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相認!
「不是讓你離開楚京嗎?」烏江目眥盡裂,痛聲嘶吼,「你怎麼會落到他們手中?」
「落在我們手中的,又何止一個他?」容若輕哧,「整個安定坊,如今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了!」
「不可能!」烏江搖頭,「這絕不可能!你們怎麼知道安定坊?這絕對不可能!」
「在本王這裡,沒有不可能!」楚知白掠他一眼,抓過年輕人,烏江立時委頓在地。
「我說,我什麼都說!」
……
春風閣。
寧夜失魂落魄的走進卧房,坐在窗邊發獃,半晌,霍地站起來。
「阿痴,他可來到京城了?」
「誰?」阿痴問。
「沈書行!」寧夜急急問,「他可來了?」
「應該在路上吧?」阿痴回,「怎麼了?」
「攔住他!」寧夜急急叫,「快,讓人攔住他,讓他回去!不,讓他離開!不管是楚京還是東境,都不許他出現!我這就給他寫信!」
他跑回書房,提筆寫信,身後卻傳來一人低沉的嘆息聲。
「誰?」他倏地回頭,手中抓過裁紙刀,疾如閃電般甩過去。
「噹啷」一聲,那刀被人甩落在地上,卻仍然不見人影,只見簾幕微晃。
透過簾幕上的影子,能看出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寧夜看著那虛浮的身影,不知怎麼的,喉頭忽然莫名發緊。
「閣下是誰?」他澀聲問,「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首露尾?是見不得人嗎?」
對方答非所問:「你的信,不用寫了,他已經到了……」
寧夜瞳孔微縮:「你……你在說什麼?」
「沈書行!」對方回,「他已經到王府了,已經見到了涼兒,涼兒她……應該也都記起來了……」
他的聲音艱澀嘶啞,帶著一絲難以自抑的微顫,有點嗡聲嗡氣的。
但他已說了好幾句話,寧夜還是聽出了他的聲音,確認了他的身份。
楚知白。
簾后那個人,是楚知白。
確認了楚知白的身份,寧夜身上一陣陣發燙,爾後又一陣陣發涼,涼到發僵,胸口似是被什麼哽住了,哽得他近乎窒息。
「原來沈書行是你的人……」簾后的楚知白繼續道,「有他這樣的人給你通風報信,也難怪涼兒總是抓不住你……」
寧夜喉嚨里「咕嚕」了一聲,想說什麼,他感覺自己有很多話要說,然而,嘴張開時,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話可講。
於是他就只能繼續保持沉默,像是被了施了定身法,只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死死盯著那簾幕。
簾幕後的楚知白,也是一動不動。
兩人就隔著一道簾幕對視著,寧夜看不到他的表情,楚知白也看不到寧夜的表情,寧夜很想看到他,但卻又很排斥見到他,楚知白亦然。
這一道簾幕,似是一道天塹,難以逾越。
只有風,從窗外吹過來,吹動那簾幕,似是驚濤涌動。
「為什麼要阻止沈書行?」楚知白的聲音又響起來,不待他回答,又自顧自道:「你將我們引去逍遙谷幻花之海,不就是想讓我和涼兒恢復記憶,讓我們自相殘殺嗎?讓沈書行過來,也是為了提點涼兒,記起她殺父仇人是誰,為什麼又要阻止他?難不成,幻花之海,也讓你,記起了幼時之事嗎?」
「是。」寧夜啞聲答。
簾后的楚知白倏地一顫,哆嗦著嘴唇問:「你……你都記起了什麼?」
「記起我是楚知非,記起我的父母是誰,兄長又是誰,記起寒谷斷橋那場殺戮,還有……」他說著,捂著臉嗚嗚哭起來,「那些大鐵罐……」
他在那些血腥恐怖的記憶之中沉浮,忽然蹲下來,劇烈的嘔吐起來。
「非兒!」楚知白痛吼一聲,掀簾而出。
書房的地上,李惟安抱緊自己的身體,痛聲嘶嚎。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不要再想了!」楚知白上前擁住他,「非兒,都過去了!」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永遠也過不去了,不管開始得有多無辜,可鑄下的大錯,釀下的禍端,終究還是要還的。
這一點,不管是楚知白,還是寧夜,都一清二楚。
不光寧夜要還,楚知白也要還。
蘇沉央手中的那把復仇之劍,此時應該已經高高舉起了吧?
王府。
蘇沉央坐在沈書行面前,盯著他看了又看。
沈書行一臉激動:「秋涼,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居然在這裡?這真的太意外了!」
「意外嗎?」蘇沉央看著他,「沈大哥怎麼會意外呢?你本來就是為我而來,不是嗎?」
「秋涼,你說什麼呢?」沈書行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又假裝聽不懂她的話,笑道:「我的確是為你而來,我這一路都在找你呢!真沒想到,你居然住在王府,還換了女裝!你穿女裝真是漂亮,想以前在青州,也只有我知道你是個女兒身……」
「沈書行!」蘇沉央打斷他的話,「既然你來了,那他肯定沒死,對吧?」
「誰?」沈書行面色微慌。
「鮮花殺人魔!」蘇沉央一字一頓道。
「他不是死了嗎?這會兒正鞭屍,不是嗎?怎麼,死的不是他?搞錯了?」沈書行還想繼續往下裝,蘇沉央卻呵呵笑出聲來。
「我知道了!」她笑完站起身來。
「你知道什麼了?」沈書行心口狂跳。
蘇沉央不答,只是驟然出手,沈書行只覺眼前寒光一閃,下一瞬,一根銀針穩穩的紮上他的脖頸。
他的眼眨了眨,眼神漸漸渙散,不過是片刻間,便昏死過去。
蘇沉央伸手在他身上搜尋,找到一塊花花綠綠的花牌,正面寫著春風閣,反面寫著紅袖招。
她收好那花牌,轉身回院,徑直去了楚知白的書房。
書房重地,閑雜人等是不許進入的。
但蘇沉央不是閑雜人等,她是楚知白最寵愛的女子,很快就會成為江東王府的女主人。
所以,她去書房,沒有任何人阻攔,江小魚甚至主動為她帶路。
楚知白的書房陳設簡單,像他這個人,極其簡潔,沒有任何多餘之物。
也正因如此,蘇沉央很容易便能看到那些與這簡潔風格格不入的物事。
比如,那幅松鼠絨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