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狹路相逢
蘇子墨意味不明的瞳孔更加的深邃,穆雨寧跺腳:「你胡說什麼?」
「既然這樣,祝你們過得愉快。」蘇子墨揚起笑容,優雅的轉身離開。
「哎,喂……」穆雨寧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看著事務所的車子揚長而去。
「上車。」韓紹宇說。
穆雨寧冷了臉,有些不悅的說:「對不起,韓檢察官,我晚上真的有事,抱歉。」說完便離開。她不是因為沒得去吃飯而生氣,只是不喜歡這樣突然強勢的闖進她生命里為所欲為的男人,憑什麼所有人都想干涉她的生活呢?
我允許你走進我的世界,但不允許你在我的世界里走來走去!
「你前夫都走了?難道你還打算自己打車去?」
她走的更快,不曾回頭。
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韓紹宇眉心一片緊蹙,他關機是因為手機剛好沒電,當然,他承認私心裡還是不想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的身影融進轉角,韓紹宇目送她離開。最後無奈的嘆息一聲,跟著掉頭離開。恰好,老太太的電話又到了。
「紹宇,接到雨寧了吧,快點回來,就等你們吃飯呢。」老太太的聲音是掩不住的樂呵,旁邊還有楊韓瞳咯咯的怪笑聲。
韓紹宇抱歉的正色道:「對不起,奶奶,她沒空,所以……」
「啊,沒空啊。」奶奶的聲音直轉急下,難掩的失落,「那算了,下次吧,下次再請她吃飯好了,那你趕緊回來吧,都等你呢。」
韓紹宇嗯了一下,停在紅綠燈前,旁邊恰好是上次的那家餐廳,他的表情抽了抽,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狼狽。汪馨蓉拒絕了他的求婚,就像明明拿了一張一百分的試卷最後卻被告知是別人的,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他的心不是不痛的,別人評價他鐵面無私剛正不阿,其實他並不是真正的金剛不壞之身,他也有七情六慾,也有喜怒哀樂,最主要的是他也有無法言明的痛。
二年,等她二年……她走的時候其實他去送她了。只是,沒有出現而已。
關機,換了個私人號碼再開機,他躊躇了一會兒,沒想到先有一條簡訊進來,內容只有很簡短的一句話:生日快樂。愛你的馨。
這個時節的夜晚,寒風已經開始肆虐。一個人走在街頭的時候可以看到自己呼出的熱氣變成白色的霧氣,最後又蒸騰著消失不見。
穆雨寧突然笑了,但不是那種張揚的放肆的笑,只是胸膛一震一震的,分不清到底是哭還是笑。她關了手機,站在天橋上,耳邊風聲呼嘯,底下是如銀河璀璨的車河。放眼望去,整座城市迷離而清冷。他們一定喝的酣暢淋漓,而她就像個孤魂野鬼似地在街上亂盪。
「哎喲,我的姑奶奶,行了行了,別哭了啊,哭什麼啊,趕緊的把眼淚給我收一收,告訴姐姐,哪個混蛋欺負你了?姐姐替你出氣去。」莫玉華有些同情的看著正以光速陣亡的餐巾紙又同情的看著快斷了氣的穆雨寧哀嚎道,「好了,有事情就跟我說,自己哭算個屁啊。」其實她更應該同情的是自己。
穆雨寧繼續折磨餐巾紙。莫玉華又好言相勸著:「是不是蘇子墨那混蛋欺負你了?」
「沒事,這不還有我嘛,告訴姐姐,姐姐的肩膀很結實的。」
「靠,穆雨寧,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莫玉華被她抽抽噎噎的聲音鬧得心煩,終於失去了耐性用力的吼了出來。
穆雨寧抽掉一張餐巾紙,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就不能文明點嘛。」
「嘿,你也不看看這是被誰逼得,哎,穆雨寧,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你咱那革命友情的份上,你以為你有這麼好命啊,得了得了,咱先上去,把眼淚給我擦了,省的鄰居還以為我欺負你呢。」莫玉華帶著她上樓,穆雨寧嗯了一聲,乖乖跟上去。
直到將一杯熱茶放到穆雨寧的手中,莫玉華抬腿踢了踢她:「得,老規矩,不用我說了吧。」
「真沒事,我就是突然沙子進了眼睛,然後就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莫玉華切了一聲:「你當我三歲孩子呢。」噢,她也不想想剛才那場景,莫玉華鬼叫,「哎喲,你都不知道你剛才你哭的有多慘喲,我要是警察叔叔,我就把你送回家去了!敢情你就像被人遺棄了似地,哭的真揪心啊。」莫玉華邊說還邊忍不住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
穆雨寧撩起一個枕頭就給扔過去:「討厭啊,你就不能找個好聽點的比喻嗎?」
「比如梨花帶淚?我見猶憐?」
穆雨寧老實不客氣的點頭,得到兩個精準的抱枕伺候:「抱歉,沒有。」
「去你的。」她撲上去,與莫玉華歪倒在沙發上,扭打成一團,尖叫聲不絕於耳。
「玉華,還是你對我最好。」事後,兩人背對背靠在沙發上,一人抱著一個抱枕,莫玉華捅了捅她的胳膊,「妹妹,姐姐渴了,先去給我拿灌飲料來,咱兩促膝長談。」
「好咧。」穆雨寧蹭蹭蹭跑去冰箱邊,一拉開,嘆為觀止,「哇,你這裡好多啤酒啊。」
莫玉華咋呼:「哎,我要那個雪花啊。」
「喲,你也喝啤酒啊。」莫玉華看著穆雨寧懷中的兩罐啤酒,發出驚呼聲。
穆雨寧哼哼:「咋了,不行啊,不就是一罐啤酒,我還能喝。」
「得,姑奶奶,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過沒事,一起喝才給力。」莫玉華讓她坐下來,舊事重提,「好了,開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審問過程,先說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穆雨寧支吾了一會兒,才絮絮叨叨的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莫玉華跳起來:「你說韓紹宇叫你吃飯,然後蘇子墨管自己開車走了?」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點頭。
「好傢夥,」莫玉華仰頭灌了一口啤酒,很是恨鐵不成鋼的咒罵,「你就為了這事哭啊?你就不能有點出息?不就一前夫嗎?你至於嘛啊,我就知道跟蘇子墨有關,哎,雨寧,不是我說你,你好端端的離什麼婚啊。」莫玉華拿著啤酒在她面前罵的可暢快了。
穆雨寧張口欲言,莫玉華卻自顧自的分析:「不過這蘇子墨的反應也真夠奇怪的,對了,你說他已經搬出去了?倒是那張浩天住你對門去了?那蘇子墨就這麼配合的主動讓賢了?」
穆雨寧聽著聽著就感覺到了不對勁,迅速的打斷了她的臆測:「嘿,我說玉華,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主動讓賢啊,這話我可不愛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浩天,我都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麼。」
莫玉華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這倒也不是,你想有你的優點,比如你樂觀,雖然迷糊了一點,但是這也不是壞事,至少不會活得那麼累,還有你單純,沒什麼心思,跟你在一起很輕鬆,雨寧,你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多少功利啊,其實這幾年應該感謝蘇子墨,把你保護的很好,要是你一個人進了社會的大染缸,一個人在社會上拼搏奮鬥廝殺你就會知道現實有多殘酷。」
「樂觀,單純?真不知道你誇我還是損我呢,其實就是少根筋傻大帽的意思吧。」
「你要這麼說我可以。」莫玉華淡淡的微笑,穆雨寧發現她的眼角竟然有了一絲皺紋。其實她比自己還小一點呢。
「真討厭,不許這麼說。」她抱著莫玉華,如大學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一般,親密無間。
「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莫玉華嘆了一口氣。
穆雨寧啞口無言,莫玉華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與嘶啞,像她這樣的一個女人,年紀輕輕就爬上了那樣的高位,說出去都沒人相信,於是各種編排和謠言便風生水起,可是這就是現實,有些人再怎麼嫉恨她看她不順眼再背後給她穿小鞋,見了她,還是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莫法官。」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在這個社會尤其的明顯。穆雨寧驀地心疼起她來,摟著她的脖子說:「玉華,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沒事,有我呢,我這個肩膀也是很堅強的。」說完還如大力士似地拱了拱手上的二頭肌。
莫玉華失笑,一本正經的對她說:「雨寧,跟你說真的,難道你打算在蘇子墨的事務所做一輩子的小助理?以前你是老闆娘什麼都不愁,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人要把目光放遠,你得為自己考慮考慮。」
穆雨寧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她何嘗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你的意思是叫我辭職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問你有沒有長遠的計劃?就算你要留在那裡,那你是不是應該多點追求?考個律師資格證什麼的,這樣才有前途知道不?如果要是蘇子墨肯提拔你,那就好了。」
找蘇子墨拜師學藝?這事兒……
穆雨寧皺著五官看著她:「你覺得可能嗎?」
「為什麼不可能?這事說真的,你應該跟他說說,咱得做長遠的打算不是?」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怕他不肯哎。」
「為什麼?」
「因為我把他趕走了!」
莫玉華讚賞的拍拍她的頭:「這有啥,就應該這樣,離婚了就該幹嘛幹嘛去,不過,穆雨寧同志,這事一碼歸一碼,還是得回歸主題上不是,你大學時的鬥志呢?你不怕死不怕輸的個性呢?拿出你的氣魄來,不能被男人瞧扁了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