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祭壇
人之不如意，十之****。
而眼前所見之景，卻是叫三人意難平。
「賤人，抽不死你！」
林中，一名魁梧男子手持一根藤條，藤條之上，血跡斑駁。
而這一刻，藤條正朝著躺在地上的女子抽去，女子面色慘白，沒有半點血色，雙眼無神，如同林中枯木。
藤條被乘青遙抓在手中，不得落下。
那魁梧男子想要回頭看看，是何人阻擾。
下一刻，被乘青遙直接一掌拍飛，掛在樹梢之上，翻白眼，沒了氣息。
「姑娘，已是無事了。」
朱雀仙子俯下身，將地上女子小心翼翼攙扶起來。
女子眼中，也是稍微有了些亮色。
殘霞時分，滿天紅，連連綿綿。
此處荒山野嶺，聽不見蟲鳴鳥叫，篝火之上烤著的麂子，還是費了大力氣抓來的。
「小荷姑娘，那名軍士為何要抓你？」
乘青遙好奇問道。
以小荷身手，斷然不是那名軍士對手，可那軍士好似只是為了折磨一番，並不是想要殺了小荷。
其中緣由，不由有些令人遐思。
腦海中畫面浮過，小荷緊了緊身軀，不住顫抖，而後說道：「他抓我，是王子殿下的命令。」
「夏無忌？」
乘青遙百思不得其解。
小荷點點頭，接著說道：「我原先是在百濮，夏無忌佔據百濮之後，以此安營，後來又是抓捕大量男丁，用以修築。那日，我划舟前往汀中，卻不料意外撞見夏無忌所行之事——」
「他令人搭建祭壇，祭壇之下，是無數屍體，還有無數人哀嚎。」
「我驚恐之下，匆忙逃離，因此弄出動靜，而後瘋狂逃竄，幸得諸位恩人相救。」
說完后，小荷眼中又是流露出驚懼之情，而後是隱隱啜泣聲。
半個時辰后，殘霞褪去，明月當空。
古木之下的清輝點點，籠罩在四人身上，小荷吃了些烤麂肉，昏沉沉睡了過去。
三人都是修行之人，倒也不太疲憊，走出十丈遠，朱雀仙子才開口道：「她不對勁！」
乘青遙回頭望向篝火方向，小荷還在熟睡，點點頭道：「確實不對勁。」
一個毫無修為的女子，能夠從百濮逃到這邊，已是十分稀奇，還是在軍士追捕之下，這更是令人震驚。
「可是她的表現並無多少異常。」
夢琉璃疑惑不解。
三人陷入沉默，這正是他們的困惑之處。
一夜而逝，並無異常，晨曦微張，驅散昨夜寒冷。
篝火已經滅去，四人也是醒來。
「小荷姑娘，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乘青遙問道。
小荷臉上頓露迷茫之色，而後咬著嘴唇說道：「我想跟著你們。」
亂世之中，最為悲慘者，莫過於他們這等普通人，尤其是女子。
求全性命，人之常情，不過乘青遙三人卻是一時為難。
此地，距離邊關已是較為遙遠，那幾名神通境之人不太可能追來，可要是帶著小荷前行，一旦遇上危險，便是拖累。
「公子若是不願，小荷自當離開。」
小荷微微一笑，心中悲戚至極。
夢琉璃提議道：「要不先給小荷尋個去處，我們再前往日月天堂。」
「這樣也可。」
乘青遙點頭，隨即補充道：「你們帶著小荷前往幽黎部落，我先去百濮一趟，查看祭壇之事，而後再一齊在幽黎部落會和。」
「這……」
朱雀仙子有些遲疑，半晌后，還是改口道：「那你路上小心一些，我們在幽黎部落等你。」
而後，幾人分離。
三匹馬留給朱雀仙子等人，乘青遙則是徒步前行。
……
百濮之地，汀沚環繞，處處都是軍士呼喊之聲。
夏無忌坐在大帳之中，臉上依舊是濃濃的陰鬱之情，久久不曾散去。
「祭壇之事，已經處理乾淨了吧？」
夏無忌抬頭，望著前方單膝跪地之人。
此人也算是他的心腹之一，左將軍曹雲，統領軍中事務，負責百濮將士操練。
而聽見夏無忌詢問，曹雲臉色一慌，說道：「回稟殿下，那百人逃了，派軍追殺，只殺了十二人。」
「廢物！」
夏無忌怒吼，抽出長劍，恨不得將曹雲一劍劈殺。
何清霜連忙攔住，分析道：「那一百人發現祭壇，本就是透露出重重古怪，現在又是逃離眾多，只怕是有人從中作梗。」
「哼！滾下去！」
夏無忌再次朝著曹雲怒吼一聲。
曹雲不敢久待，告退一聲，出了大帳。
見人離去，夏無忌已是雙目通紅，將長劍插入案桌之中，而後咆哮一聲：「若是讓我知道何人阻我，我必殺之！」
於此同時，百濮水汀小鎮，靠近中央洲沚，也是夏無忌本營所在。
小鎮之中人雖不多，但相較於其他地方，已是繁華。
於成濟坐在客棧二樓，殷勤地侍奉著天機子，好奇問道：「前輩，那夏無忌鑄造祭壇，究竟是為何？」
「不甘心唄！」
天機子不屑說道。
於成濟啞然，依舊是不解。
「嘿嘿……」
「我問你，這些時日，你待在我左右，可甘心嗎？」
一聽，於成濟臉上汗水如同豆珠一般滑落，聲音顫抖說道：「自然是甘心的，能夠侍奉先生，乃是成濟的福分。」
天機子搖搖頭，不置可否，道：「不，你其實不甘心。」
於成濟頭顱愈發低下，天機子不理會，繼續說道：「夏無忌便是如此，當他發現自己之前取得的勝利竟然是假象之時，他便十分不甘心，想要除去這假象，看清事情的真相。」
「而這祭壇，便是他的依仗。故而祭壇出了意外，他便暴跳如雷。」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徒勞，區區螻蟻，怎能知曉天威。」
於成濟此時也是稍微緩和，好似認命了一般，好奇問道：「那這一切，是先生您的手筆？」
「不是！」
天機子搖搖頭，抓起桌面之上的豬蹄大吃起來，口齒不清地說道：「那人我不知道是誰，但我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那他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
天機子抬頭，望著於成濟，於成濟雙眼之中再次湧出無盡恐懼。
而後，淡淡聲傳來：「他想要幫乘青遙。」
幫乘青遙？
於成濟還在思考，天機子卻是站了起來，再現儒雅面龐，緊緊盯著夏無忌軍帳所在。
祭壇之事，他已知曉，卻並未阻攔。
夏無忌想要藉助祭壇，突破神通境，踏入神通之上，以此擺脫他人操控。
只是乘青遙幕後之人，似乎不樂意，將祭壇之事流露出去。
此刻天機混沌，他也算不清這人究竟是何用意。
但此事對他而言，似乎並無壞處。
夏無忌勢大，乘青遙勢小，唯有二人勢力相近，才能夠穩定。
雙方互相征伐，形成一道磨盤，將整個天下攪動，並一一拖入戰爭之中，誕生無盡怨氣，以此來推開仙門。
至於夏無忌以及乘青遙心中所想，或是天下人命運，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