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我是楚知非！
「對，保護我！」寧夜用力點頭，淚水漸盈了眶，「他說到他弟弟時，哭得像個孩子，他真的很愛他的弟弟，阿痴，我可能，真是他的弟弟……」
阿痴的嘴唇哆嗦著，已經不知如何接話。
寧夜自顧自往下說：「他跟我說，他和弟弟還有父母，還有父母的朋友們，經常去逍遙谷遊玩，那谷里的幻花之海，便是他父王母妃從東境帶來的，他還說，他的弟弟和那些叔叔伯伯的孩子們，最愛唱一首童謠，羊羊羊，跳花牆……」
他唱到最後，淚水潸然而下。
阿痴此時也是淚濕眼眶。
阿獃最喜歡這首童謠，聽到他唱，便拍起手來跟著唱。
不同於寧夜的悲傷，他唱得歡快愉悅，一邊唱，一邊拍著手兒，唱到某處，忽然開心叫起來：「爹爹，娘親！燁兒在這兒呢！」
「什麼？」寧夜和阿痴同時一驚，「阿獃，你在胡說什麼？」
「我……」阿獃被他們說得一怔，大大的眼睛眨巴著，嘴裡咕噥著：「是啊，我在說什麼呢？」
「你閉上眼睛！」寧夜伸手遮住他眼，「阿獃，現在，你看到什麼了？」
阿獃乖乖閉上眼睛，沉默片刻，歡喜叫：「我看到一個人，跟我生得一模一樣呢！啊，我記起來了，他是爹爹！還有娘親！還有……還有王爺，有王妃，有大白哥哥，有非兒弟弟，他們在烤肉吃哦，好香！哥，我們去吃烤肉吧！」
他拿掉寧夜的手，心思全落在那烤肉上了。
寧夜和阿痴對望一眼，心快要從腔子里跳出來！
「烤肉……」寧夜啞聲吩咐，「阿痴，去，去給阿獃做一盤烤肉來！快！」
阿痴飛奔而去，不多時端著一盤肉串衝進來。
阿獃十分歡喜，拿起肉串先遞給了寧夜，又遞給阿痴，最後拿起一串，美滋滋吃起來。
「真的好香呢！」他大塊朵頤。
「阿獃，想像一下，我們是在逍遙谷吃烤肉……」寧夜提心弔膽引導他，「我們在花間的空地上燃起火堆，大家圍坐在一起，一邊烤肉，一邊說話，火光很暖……」
阿獃在長久的蹂躪中弄壞了腦子，雖然反應比常人遲鈍，可是心性卻比常人單純簡單，他很快便沉入寧夜的語境中。
當然，這樣的場景，應該本來就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了。
他順著寧夜的話，自自然然說下去：「火光很暖，花也很香，烤肉很好吃……喂，楚知非，那是我的，你不許搶！你搶我的烤雞腿，王妃會打你屁股的哦！王妃……嗯？不是王妃，是林姨呢！」
他忽然咕噥了一聲，寧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阿獃，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他急急問。
「我看到林姨了！」阿獃在回憶和現實之中浮浮沉沉，「嗯，不，是王妃！王爺又喂王妃吃東西了，爹爹卻不知道喂娘親，笨死了！非兒哥哥，阿良哥哥，那邊有小松鼠，快去看小松鼠了！」
「阿良……」阿痴喃喃的念叨著這個名字，片刻后，他淚流滿面。
寧夜緊張的看著他：「你想到什麼了？」
「阿良……」阿痴眼淚汪汪，「公子，我是阿良！宋玉良！我叫宋玉良！」
「我叫何燁！」阿獃拍手笑。
「那……我呢？」寧夜含淚看著兩人。
兩人不說話，齊唰唰盯住他。
寧夜閉上雙眼，沉入那飄浮夢境。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想起那個名字了，可是，腦中卻忽然一陣尖鳴，像是有人拿著長針，惡狠狠的扎進他的腦腔。
「啊！」他痛苦的抱住頭。
阿痴和阿獃嚇了一跳，忙抱住他。
「公子，別想了！」阿痴忙叫，「你不想，就不會再痛的！」
可寧夜心裡卻想，這一次，哪怕痛死在這裡，他也一定要想清楚，搞明白。
那長針，一根又一根扎進來，在腦中瘋狂刺戳著，寧夜感覺自已的頭快要裂開來，他張嘴咬住自己的衣角，將那痛吼聲盡數咽回肚中。
他在車內掙扎著，抽搐著，翻滾著，牙齒咬出血來，頭皮也被他撓得鮮血淋漓，那血順著烏黑的髮絲往下流，在他的臉上蜿蜒如小溪。
這小溪一直這麼流著，將他的衣衫都濕透了。
阿痴和阿獃見他如此，急得快要哭出來，正猶豫著要不要打昏他時，寧夜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公子？」阿痴和阿獃緊張的盯住他，「你怎麼樣？」
寧夜不答，只是那唇角緩緩揚起來。
「我也記起來了……」他笑，眼淚卻啪嗒嗒往下掉，「原來，我就是，楚知非！」
……
楚知白坐在閣樓上發獃，容景疾步而入。
「王爺，發現李正基了！」
李正基此時哭得兩眼腫脹，神情萎靡。
烏江在旁苦口婆心勸：「陛下，咱們真的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這周圍肯定遍布楚賊的眼線，雖然我們做了萬全準備，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萬一被他們逮到了，就全完了！」
「不，我要在這兒陪風兒！」李正基固執道，「就算他只剩一點皮肉，我也要帶他回去！」
「好感人的父子情啊！」
戲謔的聲音，自車外響起來，下一刻，車簾被撩起，楚知白出現在兩人面前。
「啊！」烏江唬得一跳，連聲驚叫，「龍神，快逃！快！」
「你想往哪裡逃？」楚知白冷笑一聲，長臂暴伸，一把抓住李正基的胸襟。
「楚賊，你以為，你能抓得住我嗎？」李正基雙掌如電，長而尖細的指甲似鷹爪一樣襲向楚知白，那指甲到處，忽然有紅霧瀰漫。
「王爺，小心有毒！」容景急急提醒。
「他的毒，本王不懼！」楚知白早有準備，袍袖一拂，那片雲霧被他反扇了回去，全都積聚到李正基頭頂。
李正基萬沒料到自己會遭到毒氣反噬，被嗆得連聲咳嗽，嘴裡急急叫：「來人，護駕！」
「這個時候，你覺得，你的人還有可能在嗎？」容若嘲諷道，「若他們還在，這會兒早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