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誰是野種?
晚上臨睡前,江墨染挺著碩大的肚子,如往常一般端來一盆溫水,放在床邊的矮凳上,然後將毛巾沾濕,輕柔的替躺在床上的季庭驍擦拭著身子。
從頭到腳的擦完一遍,她已經累的滿頭大汗,腰更是疼的有些直不起來。
整整九個月了,每晚如此,就算是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越來越不方便,她也從來沒有讓別人幫忙過。
她並不覺得辛苦,她愛季庭驍,只要他能醒過來,讓她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江墨染將水倒掉,然後坐在床邊,拉起季庭驍的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庭驍,咱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等他生出來,你就睜開眼睛看看他好不好?」
床上的男人雙眸微閉,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了一排陰影,眉峰英挺,薄唇微抿,略微有些削瘦的雙頰讓他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添了一絲立體感。
江墨染忍不住伸手輕撫著他的眉眼,嘟著嘴撒嬌似的開口:「庭驍,你都睡了好久了,等咱們的孩子出生了你可不能再這麼偷懶了知道嗎?你說過要幫我一起帶孩子的。」
「你說咱們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我希望是個男孩兒,男孩兒像你,長大了肯定能迷倒一堆小女生,想想就美。」
江墨染微揚著唇角,笑的一臉幸福。
每晚,她都會這樣跟季庭驍說說話,她一直相信他雖然昏迷著,但是她說的話,他肯定也是能聽到的。
「太太,您睡了嗎?」門外突然傳來了張媽的輕聲詢問。
江墨染神情微怔,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張媽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來打擾過她,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起身將季庭驍的手放進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然後,在他的唇邊印上了輕輕的一吻。
「庭驍,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江墨染又戀戀不捨的看了季庭驍一眼,扶著腰走到門口開了門。
「太太……」張媽搓著手站在門口,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安。
「張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江墨染微蹙了眉頭問道。
張媽略略指了指樓下,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便傳了上來。
「江墨染,你好大的架子啊,讓我們做長輩的在這等著你,還不快給我滾下來!」
葉麗?這個時候,她怎麼會來?
江墨染手指倏地收緊,心頭的不安驟然加劇。
張媽走過來扶著她下樓,輕聲在她的耳邊叮囑道:「太太,我看著他們這次來者不善,您一定要小心應對。」
江墨染點頭,扶著張媽的手下了樓。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季庭驍的父親季明誠,繼母葉麗,還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季庭昊。
來的可真夠全的。
江墨染深吸了一口氣,隱藏了內心的波濤,神色如常的開口:「爸,媽,庭昊,你們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葉麗一臉陰毒地起身,幾步走過來,揚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江墨染的臉上。
「賤人!你不配叫我媽!」
江墨染沒有防備,被打的一個趔趄,直直地向著旁邊的玻璃茶几倒了下去,她心中一凜,本能的伸手護住了肚子。
「太太!」張媽驚叫一聲,快速衝過去,堪堪拽住了江墨染的胳膊。
江墨染借著張媽的力道轉了個方向,撲倒在地上。
幸好地上鋪著地毯,沒有摔的很厲害。
「太太,您怎麼樣?」張媽扶著江墨染一臉擔憂的問道。
江墨染驚魂未定,有些虛弱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張媽轉頭看向葉麗,忍不住開口質問:「夫人,您怎麼可以打太太?萬一傷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怎麼辦?」
葉麗很是輕蔑地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一邊抬手查看著自己新做的指甲有沒有損壞,一邊滿不在乎的開口:「一個野種罷了,有什麼打緊?」
野種?
江墨染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她掙扎著站起來,盯著葉麗的眼睛問道:「你什麼意思?你說誰是野種?」
葉麗一臉鄙夷的瞄了眼她的肚子,輕笑道:「還能有誰?不就是你肚子里的那位。」
「我肚子里是我和庭驍的孩子,你憑什麼說他是野種?」
江墨染的眼睛里腥紅一片,無邊的憤怒迅速充斥著她的胸腔,平日里他們怎麼欺辱諷刺她都沒關係,可就是不能這樣說她和庭驍的孩子!絕對不能!
「憑什麼?呵呵。」葉麗冷笑著一攤手:「這不是明擺著嗎?你和庭驍結婚當天他出的意外昏迷的,你倆連洞房都沒入,哪兒來的孩子?」
「這個我當時就跟你們解釋過了,我和庭驍在結婚之前就有了夫妻之實,在結婚當天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江墨染強忍著怒氣說道。
「有了夫妻之實是不假,可你是跟別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實,而不是庭驍。」葉麗身體微微前傾,一臉肯定的開口,神色間,充滿了挑釁。
「你血口噴人!」江墨染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肚子也開始隱隱的抽痛起來。
她是真的被氣狠了,他們怎麼可以憑白給她安上這麼一個罪名?他們到底想要怎麼樣?
「太太,不要生氣,小心動了胎氣。」張媽扶著有些搖搖欲墜的江墨染,不停的替她撫著胸口。
葉麗對江墨染的表現似乎很是滿意,她不急不徐的從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朝著她兜頭甩了過來。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看看這個不就知道了嗎?」
江墨染躲閃不及,下意識的把頭歪向一邊,卻還是被硬硬的照片紙劃破了臉,火辣辣的疼。
張媽俯身將散落在地的照片撿起來,剛看了一眼,便臉色煞白。
江墨染伸手去拿,她卻快速的將手背到了身後。
「給我。」
「太太……」張媽搖頭。
「給我!」江墨染髮了狠,上前一把從她手裡奪了過來。
江墨染只看了一眼,便如墜冰窖,渾身顫抖,嘴唇已被她咬破,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口腔。
照片里,一對男女以各種姿勢糾纏在一起,每一張都不堪入目,每一個拍攝角度,都異常的刁鑽,男人永遠是後背,而女人的臉卻是清晰的很。
她很確定,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她,可那張臉,又分明是她。
江墨染渾身脫力,癱倒在地。
「怎麼樣?現在無話可說了吧?」葉麗雙手抱肩,居高臨下的看著江墨染,一幅勝利者的姿態。
「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江墨染抬起頭,眼底一片悲涼。
她終於明白了。
他們,是有備而來。
而她,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