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不狠，活不穩
乘青遙還在發懵，下意識右手輕翻，指尖扣住，捏成大玄枷印，
頓時真氣狂流奔涌，自然反應般運轉起來，催動大玄枷印鎮壓而出。
嗡！
虛無之中，陡見漣漪。
空氣都產生波盪。
毫無疑問，如果在他身前有一個活人的話，一定會被壓制住，如同被一條條空氣枷鎖困鎖……
乘青遙清楚地感知得到，任何先天境以下的高手，都抵擋不住這一印，會被短暫鎮住。
這短暫鎮壓的時間……至少會有一次呼息光景。
而一次呼息的時間，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強烈狂喜在他心頭回蕩：「師父，你給我遺留的東西，這座鎮龍浮屠，太珍貴了……不僅一舉打開我全身經脈，使我一步登天，晉入丹元境，且這浮屠中還有一位仙子姐姐，竟強橫到這種程度！
玄級功法一眼就會，然後把全部修鍊、運用的經驗，千錘百鍊般烙印在我腦海中！」
這是何等手段？
神仙？
大約也不過如此吧！
一念及此，乘青遙激動萬分，連忙放回《大玄枷印》，隨手又拿起另一部玄級功法，
他心裡期待著。
然而，這一次沒有異變發生。
他沒有再次帶著功法進入鎮龍浮屠。
乘青遙不禁有點遺憾：「難道說進入鎮龍浮屠需要某種機緣？」
百思不得其解，乘青遙只得放棄。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賺了大便宜。
至少，他可以多選一門功法。
經過仔細挑選，乘青遙又選了一部玄級功法，《五華氣盾》，這是一種防禦性法術，凝鍊真氣於體外，形成五色光華真氣護盾。
隨即，乘青遙離開傳功堂。
「記住，功法只可自行修鍊，不得泄露，並且必須在一個月內交還，如有任何違背……按宗規最高刑罰處置，殺無赦！」
功法大殿一名執事弟子冷厲警告道。
登記之後，乘青遙離開功法大殿。
估計一下時間還早，乘青遙也沒別的事，只能到接光峰雲門等待令楠師叔。
沿著一條小道，乘青遙下了接光峰。
忽然，他精神緊繃，腳步稍微頓了一頓，卻並沒有停住，不動聲色，佯裝沒有任何察覺，繼續沿著山道，繞過一截飛石……
唰！
厲芒從天而降，如同飛瀑宣洩，劈頭蓋臉，籠罩向乘青遙。
幾乎在同一霎那，
乘青遙的劍也出了！
一面奇大的銀骨雪蠶絲帛摺扇，張開足有兩尺扇面，像一塊銀色大幕，壓到乘青遙頭頂。
他掌中劍起，劍鋒吞吐氣芒，霹靂暴擊，轟在扇面上。
「雪扇君子，於憶！」乘青遙大吃一驚，看到兩道身影從飛石上躍下，將他攔住，「李彥之！你這個垃圾，不是我的敵手，居然找來雪扇君子這種級別的高手？」
於憶，接光峰年輕一代高手，三年前就丹元境大成，被提升為親傳弟子，不出意外的話，此人可能已是先天境。
此人的兵器，是一把寒霜銀為扇骨，雪蠶絲織帛為扇面的兩尺摺扇，
可謂奇門兵器。
他殺招刁鑽，多少連雲宗弟子都敗在他手上。
「小孽畜，你今天死期到了！」李彥之眼含怨毒，惡狠狠道，「不過我大仁大義，等你死後，會把你死鬼師父的墓挖開，將你們的屍體一起挫骨揚灰！」
乘青遙眼中血光一閃，
殺意再難壓抑。
「死！」
乘青遙出劍，
瞬殺！
李彥之大駭，慌忙爆退！
他可是知道，乘青遙的劍是何等凌厲迅猛，不久之前他才被這口劍抵著喉嚨，差點嚇尿。
「不知死活的東西，」
雪扇君子於憶冷冷一聲，長袍震蕩，白面獰笑，
「彥之說你不是傳聞中的廢物，修鍊到了丹元境，還有一手劍術，得了商無塵的真傳？倒也不假……但在我面前，你只有死路一條！」
銀骨雪扇陡然收攏，如一根兩尺長的銀棍，劈空暴擊，砸向乘青遙頭頂。
這一擊，完全把先天境高手的優勢發揮出來。
先天渾圓，如一顆大種子，延綿生長，氣息不漏。
這一擊甚至看不到真氣運轉的痕迹，但攻擊抵達時，強沛的真氣猛烈爆發，如一輪渦旋，兜頭裹向乘青遙。
扇骨堅硬沉重，如果擊在頭頂，足以將頭骨砸碎，腦漿崩飛而死！
「師父就是太天真，一心想著回報宗派恩情，誰找他幫忙都不推遲，才會遭了何清霜那個賤人的毒害……」
乘青遙心頭狂跳，殺氣滔天，
「但人不狠，活不穩！人心太複雜了，連雲宗即便有培養之恩，也不是每個連雲宗的人都是親人，該殺就得殺！」
念動之間，乘青遙左手猛烈翻動。
「大玄枷印！」
此印之法，他剛剛才得到。
但此刻催動，卻彷彿修鍊了千萬次，得心應手。
先天境以下，必定會被鎮壓至少一個呼息。
就算是先天境高手，比如這雪扇君子於憶……在措不及防，根本沒有預料的情況下，也忽地全身緊迫，眼中放射驚愕的光，所有動作全部停住！
空氣中似有無數條氣流枷鎖，將他鎖住！
「這是什麼法術？」
於憶震驚之下，運力狂震，想要掙脫。
以他的修為，的確可以輕鬆掙脫。
乘青遙此時的大玄枷印，困不住他超過半個呼息。
然而，半息時間，已然足夠。
雪亮的劍鋒，驟掠如光，快到極點……這可是脫胎於「光速元神」之神通瞬殺七劍神通的劍術！
瞬殺劍術，由千年天驕商無塵創造！
唰！
大好人頭，衝天飛起！
還在冷笑旁觀，等著看乘青遙頭顱爆碎而死的李彥之驚呆了，臉上笑容僵硬，又有驚恐流露，面容化為一種扭曲的怪狀。
直到看著乘青遙反身提劍，又是一劍向他刺來！
「啊！你敢殺我！你怎麼敢……父親——」
李彥之調頭就跑。
但瞬殺之劍，實在太快。
一劍，
洞穿他后心。
李彥之倒地，
面孔扭曲，死不瞑目！
……
乘青遙在原地立著，長長地喘息，心臟急劇跳動，好不容易才平復。
然後他不敢遲疑，連忙離開，疾馳往接光峰雲門。
他到達后，約莫片刻，終於等來令楠師叔。
「青遙，你動作好快？選了一門什麼功法？師叔我雖遠不如無塵師兄，但給你傳授一點修鍊經驗，還是沒問題的。」
令楠師叔笑道。
乘青遙道：「多謝令師叔，不過我們還是先走吧？」
「對對，確實該快點走，不宜久留。」
令楠師叔走上通往外山的天橋，
「我負責的靈獸獵場在三百裡外，外山二十七峰之一的褐竹峰。山路難行，青遙你跟緊我。」
……
連雲宗有內山五峰，
外山二十七峰。
控制著方圓上千里範圍。
外山二十七峰，主要是外山弟子居住、修鍊之地，或者控制一些世俗城池、人口，也有一些山峰被開發為弟子試煉之地，或是靈獸獵場。
其中靈獸獵場尤為重要，
對任何宗派而言，靈獸獵場都是必備，事關弟子修鍊、試煉，宗派的發展。
比如修鍊達到先天境之後，下一步便是鑄就神台，神台之鑄就，不但需要各種天材地寶，靈獸的血液、脊髓、骨骼、筋膜……這些都用得上。
更別說煉丹、煉器，靈獸可謂一身是寶，都有大用。
總之，豢養靈獸非常關鍵，每個宗派都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褐竹峰，在連雲宗外山二十七峰中，不算險峻，也不是天地靈氣匯聚的福地，但論到規模足可列入前五。
正因佔地廣闊，山勢不險，周圍谷地、平原廣闊，非常適合做靈獸獵場。
乘青遙跟著令楠師叔，行進兩天，終於來到褐竹峰。
褐竹峰生長一種「星斑褐竹」，故此得名。
「褐竹不稀有，但是生長白色星斑的褐竹就很少了，至少連雲宗只有這裡有。我也是聽說，褐竹峰深處有某種特殊的礦藏，褐竹汲取礦藏精華，才會生長星星點點的白斑。」
令楠師叔解釋著，在褐竹峰下，穿過一大片零星建築，帶著乘青遙來到一棟竹制小樓，
「這裡是我的居處，青遙你就先住二層，最近先別露面，避一避峰頭再說。」
「好。」
乘青遙答應下來。
令楠師叔回接光峰彙報回來，他負責的那片靈獸獵場需要去察看，安排乘青遙住下后，他便先行離去。
竹樓二層，
山風拂來，竹浪如潮。褐竹峰踞地廣闊，不時有陣陣呼嘯傳來，是豢養在此的靈獸在嘶吼咆哮。
乘青遙端坐下來，
運功磨鍊真氣，同時慢慢揣摩那部《五華氣盾》。
至於《瞬殺劍術》和《大玄枷印》，
前者他苦修多年，早就烙印在骨子裡，後者經鎮龍浮屠中仙子姐姐的幫助，一樣是深深在烙印在腦海，千錘百鍊一般。
都已經不需要再揣摩精鍊。
「師父本就樹敵很多，加上我殺了李彥之和雪扇君子於憶，這個秘密也難保不暴露……靈獸獵場，也不見得就真正安全，沒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玄枷印，可以控制敵人，瞬殺劍術，是一擊斃命的殺招……再加上這五華氣盾，如果煉成，那我就可以攻守一體，進退自如。
就算再遇到先天境的高手，也能從容應對。」
他內心思忖著，
當時能擊殺先天境的雪扇君子於憶，主要還是因為對方沒有預料，措不及防。
以後再遇這等強敵，就不見得有這種機會了。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平靜。
大約半個月時間，
忽然一日，令楠師叔匆匆回來，焦急道：「青遙，你知不知道，李彥之死了！」
「什麼？」
乘青遙佯作驚色：「他父親李成通，可是接光峰六大執掌第一，誰敢殺他？」
令楠師叔狐疑道：「你怎麼知道他是被人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