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中看不中用,虛胖!
母親昏迷,三哥受傷,二哥在縣裡,大哥又自身難保。
誰都指望不上,唯有自己。
雲巧咬牙,走到侯三的面前,道:
「想必我大哥的話,侯三爺剛才也聽到了。這錢不是他借的,是我嫂子的弟弟張二泉,打著他的名號……」借的。
話沒說完,侯三「呵呵……」冷笑。
從袖口掏出字據,在她面前抖了抖,說:
「小姑娘看這個,這上面是你大哥的印章嗎?」
「雲巧傻眼了。
這個印章她不認識。
但是原主的記憶里,特別提到過這個。
印章是官府統一發放。大周朝有個規矩,讀書人只要考上童生,甭管多大都會發一個專屬印章。
童生、秀才、舉人……
每個等級用的材質不一樣,但印章上的「官」字,不會少。
侯三見她不說話,繼續又道:
「錢是誰拿的不重要,這字據上的印章是主要。哪怕鬧到縣老爺那,也是我們占理兒,懂嗎?」
「……懂。」雲巧頷首,不敢不懂。
「懂就好,拿錢吧。」侯三說完,沖她伸手。
雲巧見眼前的手,一臉苦逼。
二百兩,上哪兒淘這麼多銀子?
把她論斤賣了都不夠湊數。
「侯三爺,這錢不是我借的,不是我借的。」
直到這一刻,雲雷才慌亂想要的替自己辯解。
雲巧覺得可笑,「呵呵……」冷笑出聲,也驚到了雲雷。
「巧兒,大哥其實……其實……」
望著雲雷渴求理解的雙眸,雲巧閉上眼,喃喃的道:
「大哥,你是童生,你是念書人啊。那印章能隨便亂借?別說是你小舅子,就是你老子都不能借,你不知道?」
雲雷懊悔,低頭哭泣著說:
「我沒借,他說看看,我……我尋思看看能怎麼的,我也沒想到……嗚嗚嗚……」
村民們看到雲雷這般,一個一個都唉聲嘆氣。
雲雷是好孩子,雲雷媳婦兒也勤快,偏偏這小舅子……是出了名的吃喝嫖賭,啥都好!
張癩子在人群里,敢說話的道:
「那張二泉還是人?坑蒙拐騙啥不做,你還能借給他看,缺心眼啊。」
「是,我是缺心眼,我不是人,我……嗚嗚嗚嗚……」
此刻的雲雷,除了哭還是哭,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雲巧長嘆口氣,轉身面對侯三,說:
「三爺,我想問下這錢是如何借的?怎麼還?」
侯三此刻對她刮目相看了。
這丫頭雖然胖,但卻能拿事兒。
護母親,護哥哥,敢作敢當,沒有賴。
可比這個念過書的哥哥,要強得多。
將字據收好,看著她氣和的道:
「這錢是驢打滾。今兒還錢,就只是本金二百兩,額外再給二兩銀子,也就是二百零二兩。但是明天還,就要算利,二分利,按天算!」
「什麼?!」雲巧驚呼。
「啥?」
「老天,這不是坑人呢嗎?」
不止她驚訝,村民也都震驚了。
二百兩,二分利,按天算,利滾利……
「哎呀我的天老爺啊,活不起了啊……」耿氏被救醒,聽到這話,恨不得再昏過去。
捶胸打地,哭的是撕心裂肺。
侯三被哭的心煩,沖著她的方向,呵斥著:
「老虔婆,你哭有啥用?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活了那麼大歲數,都不如你這胖閨女,她都比你懂事兒。」
雲巧聞言苦澀,絲毫沒覺得是在誇她。
這一刻,她有了「想逃走」的念頭。
當然,就是一瞬,隨後便打消了。
深吸口氣仰頭,看著湛藍色的天,道:
「侯三爺,可否寬限一下,我跟我娘商量商量,看能湊到多少。」
「寬限?」侯三懷疑,「小姑娘我再寬限、也得今天,字據上寫的明明白白。」
雲巧點頭,攤著雙手無奈道:
「什麼時候還、也得有銀子。好歹先讓我們湊一湊,然後再說。」
「成,那你去吧,我就在這等。」
雲巧見他答應,看了眼仍被控制的雲雷,又道:
「三爺,那我大哥……」
話沒等說完,侯三就變臉。
「小姑娘,你別得寸進尺。今兒不還錢,我得打折他一條腿。明天若不還,就打另一條。後天不還卸胳膊,再然後……」
「不……不用了。」雲巧渾身發冷,忙打斷他的話。
侯三嘆氣,一臉愛莫能助的道:
「去吧,去湊錢吧。湊不齊可以報官,看看官府怎麼判。」
雲巧渾身一震,心裡泛寒。
她最後的「殺手鐧」就是經官。
沒想到人家竟然提出來,看起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容不得她多想,轉身跑到哭頹了的耿氏身邊,道:
「娘,進屋說。」
伸手拉人,奈何耿氏不配合,根本拉不動。
別看這一身肉,中看不中用,虛胖!
隔壁鄰居王大福見了,二話不說,直接過來把人背起進了屋。
將人放到炕上,雲巧感激的說:
「謝謝你了大福哥。」
王大福微怔,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走了。
耿氏現在是徹底頹敗了。
坐在炕上,目光獃滯,眼淚簌簌的落。
屋子裡只有他們母女二人,雲巧說話也方便。
摟著耿氏的肩頭,輕聲道:
「娘,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你把給我攢的嫁妝拿出來,咱們看看還差多少。」
話落,耿氏猶如被打通任督二脈一般,「猛」地抬頭。
一把按住雲巧的手,壓低聲音道:
「這話不能說,誰都不能露。那是你嫁妝,你能不能嫁出去,都靠這些了。」
「我哥都要沒命了,你還考慮我嫁人?」雲巧著急。
母親是怎麼了,偏心不帶這麼偏的吧。
「那也不行。」耿氏捏緊雲巧的手,不依的搖頭,「娘已經很對不起你了。不能再讓你沒了嫁妝。」
「娘啊,母女之間沒什麼對不對得起,現在咱們救人要緊,別磨叨了。」雲巧堅持。
現在,什麼都不如雲雷的命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把眼前這關過去再說。
「不行,就是不行。」耿氏護住腰間的鑰匙,「巧兒啊,你答應娘,那東西不能拿,不能!」
終於,雲巧火了。
「騰——」地起身,怒吼著道:
「有人就有錢。難道大哥還沒有那些冰冷的銀子重要嗎?娘,大哥也是你的兒子!」
耿氏氣弱,但還是死死把著腰間,堅持:
「那錢不是你哥借的,或許……」
「沒有或許!」雲巧強硬打斷,「那字據蓋著我哥的印章,就是到了縣衙那裡,咱們也不佔理,明白嗎?」
說完,不等耿氏作為,直接從她腰間拿出鑰匙,開鎖箱籠。
「娘,侯家什麼來頭咱也不知道。真要是經了官,大哥就廢了,沒有前途了。」
說話間把箱底的一個小布包拿出來。
剛要打開,耿氏一把奪過去,藏在身後,說:
「廢了就廢了,沒前途就種地,這東西不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