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是她記錯了？

蘇沉央之前在廊下曬太陽，本來曬得昏昏沉沉，聞見這香氣，頓覺精神一振。

她將金盒抱回卧房存放，再出來時，聽得外院一陣喧鬧，似乎有客有訪。

遠遠的，聽到霍遠征和盧森爽朗的笑聲。

「沈兄，真沒想到，會在楚京遇見你！我一直以為你還在青州呢！」這是霍遠征的聲音。

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回應著：「我早就來京城了，只沒想到霍兄你也在！這還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呢！」

蘇沉央聽到那聲音，心裡倏地一跳，忙快走幾步，去看說話的人。

那人此時已坐在院中小亭中，跟霍遠征盧森一起喝茶，蘇沉央看清他的面目，愣在了那裡。

這人，居然是她在青州時的同僚，青州府司獄沈書行！

她本該上前打招呼，但想到之前自己設計圍捕殺人魔，他有放水之嫌疑，便又停住了腳步，只立在隱蔽處聽三人閑聊。

「聽說沈兄在找人？」霍遠征問，「不知是找誰？說出來，我或能幫你的忙呢！王爺手下的雪衣衛，最擅尋人了！」

「那再好不過了！」沈書行喜道，「我尋的這個人，你們也應是聽說過的，就是名動青州的鬼醫聖手秋公子！」

「呀，你是為尋秋公子而來？」盧森驚叫，「秋公子也來京了嗎？」

「是啊，秋公子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霍遠征亦追問，「都說她性情乖僻，因為口角竟將自己家人全殺了，此事應是被人誣陷吧？」

「當然是誣陷！」沈書行怒道，「秋公子豈是那等禽獸不如之人？他與家中親人感情深篤發，斷然做不出這種事的！這都是那魔頭惡意構陷，要報復秋公子呢！」

「他這一招實在是狠！」盧森哀嘆，「只是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人懷疑上秋公子的？」

「很多！」沈書行哀嘆，「不瞞你們說，就那現場，我乍然看到，也不自覺想到秋公子身上，更不用說別人了！」

「怎會如此？」霍遠征驚問。

「這個，說來話長！」沈書行嘆口氣，「反正吧，死者身上有不少物證，都指向秋公子，那些證據十分明顯，我們想幫他掩飾都沒辦法！但我們大家都信秋公子，知道此事絕非他所為！」

「可憐的秋公子，被人滅門，又受了這等冤屈，心裡不知有多難過呢！」盧森亦嘆，「說起來，我們也是因為這災門之禍，才知道他竟是葉家的小兒子！」

「葉家人一向喜好隱居，亦不喜與人打交道，但他們一家都是善良好相處之人，卻遭此劫難，令人扼腕！」沈書行啞聲道，「如今也不知秋公子流落何處，我聽人說她追蹤那魔頭來了京城，便也一路追蹤而來，那魔頭狡詐，功夫又高，她若落於那魔頭之手，哪還有活路？」

「沈兄不必擔心，那魔頭已然落網了！」霍遠征笑回。

「當真？」沈書行又驚又喜，「是誰？如今關押在何處？」

「已自戕了！」霍遠征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沈書行又是歡喜，又是愁悶：「他倒是死得輕鬆，可秋公子怎麼辦？他的清白，就再無法洗涮了！那魔頭才是真正的兇手啊！」

「只要找到秋公子，他自有法子證明自己的清白！」盧森道，「只是，秋公子如今到底在何處？希望他還活著吧！」

「這個，也不好說……」霍遠征嘆口氣，「其實王爺也在尋秋公子，只是一直未有音訊，也不知他現在流落何處，又是否還在人世！」

「吉人自有天相！」盧森道，「秋公子救了那麼多人，被他救助的人，都虔誠為他祈禱，他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吧！」沈書行哀嘆，「說起來，這葉家人也真是倒霉，三年前葉家老爺被人斬首，那頭高懸於東境寒谷的斷橋之上……」

蘇沉央聽到這裡，腦子裡「嗡」地一聲！

沈書行在說什麼？

什麼斬首？什麼寒谷斷橋？

她的父親葉忠，明明是跟母親兄弟姐姐一起死於那場滅門案中的！

而那樁滅門案，發生在十個月前！

怎麼可能是三年前？

沈書行為什麼要胡說八道？

她正要衝出去問個究竟，卻聽盧森和霍遠征俱是嘆聲連連。

「此事說起來，極是蹊蹺！」盧森道，「葉老爺子瞧著是個沉默少言之人，平日里也極是低調，從不與人交惡，甚至極少與人交往，雖在青州住了這些年，很多人卻都不認識他，葉家那些孩子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不知是何緣故，竟被人斬了首！」

「有人說是尋仇！」沈書行輕嘆，「說葉老爺子是為躲避仇家，才到青州偏僻之地，也一直刻意掩藏行蹤，只可惜，到最終還是沒能逃掉！」

「寒谷，斷橋……」一直沒怎麼出聲的霍遠征此時輕聲嘀咕著，「這名字聽著好熟悉……」

他嘀咕一陣，忽然「啊」了一聲。

「怎麼？」身邊三人忙問。

「王爺父母，當初便是在此處遇害！」霍遠征回，「怪道我覺得聽過寒谷呢！」

「這……」沈書行咽了口唾液，面色微變，「這麼巧嗎？」

他這麼一問，霍遠征和盧森齊齊噤聲。

大家都沒有再說話，心思卻不約而同的想到一件事上。

寒谷斷橋，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地方。

那裡早就被江東王派兵守護起來，作為父母的墓地。

他在那裡立了衣冠冢，每逢祭日，便去憑弔。

既是如此重要之地，自然是有重兵守護，斷橋上更是日夜有士兵巡邏。

想在那樣顯眼的地方，將葉父的首級掛上去，卻不被人發覺，當然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個可能性極小。

最大的可能就是……

沈書行想到這兒，心肝膽顫，不敢再往下想。

霍遠征和盧森也是聰明人，自然也想到此節，大家都很默契卻又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三人很快又聊到別的地方，只有蘇沉央的思緒，還一直在斬首和寒谷這兩個字眼上打轉。

父親三年前便已被斬乎了嗎？

可為什麼這件事，她全然不記得？

她不光不記得，甚至還將父親的死，記在了半年的滅門案中！

是她的記憶出了錯，還是外頭那三人在胡扯八道？

理智告訴她，外面那三個人，沒有必要胡扯八道！

那麼，是她，記錯了？

蘇沉央的眼睛越睜越大，她立在那裡，靠著牆壁，往記憶之海深潛而去，腦中一股熱流四處衝撞著，撞得她頭痛欲裂，有無數記憶的碎片在那片深海之上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