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偽裝出來的痕迹
張二堅信這裡不止有一棵藏有大猩猩屍體的古樹,雖然這一棵沒有,但馬上又去找了下一棵。
我和袁曉蘭跟在張二身後,他再次選擇了一棵樹身寬闊的老樹,切開樹皮之後,終於又出現了一隻渾身濕漉漉的猩猩屍體。
袁曉蘭沉聲道:「這兩具屍體都有很重的水分,但是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還是說明大猩猩已經和樹木長成了一體,這種現象,肯定是人為的。」
「沒錯。」張二搶話道:「所以我一直提及到唐代,遺留在這裡的,是一個浩大的古代工程,但是與修繕好的繁盛時期已經相差甚遠。」
張二抬頭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推敲起來:「在那個被稱之為『大唐盛世』的年代,有些人主持並完成了這片樹林,那時候這裡的樹木還都是茂盛的,可以理解為恐嚇來人的機關陷阱,很多人會因為我們剛才經歷過的鳥叫聲被嚇退。」
「絕對不止如此。」袁曉蘭也開始打斷張二的話:「這些樹木還沒有開始碳化,有的甚至還沒完全死亡,說明它們枯死的時間還不是很長,最多也不會超過一百年。」
「還有就是,如果這是一千年前的古代工程,那麼我們未必就是第一批來這裡的人,我更加願意相信,是有人在我們之前毀掉了更兇險的機關陷阱。」
袁曉蘭說完之後就跟張二對視,後者思考了一下,還是被說服了。
我聽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插嘴道:「在我們之前就有人來過了,也是為了找『地胎』的嗎?」
說完之後,我就偷偷看向張二,這貨曾經就想因為『地胎』的事殺我滅口。
但是這會張二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我身上,而是目光深沉的看著袁曉蘭:「蘭姐,我們知道的所有關於地胎的線索,都只指向那個山洞裡,這裡的一切已經不在我們了解的範疇之內。」
「我會按照約定支付你們三兄弟的酬勞,你一個人可以拿走所有錢,而且出去之後我再給你加三成。」袁曉蘭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張二目露難色,嘖舌道:「蘭姐,我不是在說錢的問題,而是再往前走的話,不定再出啥事呢。」
我偷偷注視著張二,覺得他的性格轉變有點突兀,在之前的接觸中,他可以說是一個殺伐果斷的狠人,這種人的冒險精神給予他很強大的勇氣。
但現在張二第一個打了退堂鼓,我覺得這不像他,但因為和張一和張三死的太早,我也不敢說現在的張二有沒有可能腦子裡的記憶是他們倆中的一個。
袁曉蘭還是想繼續往前走的,從容應答:「回去那個山洞的話,也無法保證可以找到來時的路,甚至於能不能再出的來都難說,我們只能往前,最起碼可以嘗試去找雷陽,他已經走在了我們前頭。」
「什麼?雷陽不是已經調頭回去了嗎?」我驚聲道。
袁曉蘭對我勾了勾手,把我帶到剛才張二割開的第二課樹前,示意我往裡看。
我猶豫了一陣,被張二用力推了一下:「蘭姐讓你看就看,趕緊的。」
這個傢伙顯然又完全成了袁曉蘭的『走-狗』,我不敢和他撕破臉皮,把臉湊到樹洞前往裡瞅了瞅。
張二把軍用手電筒貼在我的臉頰上,接著光亮,我看到了樹皮內側掛著一塊鮮紅的布料。
「有塊紅布?」我疑惑道。
袁曉蘭的聲音從正對我的另一面樹身傳來:「是文雅衣服上的,我為她買的嫁衣。」
話音剛落,迎面就是一道亮光,袁曉蘭的臉出現在我視野之內。
我嚇了一跳,起身之後看到是袁曉蘭一把將另一側的樹皮給撕開了。
剛想感嘆一下這女人的手勁兒,袁曉蘭就主動解釋道:「這一面的樹皮已經被割開了,是被重新縫合上的。」
我和張二繞到對面,果然在邊緣的切割處看到了線扣,還用泥土抹了幾下掩蓋起來。
「文雅的衣服料子怎麼會在樹里?」我腦子有些發懵。
袁曉蘭皺起眉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我和張二就解釋。
「在我們來之前的一段時間裡,文雅肯定被短暫放置在這棵樹里,而且我們這些人中,只有文雅身上帶著針線。雷陽把她藏了起來,偽裝出了自己帶著文雅離開樹林子的假象。」
我回想起看到過的腳印,疑惑道:「你不是說能從雷陽的腳印深淺來判斷他是抱著文雅逃出去的嗎?」
袁曉蘭深深嘆了口氣:「我此行中最在意的人就是雷陽,卻還是低看了他。我們看到的,都是他故意留給我們的,腳印也是一樣。他在把文雅藏在樹中之後,的確是抱著一件東西去偽裝了那串腳印,但抱的不是文雅,而是這棵樹里原本的主人,一隻大猩猩的屍體。」
我將信將疑,不敢相信這是人類能計算到的事情。
袁曉蘭轉頭看向張二:「你為什麼會選擇打開這棵樹?」
「我用風水口訣大致測算了下方位,判斷出這棵樹中最有可能會葬下一隻猩猩的屍體。」
張二剛一說完,袁曉蘭就繼續道:「雷陽不僅利用了我野外生存訓練留下的習慣,還算到了張二一定會打開這棵樹。」
我已經開始相信袁曉蘭的判斷,但腦子更加懵圈,下意識問道:「那他干這些都是為什麼?不想讓我們跟上去?」
張二和我一起看著袁曉蘭,這會只有她的思維能力能跟得上雷陽了。
袁曉蘭第一次表現的像是一個小女孩,把大指指甲放嘴裡啃著。
「雷陽不是不想我們跟上去,而是想讓我們三個會和之後再去找他。于飛可能不重要,但我和張二少了哪一個,也很難判斷出來這裡的歷史和線索,比如這顆留下文雅衣料的樹,如果沒有張二,我是絕不會主動打開看一眼的。」
我沒有提醒袁曉蘭,如果不是我聽出來了鴉叫聲的方位,你們也未必會想到聲源是來自於樹中,不過我心裡個更加震撼,雷陽這個人似乎真的是在完美計算我們三個人的一切行為。
「這塊紅布,應該也是雷陽故意留下的,在他的布局之中,我們只有會和之後才能繼續前進找到他,之所以沒有在原地等我們或者留下直白的信息,我目前只能推測出他的兩個目的。」
「第一是他必須要我們會和之後才能前進,第二是他想為自己爭取一個時間差,他想利用一些時間,帶著文雅去做一些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
分析完之後,袁曉蘭就催促我們繼續上路去尋找雷陽。
我沉默了半天沒敢說話,現在存活下來的人之中,每一個都會令我不安。
雷陽和袁曉蘭這種人的心智較量已經打破了我對智商的定義,張二不止是外表上看起來兇悍,更重要的是洞口那個巨屍跟我們的交流,讓我一直無法判斷眼前的張二還是不是真正的張二。
就連文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除卻她多年來不能長大這件事,還有那一個長大后的文雅。
偷偷在心裡罵了幾句髒話發泄,繼續走了一段之後,我耳邊多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水聲,又夾雜著很模糊的低語哽咽,有膽悲戚戚的感覺,聽的人心裡發毛。
我抬頭看了眼前面的兩人,趕緊開口叫住他們,把聽到的聲音告訴他們。
「能聽到聲音是從哪個方位傳來的嗎?」袁曉蘭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終於是想起了我的價值。
我急於找到文雅,也沒有隱瞞,閉上眼睛仔細聽了一下,聲音距離我們並不遠。
給袁曉蘭指出方向後,她依舊走在最前,三個人加快了速度前進,過了沒多大會,水聲就大了起來,連他們兩個也能聽見了。
不過我和他們兩個聽到的聲音有差異,再三確認之下,他們兩個都說只能聽到水聲,而我還是能隱約聽見那種哽咽抽泣的聲音,離得近了,愈發覺得這像是一個或者一群女人在小聲悸哭。
袁曉蘭很認真的看了我一眼,沉聲道:「再聽到異常的聲音馬上告訴我,你聽到的聲音一定是存在的,說不定是某種潛藏的危險。」
經過了前幾次的經歷之後,現在他倆也都知道我的聽力和對危險到來之前的神奇感應。
再往前走了沒多遠,枯樹的數量變得稀疏起來,但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很多,很多樹根留在地上,上面是光滑的切面。
「這裡的樹應該更多才對,但都倒了。」張二隨口說了一句。
袁曉蘭突然伸出手示意我們停下,大老遠的看了一陣才開口道:「基本上所有的樹都是攔腰截斷的,這麼平整的痕迹,只有人類的工具能做到。」
「蘭姐,這有顆不平整的,但……」
張二眼尖,看到了我們右前方的一顆斷樹,樹冠的方向正好倒向我們,這棵樹的斷裂處的確有很多毛茬。
在得到袁曉蘭的同意之後,張二才引著我們走了過去,指著緊挨斷口處的樹榦,上面有密密麻麻很多個鑲刻著金屬物的窟窿。
袁曉蘭和張二都默不作聲的發獃,我盯著這些窟窿看了很久,才認出是什麼東西。
「子彈?這些不都是子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