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媛的心結
莫志剛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這使他暫時淡化了對李琴的思念,同樣,夫妻之間的溝通也減少了,夫妻倆經常一天說不上幾句話。張媛是明事理的女人,她知道丈夫忙,知道他很辛苦,便一個人照顧著孩子,一個人默默承擔著整個家務,家裡收拾的井井有條,把志剛也照顧得很好。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著,一晃一年多的時間就過去了。
劉凱來了,這叫志剛和張媛都喜出望外,一年多了在瀋陽舉目無親,忙碌之餘也不免會思念家鄉,小劉來的正是時候啊。更叫志剛高興的是,他還可以通過劉凱了解一些李琴的情況。原來小劉和李琴分配在同一座城市,小劉被留在礦物系統機關,李琴則分到煤礦生產科,平時工作上有接觸。
見劉凱來了,張媛高興地下廚做了幾個菜,志剛和小劉這兩個老同學好哥們一邊喝著一邊嘮著,聊著聊著志剛便提到了李琴。志剛和李琴的微妙關係小劉心裡也是清楚的,他調侃地說:「我就知道你最關心什麼?給你帶來了。」說著,趁張媛不在跟前,將李琴的通訊地址給了志剛。接著又說:「過去的事就叫它過去吧,和嫂子好好過日子,嫂子人多好啊。」
志剛一看地址的筆跡是李琴的,有些迷惑地看著劉凱,劉凱說,是李琴知道我要到瀋陽出差,就準備叫我給你捎封信,可不知為什麼,我臨走時她託人送來的是她的地址。接著劉凱便向志剛介紹了李琴的一些情況。
李琴是直接去工作單位報到的,也是最早報道的。她自己要求到基層最艱苦的工作崗位去工作,組織上根據他的專業,給他分配到礦里的生產技術科。她一天也沒休息就上班了。
她工作很努力,也很虛心,尊重老同志,單位口碑很好,但就是有點太要強了,有時候工作忙起來,吃飯不應時,落下個胃痛的毛病。還有,他們技術人員有時候根據工作的需要,會到井下做檢查或測量,一般不要求女同志下井,可李琴自己非要要求和男同志一樣,下井巡視一次不落。
有一次井下發生冒頂事故,她正好趕上,幸虧事故發現及時,人員都撤離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事後劉凱去看過她,並勸說她以後不要下去,可她說:為什麼?難道我這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講到這裡,劉凱跟志剛說:可犟了,誰說也不管用,原來在學校並沒發現她這麼犟啊。
家裡來了客人,小中奇也高興啊,他給劉凱背誦弟子規:「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
「好啊,厲害,都會背這麼多了,知道什麼意思嗎?」劉凱歡喜地問他。
「知道,父母呼喚,應及時回答,不要慢吞吞地很久才應答,父母有事交代,要立刻動身去做,不可拖延或推辭偷懶。父母教導我們做人處事的道理,是為了我們好,應該恭敬地聆聽。做錯了事,父母責備教誡時,應當虛心接受,不可強詞奪理,使父母親生氣、傷心。」中奇連珠炮似的,幾乎是一口氣說下來,給個張媛、劉凱笑的夠嗆。
「哎呀,好小子,來叔叔獎勵你。」劉凱趕緊拿出給中奇買的禮物。
「都是張媛教的,這小子也聰明,教兩遍就會了。」莫志剛說。
劉凱看張媛一直忙活還沒吃飯,就叫她上桌一起吃。張媛看中奇拿著劉凱買的衝鋒槍亂突突的,怕影響他們同學敘舊,就沒上桌,領著中奇到外屋去了。
莫志剛聽了劉凱介紹的李琴情況后,心裡不好受,她知道李琴是在糟蹋自己。畢業這一年多來,他沒有收到李琴的來信,自己的通訊地址劉凱那就有,如果她要聯繫,找劉凱就可以了。沒收到她的來信,以為她想明白了呢?
其實莫志剛的內心也是矛盾的,他若想知道李琴的地址,也是問劉凱就可以了,可當這種想法襲來的時候,他又想:算了吧,不要打擾她,再加上工作忙,就忽略了。
現在聽劉凱介紹李琴的情況,他是真的心疼起她來:無依無靠無親無故,一個人在那偏遠的礦區不容易,還有她一往情深地對自己好,自己對她是不是有點太絕情了,臨畢業那次約會又叫她那麼傷心……
想到這裡,他嘆了口氣,給劉凱斟滿酒,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滿:「來,小劉,幹了!」說完自己一仰脖,一杯酒倒進去了。「來,吃菜!」說著他給小劉夾一筷頭炒雞蛋,又把花生米盤子推過去:「吃,吃花生。」
他拿起酒瓶給小劉的酒杯又倒滿了酒,然後他又要給自己倒,小劉攔他:「志剛,別喝了,你不勝酒力,這樣,我餓了,我把這杯喝下去,咱們吃飯好嗎?」
「不行,誰說我不能喝,我能喝。」說完就將酒杯倒滿了。「來,兄弟,幹了!」說完又一口乾了下去,然後又往小劉酒杯里倒酒。小劉說啥不喝了不讓他倒,志剛這時候酒勁上來了:「我,我問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你說是不是,不夠意思你,不陪哥哥喝,是不是?今天你來了,哥哥高興,你別叫哥哥掃興,來滿上!」
小劉無可奈何地陪他又喝了一杯。說,「這回行了吧,開飯吧,我真餓了。」
「餓了?餓了喝,喝,喝酒好了,酒,酒是糧**,不比什麼都,都抗餓。」說著又去倒酒。
小劉沒辦法,就喊張媛,叫她把飯端進來,張媛進屋看到志剛喝多了,就說:「小劉餓了,吃飯吧,這酒明天再喝吧。」說著要去拿飯。
志剛拽住她:「去,去把那瓶二鍋頭拿,拿來,我們兄弟還沒喝,喝,喝夠呢,」張媛說:「那瓶明天喝吧,是不是小劉?」「是,是的,那瓶明天喝。」小劉趕緊接茬。「不,不行,明天喝我,我單位里還有,有一瓶,就,就要今天喝。」轉身又沖小劉說:「怎麼,你,你又退縮了,你不是挺,挺能喝、喝的嗎?」說著起身要去拿酒。
小劉無奈,沖張媛使個眼色:「嫂子,那就去拿來吧,今天我陪大哥喝個痛快。」「哈哈!這話我,我愛聽,像我兄,兄弟。」
小劉知道志剛平時不喝酒,也沒有酒量,也就二兩白酒的量。這眼看一瓶老白乾快見底了,也就是喝有快半斤了,已經過量了,不能再喝了,他給張媛使眼色,是想變通糊弄志剛一把。
果然張媛心領神會,進來說沒找到,說後來想起來了,送人了。
只見志剛沖張媛吼:「你,你安的什麼心,明知道我,我兄,兄弟來,你,你還送人,我……」說完站起身來就要衝張媛去,小劉忙攔住,張媛剛要發火,卻看見志剛砰地坐下,趴桌子上就哭起來,嘴裡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兄弟,她把酒送,送人了……」
小劉知道志剛心裡不好受,他對張媛說:嫂子,他喝多了,你別生氣,家裡有綠豆嗎,你去熬點綠豆水,給他醒醒酒,張媛應聲出去了。
小劉把志剛扶起來,說:「不叫你喝你偏喝,看看,喝多了吧。」志剛說:「小劉啊,我,我啊沒喝多,我是心裡,心裡難受啊!」說著眼淚又是簌簌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小劉陪他一會,看天已很晚,只好告辭了:「志剛你沒事吧,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志剛擺擺手,那意思:你走吧,我沒事。小劉又囑咐張媛要給他多喝點綠豆水,方才走開。
張媛熬好了綠豆水,來到志剛跟前,卻發現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便喊他:「志剛,志剛,醒醒,快醒醒把綠豆水喝了。」莫志剛恍恍惚惚地聽到李琴在喊自己,便想抬頭找尋,嘴裡說著:「李琴,李琴,我在這呢……」
張媛聽得清清楚楚,李琴這名字她也記得很清楚,那個在志剛宿舍里見到的大眼睛的女同學。聽到志剛喊李琴,張媛愣在了那裡:這莫志剛平時是不喝酒的,和同事朋友聚到一起偶爾喝點,也從沒醉過,也許這次的醉酒就和李琴有關,劉凱帶來了什麼消息叫莫志剛醉成這樣?
明天一定問問劉凱。但此刻還是得叫他把綠豆水喝下去,不然醉酒嚴重會傷身體的啊,想到這裡,張媛強行扶起志剛,可能是渴了,也可能潛意識裡還是把張媛當成了李琴,志剛把一大碗綠豆水都喝了下去,張媛心裡鬆了一口氣。
志剛被張媛用力扶到床上,張媛幫他脫了衣服蓋好被子,他便就又沉沉地睡著了。
張媛一夜未眠。她一方面是擔心志剛喝多了怕有什麼意外,不敢睡。一方面是志剛酒後呼喚李琴攪得她心亂如麻無法入睡。她回憶起了和丈夫結婚這麼多年的點點滴滴。
張媛清楚地記得,剛結婚時莫志剛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什麼事他都依附著張媛。可也是的,那時他還是個中學生,正在國高讀書。張媛是個有主見的人,年齡也比他大兩歲,遇事會更有主張。更多時候她把他當弟弟去照顧去保護,而他也一定會不知不覺中把張媛當成了姐姐。
真正的感覺到夫妻間的情感,那是在家庭遇變故,志剛父親被收審,他上大學前那個階段。張媛感覺他瞬間成熟起來,有獨立性有責任感肯於擔當了,像個大丈夫的樣子。那段時間雖然短暫,可夫妻倆卻攜手度過值得終身回味的一段時光,也就是那段美好的時光支撐著張媛苦等苦撐著走過獨守空房的幾年。
丈夫假期不回家度假,她理解他,他知道他要強,她也希望他以學業為重,古人成大事者有幾人是痴迷嬌妻美妾的?所以,他莫志剛要做的事情,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做妻子的誰不盼望丈夫能出人頭地?可現在張媛對當初自己堅守的自己認為正確的這些看法,卻有了疑惑,這隻緣於莫志剛酒後對李琴的一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