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記憶中缺失的關鍵點
在來之前,我幻想過老灰可能會是傷勢慘重,全身纏滿繃帶插著管子的慘狀。
但在親自來了之後,才看到老灰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也沒穿病號服,身上是一件絲綢的睡衣,被窗外的陽光這麼一照射,還有點痞帥大叔的味兒。
白大褂沒直接給我們開門,而是先講述病情:「我們給田常先生做了多次檢查,他體表和身體內部沒有任何的傷病,但就是一直沒有想醒來,大腦組織也一切正常·····」
不等白大褂說完,田胖子就扯著嗓門咋呼:「老灰啊!你可千萬別變成植物人啊!老子連個花兒都沒養過,也不知道啥時候該給你澆水啥時候該給你施肥啊!」
我們幾個用震驚以及尷尬的眼神注視著田胖子,不知道這貨是真的沒有醫學常識還是腦子抽了胡言亂語,這都說的哪兒跟哪兒啊?
好在我們也沒有尷尬太久,白大褂似乎是個書獃子,開門請我們進去之後,就告辭說要去進行什麼學術研究。
在他走後,我才小聲跟吳威說:「這是你們局裡的人嗎?怎麼感覺一點也不靠譜啊?」
吳威面上也有些尷尬,解釋道:「有時候還是靠譜的,局裡搞研究的幾組人都有點······不一樣,但這些人很好控制,給他們想要的標本和研究對象,就能幾天幾夜的投入研究中去。」
我腦海中浮現了很多電影里科學怪人進行人體解破的畫面,慶幸著剛才那個白大褂沒一時想不清楚再把老灰給剖了。
一行人就進入病房之後,田胖子第一個跟號喪似的沖了過去。
但還沒等他跑到窗前,老灰突然睜開眼睛皺眉看著他。
田胖子僵在當場,我們也傻眼了,我本來都已經想好安慰田胖子的話了,但這會一句都怕派不上用場了。
「要不要叫醫生?」
袁曉蘭想去外面叫人,老灰對我們搖了搖頭:「我沒事,一直都沒事,就是不想跟那些人說話,就天天裝睡而已。」
老灰的話又驚爆我的三觀,在這種高度機密的醫院裡,光靠裝睡就能一次次騙過那麼多人?
「我有自己的辦法,如果有必要,我還可以讓他們把我當做一個死人。」
老灰很主動的解釋著,我突然感覺到異常,老灰說話的語調,跟以前不一樣了。
準確的說,是跟他失憶之後的狀態不一樣了。
現在的老灰,跟我們初認識的時候,以及在金泉山的時候很像。
除了田胖子這個因為過度擔心而『喪失了』心智的就傢伙,我們其他人都感覺出了這一點。
我們走到老灰窗前,他拿了個枕頭倚在身後,一臉平靜的道:「我一直在等你們,除了不想跟外人打交道,也怕他們和你們之間的關係有沒有什麼衝突。」
「你先等一下!你剛才說了『外人』對不對?我怎麼感覺你突然變正常了?也不對,你這樣正常,反倒就是不正常!」
我說了半天,先把自己給繞暈了。
老灰主動解釋了一句:「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從小到下,以及我們去過的苗王那個大斗。」
幾秒鐘后,田胖子用自己近三百斤的肥肉就往老灰身上砸去,要不是這裡的設施質量確實沒得說,我都擔心他這一下會把床給壓塌了。
膩歪了一陣之後,老灰也終於堅持不住,推開田胖子之後大口喘著氣。
就在這時候,門外走廊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肯定是觀看監控的人已經發現了老灰醒了,正在急速趕來。
「找個借口,或者有沒有辦法讓我離開這兒?」
老灰不止記憶恢復了,而且智商也回來了,腦子轉的飛快。
「有!」
雷陽也發揮了偶爾機智的特性,從懷裡抽出一大把符紙,隨手灑向半空,小聲念叨:「本來也是為你準備的,沒想到還是能用上。」
很快,由剛才你那個白大褂帶領,一群醫護沖了進來。
我也跟著機智了一把,拉著袁望給我壯氣勢,攔在病房門口。
「你們先別進來,我們家小雷子正在施法救人呢,還得一會就結束,要是法事不做完的話,人可能就變成傻子了。」
我隨口胡謅,把這群無神論者唬的一愣一愣的,心裡一陣惡趣味得逞的快感。
另一邊,老灰和雷陽他們快速的交談,可惜我忙於充當『門神』,是聽不到他們說話了。
鬧騰了一陣,一群偽裝成保安的軍人過來了,雷陽咳嗽了幾聲,沖我使個眼色。
我可以去哄騙搞醫學研究的,但絕對不想跟這群人發生衝突,弄不好就一個過肩摔給我撂地上了。
老灰的『離奇』蘇醒,又成了援關地質勘測局內部的一個奇迹,當然還有幾個搞玄學的趁機為自己理論正名,大力推崇雷陽。
當然,這些都是事後我才知道的,雖然事件的參與者是我們,但其實跟我們沒有太多的關係。
老灰又目色冷漠的被推去做了一通檢查才被送回來,我偷偷詢問雷陽,剛才老灰都說什麼了。
「還沒來得及說,時間光夠我給他說明咱們現在的處境了,不過我們這次不需要隱瞞什麼事情,畢竟組織上會繼續派人盯著咱們,一些秘密,他們總會知道的,早點晚點而已。」
「而且讓他們多知道一些,也可以讓他們提前準備,對我們也有好處。」
雖然雷陽沒有特意說過劉雯雯這支隊伍的責任,但他心裡肯定是自責的。
我們的確不喜歡被人監視著,但也並不想讓這些人去送死,蒙古無人區的事,等於是我們變相坑殺了一批人。
老灰被送回病房之後,出乎意料的是,那些醫護以及『保安』都快速離場了,病房中只剩下了我們幾個。
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我也放鬆了下來,但吳威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就趕緊說吧,局裡的人不會太多過問的,說完之後,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在床頭柜上敲了敲。」
這也是一齣戲啊,人是撤出去了,但很顯然,這房間里被安置了竊聽器。
老灰也馬上會意,說話開始留有餘地,不過雷陽也一直緊皺著眉頭,看得出來,這次他是真的想對組織上『坦誠』一次。
「我們從阿爾山的旅遊區出發,一開始往北,後來車輛無法行駛,我們就徒步進入了無人區。中間出現了一些極度惡劣的天氣,但並沒有特別異常的事情發生。」
「直到······我們走到了一個雪山面前,那個雪山很奇怪,無論我們怎麼走,都無法拉進和它的距離。而且更為恐怖的是,我們回頭想要里開的時候,發現我們和它的距離還是保持不變,被困在了一個特殊的地方。」
我隱隱覺得這種情況怎麼似曾相識啊,不就跟我們在沙漠中看到的,那些一次次徒勞行走卻無法靠近古建築的陰魂一樣嗎?
唯一的區別就是,老灰他們這批人還要聰明些,知道往回走。
老灰等我們理解了他們當時的處境之後,就繼續講述。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本來是找不到那座雪山的,全是錢宇在帶路,他總能在關鍵時刻為我們指明道路!」
這可能就是和他與袁曉傑爭執的原因有關,但老灰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講述了很多細節,但顯得無關緊要。
雷陽耐不住性子了,直接問他:「那個錄像拍下來的事兒是什麼情況?你當時在場,應該知道原因吧?」
老灰突然陷入沉默,過了半晌才開口:「其實,我不知道。」
我還以為他是不想讓這件事被竊聽器聽到,但他很認真的補充:「或者說,我一開始是知道的,但我好像從某個時間開始,就忘記了其中的原因,我記住的,也只是拍下來的那段錄像,甚至我再回看的時候,還懷疑錄像里的人是不是我?」
這又是一樁邪門事兒,但我先懷疑到了老灰自己身上。
「會不會是你的記憶出了什麼問題?你想起了一部分事情,但又忘記了另外一部分經歷。」
我感覺老灰的腦子就像個存儲有限的U盤,想要記住一些事情,就需要清理刪除另一部分,來確保有足夠大的內存。
老灰認真的思考,最終搖了搖頭:「這和我自身記憶無關,當時肯定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我能回憶起來很多的細節,但怕偏偏就是幾個最關鍵的時間節點發生的事情,我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這是老灰很坦誠的言論,我們也一起陷入思考,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田胖子哪壺不開提哪壺,眨巴著小眼睛問老灰:「那你還記得那個狐狸精的事兒不?你恢復記憶了,就不喜歡她了吧?」
病房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和壓抑,我恨不得打開窗戶把田胖子從二樓丟下去。
不過,反正問也問完了,我還是期待著老灰會給出是什麼答案。
過了半晌,老灰才開口回答:「我記得她的所有事,但像是對她沒有了任何感覺一樣,我覺得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