麼不進去？」

穆雨寧甩甩頭又去看門牌號，確定是自己家沒錯。那在屋裡面的女人是誰？她當即虎著臉沖著屋內的人喊道：「小姐，你怎麼在我家裡，你走錯地方了吧？」

女子微微尷尬的看著她，穆雨寧看著鞋架上的鞋子，還有她腳上的拖鞋？竟然穿她的拖鞋？

女子穿著休閑，顯然當這裡是自己的地方啊。面對穆雨寧的質問，她立刻站起來解釋說：「你就是穆小姐吧，你好，我是……」

猛然想起還有個張浩天，她立即說：「浩天，你不是要上廁所？」

張浩天顯然也有些發怔，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恰在這時，蘇子墨從廚房裡端著兩杯咖啡出來，看到穆雨寧和張浩天，頓了頓。

穆雨寧挑眉，看樣子是他的客人？

「你回來了啊。」蘇子墨將咖啡放在女子的面前，又對著穆雨寧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朝張浩天淡淡的點頭，「謝謝你送她回來啊。」

穆雨寧心裡發顫，想發飆又忍了下來，還推了張浩天一把，假笑了幾聲說：「你快進去上廁所了。既然你有客人，我也不打擾了。」她朝那女子點了點頭，「失陪。」

「穆小姐」沒想到那女子又叫住了她。

穆小姐？穆雨寧怎麼覺得那麼刺耳，不過仍是客氣的停住了，回頭笑問：「什麼事情啊？」

她搖頭：「你別誤會，我只是找子墨……啊，不，我只是找蘇律師有點事情。」

子墨？叫的可真親熱啊。丫的，好你個蘇子墨，竟然還敢把別的女人帶到我這裡來，你還當這是你家啊。穆雨寧從鼻孔里冷哼了一聲，利劍一般的眼神落在蘇子墨的身上，然後又如沐春風的看著那女子說：「沒事，我沒誤會，你們慢慢聊啊，拜拜。」

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不過房門並未關上，她站在牆壁後面，小心的聽著外面交談的內容。

「子墨……」女子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還不失婉轉，「你覺得這樣合適嗎？這畢竟是你前妻……」

前妻？什麼情況？

張浩天站在她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穆雨寧嚇得一個激靈，看著突然出現的人說：「你怎麼在這裡？」

張浩天指指另一扇房門，原來那裡跟洗手間是相通的。她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張浩天學她的動作傾聽，穆雨寧順勢錘了他一拳，坐到床沿。

張浩天剛想說話，就聽到蘇子墨在外面喊：「穆雨寧，你出來一下。」

穆雨寧緊挨著張浩天坐下。

那個女人坐了一張沙發，蘇子墨坐了一張，穆雨寧和張浩天坐了一張，還有一面就是對著牆壁上的液晶電視。

蘇子墨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往前傾，穆雨寧給張浩天泡了茶，他們是兩杯咖啡，涇渭分明，黨派也很明顯。

穆雨寧端起茶杯裝模作樣的輕抿了一口，這才開口說：「蘇子墨，你把我叫出來難道就為了讓我們跟你們喝茶啊。」

蘇子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邊的女子，對著她說：「她叫夏星露。」

「恩哼。」穆雨寧的單音詞用的恰到好處，笑眯眯的繼續問，「然後呢？」夏星露……名字挺不錯啊。

「你這裡不是想出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