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酒醒何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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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瘋了!我是瘋了!我為了擺脫當年的欲加之罪,甚至不可以真面目示人,我的落寞苦痛,你可曾體察?」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感同身受。」我的淚水被他的哀傷喚起,在面上肆意蔓延,肆無忌憚,我緊緊抱著他,倚著他一絲溫暖尚存的胸膛,哽咽著道:「我求你,停手吧,三哥不會為難你,定不會為難你。求你,停手吧。」懶
「藩國存在一日,他便寢食難安,又怎會容下我?」
「我去求他,他若不肯,我便與你同生共死。」我瞥見若隱若現的一縷微光,卻不知,那只是我天真的妄想。
他將我抱得更緊,我緘默在他的溫柔之中,可我們都知,這一剎那的愛恨痴纏,就如流星絢爛,當一切轉瞬即逝之後,便是萬籟俱靜的永夜。
這時,門被緩緩推開,門軸因生鏽而發出一個凄厲的聲響。一名身披赤金色戎裝戰甲的猛將步履沉凝走入,他見我們這般神色,堅毅的眸光竟也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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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辰盡量平復面上的情緒,眸光凜冽清冷,頗有鐵血將軍的威儀。他站在我身前,修長的身姿宛若石澗間屹立的勁竹。
那人俯身施禮,語中低沉聲音渾厚:「稟將軍,漠北的兵馬已清點完畢,林王將城內一切部署妥當,令將軍即刻啟程回去。」
「漠北兵馬所剩多少?」他語中沒有一絲波瀾,早將剛剛的愁怨氣息拋卻腦後。的確,與他欲奪得的錦繡江山想必,我又何足輕重。蟲
「漠北兵力元氣大傷,只有數萬而已。」
他微微頷首,定是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一雙深邃的眼眸並未呈現異樣,他略作思量,才吩咐道:「速速向父王回信,請他派大將陳兵漠北,牽制中原兵力,萬不可疏忽。」
那人恭敬領命,退了出去。
原來,我想令他罷手,只是妄想而已。問鼎中原,是支撐他多年的雄偉志向,雖可笑荒唐至極,卻不容人冒犯,又怎會因我一言而棄之如履。
他輕輕將我推開,眸光似烈火灼人,淡淡道:「如我聲名,不需再去求誰。如今的情勢,你總該明了,他要滅我,並非易事。所以,我靜候那一日,與他對決。不過,你不必左右為難,天下無論鹿死誰手,你總還是至尊之人。」
「你是魔鬼!你是瘋子!」我再無力勸阻,已然心如死灰,就連眼淚都枯竭。我冷笑著:「我是天朝的公主,與欲滅我家國之人不共戴天。」
「好,好……」他面上陰鷙的笑容愈發駭人,透著幾分彷彿地獄的凄慘落寞,突然順手抽出了腰間佩刀,直指向我:「你身處如此境地,就不怕我以你要挾他?」
我望著那凜冽的寒光,一片漠然。這情景,多年前我便曾預料,只是不想,它來得這麼快。
都是命,命中注定了,我們會走入這一步,刀鋒直指,劍拔相向。
我笑了。他卑劣的手段,果真是好笑,我微微抬起頭,一雙眼眸再不復當年顧盼流轉的溫柔纏綿,只剩不屑的嘲諷,又口吐伶仃幾字:「如今,我既落入龍鬼將軍手中,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他握著刀柄的手顫抖著,修長的身姿總覺有幾分落寞,但卻吐露著悲哀的高傲與清冷。
他為何一定如此?他又是何必?也許,一路走來,他也有太多無奈,那些不為人知的苦痛,我尚不能明了。只怪命運,如此捉弄世人。我在與命運的交鋒中不甘挫敗,苦苦為他守候,終有一日陳雲散靄,我又重見擁有他的那片藍天,可是,荼毒的陽光過於炫目,我望不見,他當年的模樣。在那耀眼的光環中,他迷失了自己,身陷囹圄。
我目光垂下,望著他緊握刀柄朝向我的手,整個人瞬間被風乾在空氣中。那雙手,曾經在小破廟前,持劍護我周全;曾經緊緊握著我的手,指尖纏綿與我許下三生三世不變的諾言。可此刻,竟也是這雙手,在沾染無數血光荼毒后,要以我為餌,威脅中原。
世間果然滄海桑田,一代梟雄,龍鬼將軍,也會有如此卑劣下流之舉,竟以女子要挾天下。我不敢相信,斷然不敢相信,這便是我夜夜獨對小燭,在寂寞繡閣里為之苦苦相守多年的人。
他將刀面平貼著我的脖頸,陣陣凜冽的陰冷襲來,蔓延至我的全身。我的整個身體,都被他生生撕裂,此刻鮮血淋漓。
我不會讓他得逞,一定不會讓他得逞!他若得逞,不僅禍及中原大地,而且他的一世威名也將掃地,他將被世人不齒!
我清冷一笑,如凋落在春泥上的桃花般凄美。這一瞬,他的眼眸終於有所動容,不再那般深不見底,似冬日肅殺酷寒。他的眼波迅速流轉過我的面龐。
他分心了,如他那般城府至深、鐵石心腸,終於分心了。我的機會來了,這是我最後以命相搏的機會,我寧願一死,也絕不要他得逞!
我憑藉著僅有的一絲力氣,抬手用盡全力抓起他持刀的手,欲將閃著銀色寒光的佩刀搶過,自我了斷。
如今,我已落到了如此地步,心中虛無縹緲的擎天撼柱坍塌了,便再無一路走下去的勇氣。更何況,林戎辰若以我威脅三哥,三哥定會如當年,寧願捨棄江山也要我安然無恙。可一切並不比當年了,三哥尚未登上山巔前,一切挫折還可接受,可若從山巔落下,便再無法振奮,以他那般清冷高傲,怎會如螻蟻苟活於世?
所以,不如就讓一切都結束吧!也許死亡,才是我最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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