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復仇（二）

「夫人，你快起來！」春香利落的用林風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長衫擦拭著自己劍上的鮮血，還劍入鞘，然後攙起嚇得癱坐在地上的我。

「你……你把他殺死了！」我的心中突然有一股說不出的痛。

「他殺了二公子，還要……殺了你！」春香扶我坐好，轉頭有低下身子去摸林羽的脈息。

院子里「叮叮噹噹」武器的撞擊聲一直沒有停止。「殺吧，把這一切都殺光，這才會幹凈！」我的心底猙獰的笑著，似乎這一切我也盼望了很久！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又空落落的，恍恍惚惚的像做了一個夢！

「夫人，快來！」春香急促的喊我，聲音裡帶著一絲的驚喜。

我看著倒在血泊里的林羽，神志突然清醒了一些，趕緊搶過去，用手按住他的脈搏。若有若無的，竟與他那次裝死時大為相像。

我的眼淚瞬時掉了下來，而春香也已經把我的藥箱從床底下拖了出來。我趕緊上藥止血，行針救命。等一切都忙完，這才發現林方領著一群黑衣人圍在我們的四周。

我甫一停下手，林方便趕上前來問道：「公子可救過來了嗎？」

我緩緩地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是的，我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可是能不能活下命來，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林方卻卻並不埋怨我，他打一個胡哨，幾個蒙面人便搶了過來，拿了一床被子，把林羽放在上面，幾個人各抓一個角，然後就飛奔出了屋子。

我知道他們是去找人救他，有林方在，我很是放心。

我緩緩地走到林風的身邊，蹲下身，也去摸他的鼻息和脈象。

「夫人，他不會活的，你放心！」春香對自己的劍術好像很有把握。

的確，她那一劍是穿胸而過的。光看那一地的血，就知道他准不會活成。

可是，我的內心還是督促我再去檢驗一遍。

果真，那具身體已經沒了一絲的活氣，而且開始漸漸變涼。

我忽然有大笑一場的衝動，可是笑著笑著，卻放聲大哭起來。

衣櫥吱呦一聲開了，露出一張圓圓的怯怯的小臉。

居然是元兒！

「小公子怎麼會藏在這裡？」春香抱起他來問道。

「我和珪兒哥哥在捉迷藏！」元兒一臉害怕的望著我說道。

顯然剛才我和林風都是說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趕緊走過去把他摟在懷裡，用臉頰蹭蹭他的額頭，安慰他道：「娘親剛才為了救你，說了言不由衷的話！你要記得，娘親是愛你的，永遠不會害你！」

元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他眼睛里驚恐的神色，卻並未變少。

我一陣心酸，只好把他摟得更緊。

「夫人，你快想想，這屋裡的事應該怎樣和老爺交代吧！」春香看著我一直在膩膩歪歪地處理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心裡自然著急。

對啊，那罪魁禍首林震還好好的活著。不知道當我把他兩個兒子都已死的消息告訴他時，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一時之間我的心裡又生了一些快感。

我從妝奩盒裡拿出了那些最後的「逍遙散」還有外祖送給我的那兩個藥丸，便領元兒快步地走出屋子。

可是一出屋門，我便驚了一跳，整個院子里竟橫七豎八躺了很多屍體。這些人裡面有的是府里的侍衛，也有零星的幾個是我用「梟殺令」召來的黑衣蒙面人。

怪不得剛才院子里的廝殺生那麼慘烈，而現在又異常的安靜！

正午的太陽已經偏斜，我抬頭瞧瞧那明晃晃的日光，一陣刺鼻的鮮血味道混著暑氣只衝向我的鼻腔，我的胃裡一陣翻騰，低頭便不停的嘔吐。

可是從早上以來就亂鬨哄的，我哪裡吃過一口飯。肚子里空空的自然就吐不出來，可是更加嘔得難受。

春香連扶帶架的把我拖出院子，門外綠草茵茵，野花點點，幾叢修竹被風一吹髮出沙沙的聲音。

景色如故，但是……

我扭過頭來，再看一眼院子上面掛著的那個「林夕閣」的匾額，心裡百感交集，淚水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夫人，我們快走吧！」春香不停的催促我。我只好收起感傷，快步向慈安堂走去。

可是還未到慈安堂，我便發現，魏氏她們一群妾室，竟都被齊聚在會客廳里，門口的幾個小廝守著，一見我來，便立刻通報了府里的管家。

我緊緊的把逍遙散抓在手裡，心裡想著只要他想對我不利，我便先給他嗅些逍遙散。

可是讓我驚訝的是，那管家走出，卻對我畢恭畢敬的行個禮，低聲說道：「你不用怕有我呢！」

我獃獃的看著他，相貌一般並不認識，可是……可是聲音卻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一邊打量著屋裡的人，一邊仔細回想這人會是誰。

「夫人！」大陳氏他們一見我進來，便趕緊向我行禮。

我的心裡卻犯了愁，這麼多人該如何處置？總不能把她們全都處理掉！

我觀察著她們臉上洋溢的微笑，心裡猜測著，也許她們並不知道剛才在林夕閣發生的事情。畢竟這裡離著那邊距離很遠。

「姐妹們為何聚在這裡？」我看了一眼身邊的春香，有她在，就是說話我也更有底氣一些。

「不是夫人派管家把我們叫來這裡的嗎？」大陳氏看看其他幾個滿臉疑惑的模樣，並趕緊回答道。

「哦！」佯裝鎮靜，端起茶杯做一下掩飾，順便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這些日子府里發生了許多事，前幾日二公子被削了官職成了白衣。今日大公又因設計害死慶王被削爵待審！日後，若有砍頭殺身的罪，恐怕會連累眾位姐妹。現在我把明話說在這裡，由我做主，姐妹們若想走的，每人五百兩銀子，自行去尋活路吧！如若有像我一樣的，誓與林府共生死的，我也表示歡迎，只是若有上刑場的那一天，千萬不要怪我！」說罷，我對春香使個眼色，春香便帶著一眾丫鬟，不一會兒端來幾個身契憑證，上面寫著，本人自願離開林府，從此與林府再無半點瓜葛云云。

那些妾氏猶豫了片刻，便果真都紛紛按下手印，拿了銀袋子，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畢竟識實物的還是多數，況且以前林風和林羽都對妾室並不是很好，她們從本心裡也並不願把自己的未來綁在一個將要破敗的林府上。

可是出乎我意外的是，最終還有兩個人沒有走，一個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大陳氏，另一個卻是我意料之外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