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快要熬不住了！
某一個瞬間，她腦子裡「咯噔」一聲，眼前一黑，喉嚨一陣腥甜，一股血箭「噗」地飛射出來！
「咕咚」一聲，她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
夕陽西下。
殘陽如血，照在順天府衙門前的空地上。
這裡人頭攢動，群情激奮，幾乎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到這裡，爭相目睹臭名昭著的鮮花殺人魔寧王楚凌風「受刑」。
楚凌風已經死了，但他在京城人心中留下的陰影太過深刻，為平民憤，楚知白命人設高台鞭屍，所有受害者家屬，皆可執鞭，為他們無辜枉死的親人報仇雪恨。
這場鞭屍盛會，自午時即起，至此已有足足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那鞭聲從未停過，便算是一人一鞭，也足以將楚凌風的屍身打成肉泥。
楚知白坐在閣樓上，聽外面鞭聲聲聲入耳，面如寒霜，心卻如刀割。
這些鞭子，原都該打在真正的鮮花殺人魔身上的……
若真有那樣的情形出現，他，該如何？
然而這鞭子，真正該打的，不是楚凌風，也不是鮮花殺人魔，而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正基。
楚知白目如鷹隼，在圍觀的人群中一一掠過。
兩個時辰了。
那位龍神，還挺能熬的。
李正基已經快要熬不住了。
這麼多年，他處心積慮，為的，不過就是將自己深恨的那個人的子子孫孫，全都碾在腳底，如塵如泥。
可結果呢？
卻是他的兒子，被萬人唾罵，被碾在腳底，即將化為肉糜！
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躲在那見不得人的黑暗角落裡，遠遠的看著這一切。
這個過程，如同凌遲。
那鞭子抽在楚凌風身上，卻也是抽在他的心上，從午時起抽到現在，李正基被抽得嘔了血，心裡更是恨毒了，抓起手邊長劍，就要衝出馬車，被烏江死死拉住。
「龍神，不可啊！」烏江苦勸，「楚知白那賊廝就是要用這種方法將你逼出來，你萬不可上他的當啊！」
「那你要朕就這麼看著嗎？」李正基頓足捶胸，老淚縱橫，「那是我的嬌兒啊！是我李氏的一根獨苗苗啊！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了！我費了那麼多心思，每日里思子如狂，卻硬生生的忍著，不敢去見他，生恐讓人發現了端倪，追蹤到他！我費了多少苦心，才將他養大成人！眼看著一切都將圓滿實現，我將重新奪回我李家天下，我就要將這天下交到他手中，他卻……」
他說到最後，心痛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臣知曉龍神心中傷痛萬分！」烏江哀聲道，「可是，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復生，如今太子殿下已歿，龍神才更該保重才對啊！若是您上了那楚賊的當，殞命於此，又如何能為太子報仇雪恨？求您，冷靜啊！」
李正基悲嚎一聲，捂住了雙耳，悶聲痛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風兒從未殺過人，怎麼會被楚賊當成殺人魔抓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寧王府的老朱，可有傳消息過來？」
烏江緩緩搖頭：「楚賊已完全控制住寧王府，並未有什麼訊息傳出！如今我們所能知道的，便是楚賊告訴我們的，他們從寧王府翻出了只有鮮花殺人魔才會使用的作案工具，還說將他抓了個現形，他們以人作餌，將太子殿下誘了去，然而這一切真相如何，就不知道了！」
「這是誣衊！這絕對是刻意誣衊！」李正基咬牙，「定是楚賊察覺了風兒的身份，故意殺了他，污了他的清名！」
「可他是怎麼察覺的？」烏江喃喃道，「太子殿下的事，連我這個隨你數十年的老臣，也是今日才知曉啊！我們朝夕相處，陛下亦能瞞得密不透風，楚賊如何知曉？陛下且仔細想想，這紕漏到底出在何處？」
「何處？」李正基拚命想著，良久，他忽然叫：「莫非，是那小雜種？」
「你是說……寧夜？」烏江愕然，「不，他不可能知道的！他怎麼可能知道？這絕不可能！」
「可是，他才是那個魔頭，不是嗎？」李正基看著他，「只有他，才知道，怎麼樣才能把一個無辜的人，裝扮成鮮花殺人魔！楚知白和葉驚秋與他交手那麼多次，定然抓住他不少把柄！若是他覺得處境不妙，定要尋人來幫他背這個黑鍋，不是嗎？他這個真正的殺人魔，最清楚要怎麼樣才能把那賊廝和那死丫頭的視線引過來！」
烏江聽得目瞪口呆，但他細思之下，不得不承認，李正基說的是對的。
「那你說，他到底知不知道太子的真實身份？」他小聲問。
「不管知道與否，風兒都是最適合背鍋的人！」李正基咬牙，「風兒的身形與他接近，風兒也曾在青州待過一段時間，最主要的是，風兒既是我的兒子，自然也是日日小心，生恐出事，若那楚賊被那小雜種引過去，冷不丁的衝進他的府邸，他又如何能不慌？他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為了不讓我暴露，自然只能服毒自盡……」
李正基說到這裡，又痛心哭起來。
「按陛下所說，那……」烏江看著他，「那小雜種必然能猜到太子的真實身份了！不，不光他，連那楚賊也該知道他是誰了！」
「為何這麼說？」李正基一怔。
「陛下，太子殿下，他最擅丹青！」烏江回，「若是思念雙親，又豈能不留下書畫？不管是寧夜還是楚知白，既入寧王府，又豈能不將那裡翻個底朝天？寧夜對皇后再熟悉不過，若是在太子房中發現你和她的畫像，自然便能猜出太子的真實身份！」
「是了……」李正基喃喃道，「他能猜出來的！他對季氏恨之入骨，若是猜出了風兒的身份，又豈能放過他？天哪，天哪！朕親手養大的狼羔子，竟然將我那嬌兒活撕生吞……朕失悔！朕失悔啊！」
他說完又鬼嚎起來。
烏江思前想後，亦是渾身冰涼。
這……算是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