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竹林夜深
()[混蛋……我•#¥的!整人也要有限度啊!]
某人的內心正在怒號。
——沒有直接「怒吼」的原因很簡單,她又一次疼得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女孩痛苦地蜷著身體滿地打滾,為了避免指甲刺傷手心,她不得不把手扎到土裡,免得因為痙攣的緊握傷到自己。
額頭沁滿冷汗,手臂青筋畢露,口中咬著一個白色的東西以免咬傷自己,再加上詭異的蜷縮又帶著痙攣的姿勢和扭曲的臉……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她出現的地方沒有人,不然直接當她妖魔附體了吧?還是怪病發作?
女孩胡思亂想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越想越疼,過了會兒,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齒邊溢出低低的呻吟,幽暗的雙瞳染著怒意,隱約透出暗紅的光暈。
——疼就算了,靈魂受損,穿越時空必然會疼,她忍!但是!這縮水的身體又是個什麼情況啊?!還嫌不夠慘嗎?!
沒錯,壓抑著想要立刻去見莉莉的急迫心情在寵物店休養的墨北微沒能按照計劃在身體好轉一些、英語熟悉一些後去見莉莉的原因是:她又一次穿越了。
那是突如其來的、沒有預兆的穿越。
當墨北微感覺到靈魂傳來的劇痛時,她總算想起最近幾天模模糊糊地覺得不對的地方是哪裡。
——[它]遲遲沒有下達任務期限。
換而言之,真魔國也好、霍格沃茲也好,並不是她的任務世界。
[那讓我穿過來搞什麼啊!尼瑪就是讓我多疼幾次嗎?!]——即使是「騎士」,氣狠了也有爆粗口的時候。
從仙劍到真魔國、再從真魔國到地球,靈魂受損的情況下接連兩次的穿越使得墨北微一直持續著劇痛不消的虛弱狀態,現在知道根本是莫名其妙地多疼了一次,不發火也難。
毫不客氣地在心中痛罵著[它]也不能稍微緩解靈魂的痛楚,墨北微到底沒有挨過這一次的折騰,昏了過去,等到她醒來,人已經在另一個世界,更離譜的是,她發現自己又變小了,比第一次去到霍格沃茲的時候更小,身長有沒有一米一都是未知數。
墨北微氣極反笑,啊哈哈,這下好,靈力基本沒有,身體本來就虛弱,現在還是個小孩子的樣子,別說來個妖魔,來頭野獸也夠她嗆的!
氣歸氣,墨北微還沒到氣傻了的地步,不可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第一輪的劇痛過去,第二次疼到全身痙攣的時候,墨北微費了不少力氣才從[寶具]里摸出個硬的東西,她也不管那是什麼,直接咬在嘴裡——按照這樣疼下去,不咬住東西,遲早牙齒咬斷。等到第二輪疼痛緩解,墨北微反應過來自己咬著什麼的時候,只能自我安慰「沒事,好了以後去刷牙漱口」。
——她混亂中摸出的不是別的,恰好是骨匕斗邪牙。
對於骨匕斗邪牙,墨北微最深的印象就是:這是用犬妖的牙齒製作的兵器。
犬妖的牙齒製作的兵器。
犬妖的牙齒……
男孩一手撐著竹竿,艱難地挪動著腳步,每一步都走得無比緩慢,但他一刻也沒有停留,哪怕走得再慢,也不能停下,他知道,一旦停下,就完了。
經歷過數次相同痛苦的男孩咬牙忍受著身體的不適,慢慢地向前挪動。
要撐下去,只要過了這一關,就好了。
男孩這樣告訴自己。
沒什麼不能忍受的,一定要活下去。
他不甘心就這樣結束。
夜間在山林行走是危險的,不但可能遇到野獸,也可能遇到鬼怪。
山中精怪素來多,何況這座山以前就有鬧鬼的傳言,不到黃昏,當地人都會下山,從沒有人晚上還留在山上。
男孩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被那些平日里一起玩的小孩們騙來這裡,傻傻地等著有人來找他,他根本想不到那些孩子早就開開心心地結伴下山,故意把他扔在這裡了吧。
不知道他遇到妖被吃掉靈魂的時候,有沒有覺悟?
人心叵測。
即使是小孩,心裡也藏著陰暗的影子。
嫉妒、厭惡,甚至是沒有理由的、只是盲從眾人的排擠孤立……
最簡單的理由可以用最直接的方法來展現,即使後果可能是一個生命的消逝——小孩子不會考慮太多,天真得殘酷。
人忄生本善?
簡直可笑。
不過是隨著自己的喜惡罷了,喜歡的就善待,討厭的就傷害,區別只在於,小孩表現的更直接,越是長大,越是隱藏得深而已。
這才是人類的本質。
剛剛渡魂,還不能完全控制這具身體,靈力也用得勉強。
男孩暗自提高警惕,只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短期內不要遇見野獸精怪。
他循著記憶中回鎮的方向走著,眼看著天色完全黑下來,月亮升到了半空,他卻連下山路程的十分之一也沒完成,依然困在這片竹林里。
男孩眸光略沉,也罷,只要沒什麼意外,最多只是走一夜的路,天亮之後,這個孩子的家人定會找來。
他這樣想著,繼續不停歇地往前走,沿途注意著有無危險。
琴川本地人不會夜間上山。
正因如此,男孩並未想到會在路上遇到人。
男孩遠遠地望見地上有一團灰濛濛的影子時,立刻提高了警惕,當他聽到低聲的嗚咽呻吟時,不由得有些奇怪,等到走近一些,他自然打量了那邊幾眼。
白髮的女孩以詭異的姿勢蜷縮著,身體不斷地顫抖著,白色的衣服因為反覆的翻滾已經沾滿了土塵,還有的地方粘上了未乾的泥巴。全身冷汗不斷的結果是除了衣服浸濕,頭髮也濕漉漉的,左邊貼著臉頰,右邊黏成一團,無論怎樣看都很狼狽。
過了會兒,女孩稍稍抬頭,似乎是想要看向這邊。
男孩立刻看到了她嘴裡咬著一根棍子。
男孩看到這裡,不由得心下冷笑。
多半是這女孩先天不足,身患疾病,就被家人丟在這裡了吧。
若無法術武技,斷不可能平安地在這座山裡待到天明。
連自己的孩子也能捨棄,這就是人。
……
孩子他娘,這孩子估計是養不大了,丟到後山去吧。
唉……這都是命啊……
……
男孩閉了閉眼睛,因為類似的情形而被引出的回憶重新被他壓了下去。他望著地上的女孩,竟起了一絲同命相憐的感覺。
原本只想繞開她繼續走,現在他改了主意。
男孩腳步稍頓,而後變了方向,不再向前,而是在這附近兜起了圈子。
墨北微整個人都囧了。
這是什麼情況?!
夜半山裡突然竄出個小孩,這已經夠奇怪了,現在這孩子還繞著她兜圈子,十幾分鐘經過她面前一回,還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憐憫的目光!
她已經慘到會被這樣的小孩憐憫的地步了嗎?
好吧,反正這種凄慘的樣子也被看了個徹底,憐憫就憐憫吧,她可以自我安慰是小孩子心地善良,問題是,憐憫的目光持續了大約一小時以後變成了透著奇怪的惡意的嘲諷,這又是要怎樣啊?
笑什麼笑啊!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是很好笑,有本事你來疼一疼然後雲淡風輕地若無其事啊?!]
墨北微只恨自己開不了口,要不然肯定跟這小毛孩吵起來。
——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男孩真的也在忍受類似的疼痛,絲毫不比她的輕。
繞著女孩走了幾圈以後,男孩尚能調動的靈力回饋給他一個驚人的信息。
這個女孩的身上有妖氣。
似乎被別的什麼壓制著,散發出來的妖氣並不重,但是那股妖氣霸道兇惡,更夾雜著熏人的血腥氣,不知道沾染過多少血了。
難怪這附近沒有蟲獸精怪,安靜到詭異的地步。
如果是這樣,這個女孩被棄在這裡,只怕就不只是因為「疾病」了。
他眼看著女孩的顫抖漸漸平息,默不作聲地離她稍稍遠了一些。
女孩坐起來,取下咬著的東西,不知從哪裡取出了一壺水漱口洗手,還對著剛剛咬過的白色的東西不停地淋水沖洗。
男孩這才看清那個東西是什麼。
細長、狹薄,是匕首的模樣。
那股妖氣正是從匕首上散發出來的。
女孩將匕首往腰上一別,慢慢地站起來,退到幾棵較為粗壯的竹子旁邊,挨著竹子坐了下去,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胡琴。
男孩心中一凜,他知道有些法術是通過音律展現的,強撐著築起簡陋的結界后,他好笑地想著,這個世界果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難得一次好心換來的便是這種結果。
心中早已是一片冷硬,不可能更冷,他還是覺得好笑。
世人就是如此……
除了巽芳,再不會有人有那樣純凈的心靈了。
種種念頭掠過腦海,當琴音響起的時候,男孩身體微微一顫,露出愕然的神情。
……身體的痛苦似乎減輕了。
和他預想的不同。
聽了一會兒之後,男孩滿是驚疑不定的神情。
這世間怎會有這樣的樂曲!
他從未聽過這首曲子。
這首樂曲竟然能夠撫平靈魂的痛楚——!
不知不覺間,男孩已經停下了腳步,佇立一旁,隔著幾丈的距離望著拉奏二胡的女孩。
微弱的月光只能給這片濃密的竹林帶來些許的亮度,遠不夠照明的地步。
不知是否是樂曲的影響,男孩竟然覺得那個在朦朧的月光下演奏的身影十分溫柔。
她的臉上帶著笑意,平靜、溫柔、喜悅,如同想到最珍惜的人和最快樂的事情一般,她整個人似乎都會發出光來,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停駐視線。
最初的恍惚之後,男孩很快恢復了平靜。
他仔細審視對方,發現剛才不是他的錯覺,她的手指真的在發光,準確地說,每當她的手指移動按弦的時候,都有一股極淡的光芒散開,與二胡本身散發的微光融為一體。
清澈的靈氣從琴身散發開來,和著琴音柔柔地傳開。
隨著樂曲的繼續,糾纏著他的痛苦逐漸消退,身體的僵硬不適跟著緩解,他知道,這個身體正在迅速地被他掌握。本該持續幾天的過程竟然飛快地縮短了。
男孩驚疑不定地望著那個女孩,揣測著她忽然演奏這首曲子的原因。
為了幫他緩解痛苦這個猜測剛剛浮現就被按了下去。
不可能,她不會知道自己的情況。男孩冷靜地想著,卻不知為何,心中起了一種渺茫的希冀。
聽著這首曲子,心情愈加平靜。
暴戾的、陰暗的情緒如同被一隻手溫柔地拂過,靜悄悄地散去。
不知何時,男孩從站變成了坐,從警惕變成了放鬆,最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
男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溫煦的晨光。
他反射性地看向昨夜女孩所在的位置,那裡什麼都沒有。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陣沒來由地失落。
那首曲子和她的神情過於溫柔,竟讓人生出一種她會一直在那裡陪伴著的錯覺。
男孩自嘲地笑笑,隨即沉下臉。
他竟然在陌生人旁邊睡著了,真是太過鬆懈,以後再也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覺得她會一直在,多麼可笑的錯覺。
看,現在不就只有他了嗎?
男孩利索地站了起來,身體再沒有絲毫不聽指揮的違抗感,他四處看看,找到下山的路,快步往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他聽到了喧嘩的聲音。
和他預想的一樣,這個身體的家人找來了。
婦人激動地抱住男孩,口中喊著「少恭,幸好你沒事」,一旁的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男孩在婦人懷中假意抽泣幾聲,眸中一片冰冷。
若是真的擔心,昨夜為何不來?因為懼怕精怪,就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山裡獨自度過一夜?
感謝上蒼保佑?當真可笑。假如他是個普通的孩子,早就死在山裡了。
呵……也是,小孩已經如此,何況是大人?他怎能報以更多期待?
或許在這些人看來,一早上山,已經是難得地勇敢和關切了吧?
男孩抬起頭,隱晦地打量著這些圍著他的人們。
這就是他以後的家人,他要記住他們……
人群的間隙之中,男孩突然間看到一抹影子一閃即逝,隱沒在茂密的林木里。
男孩心中一動,訝然之色一掠而過,本是為了應對這些「家人」的笑容斂起,隨後,嘴角不自覺地揚上去,眉梢眼角彎成了柔和的弧度。
彷彿再次聽到了那溫柔的琴聲,他的心情忽然平靜下來,剛剛翻騰的那些晦暗的東西靜靜地沉了下去,浮出一絲淡淡的喜悅。
原來她真的一直在,只是悄悄跟在他身後罷了。
那大概是,自他成為「歐陽少恭」之後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雖然,沒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