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最初的選擇
朱平陽流露出恐懼：「我不知道你們說的生路是什麼意思，但我當時被困在了一個特定的時間裡，一直進行著時間的回溯！」
「時間回溯？」
我對這個新名詞很感興趣，但朱平陽在講述自己的經歷之後，又覺得只不過是那回事兒而已。
朱平陽說自己跟著一隊紅衣女傀走進了一條甬道，然後女傀開始攻擊他，而且槍械根被對女傀無用，然後他被包圍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離奇的是他在醒來之後，他又回到了剛進入古墓時的地方，也就是那個足球場一樣大的地方，看到的還是跳舞的女傀，就像是自己第一次進來時候一樣，時間就像是回調了一段一樣。
朱平陽有了之前的經歷，就很機智的換了個方向，跟著另一隊紅衣女傀走了，但這次遇到了的是一群穿戴盔甲的鬼兵，自己還是受傷后失去意識，醒來之後時間再次回調。
這種事情接連發生了好幾次，朱平陽每次換了方向，遭遇的經歷也不一樣，但每次都是在遭遇絕境的時候陷入昏迷。
這只是朱平陽的主觀回憶，我們幾個用眼神交流，心照不宣的得出一個答案，朱平陽每次絕不只是失去意識陷入昏迷那麼簡單，他每一次的結局，都是死亡！
只是因為他們每個人都莫名其妙有了死亡后可以重生的困局，所以朱平陽一次次的走進了死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終於出來了，但卻出現在了外邊那個大坑裡，有很多死人爬過來，我就一路往上爬，從一個跟下水道一樣的地方爬了進來，然後就看到了你們。」
朱平陽的運氣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他一次次慘死，也沒有找到生路，卻在最後一次從另一條道路進入了。
「其實我剛才一直醒著，只是怕露頭之後再吃槍子兒，就躺在水面上沒動。」
朱平陽確定我們不會傷害他之後，把這件事也交代了。
「然後我就一直看著這隻眼睛發獃。」
朱平陽微微抬了抬頭，我們跟著往上看，這才發現頭頂上巨大的金色眼睛！
「這是？沙漠之眼？」
我們之前都沒有去注意過墓頂，現在才看到，這是一個和墓室一樣大的金色巨眼，離得太遠，也看不清它是雕塑還是壁畫，不過形狀絕對和塔克拉瑪干沙漠里那個金色的眼睛形狀湖泊一模一樣！
雷陽陷入沉思：「為什麼這裡也會有這隻眼睛？這不是沙漠古國的文明嗎？」
我們都沒想到，田胖子給出了一個很簡單的邏輯。
「這不很就簡單嗎？柔然是匈奴的後裔，它們當年一路往西征戰，可能就是因為匈奴曾經去過沙漠，知道那裡有讓人死而復生的東西唄，比如玉液！」
雖然這個邏輯聽著簡單，但似乎很合理。
如果田胖子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匈奴和柔然的聯繫就更緊密了，就像後來的女真等部落，依然在努力研究柔然不死軍的秘密，但我們剛才炸爛的那個匈奴大將軍的屍身，才是不死軍的前身！
「有人在阻止不死軍的進程！如果不是督建這個古墓的人坑了匈奴人，可能不死軍的出現還會更早。只是後來的柔然，還是製造出了不死軍，可惜這條路本身就有問題，又被柔然人自己捨棄了，最後唐王又偷偷研究起來！」
袁曉蘭重新梳理時間線，這其中牽扯到很多的部族和政權，但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已經很明晰。
野心！
自古以來，無數身處高位的人，最大的擔憂就是壽命，即便是達到權力的最高點，依然敵不過時間。
無數帝王窮極一生都在追求的，就是長生不死，但從未有人真正做到，但這不妨礙他們為此而努力。
大文雅也向我透露過自己的調查結果，棺山河底墓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看似只是為了復活墓中那個女人，但其實她和那些大猩猩的屍體一樣，都是實驗品，只要她成功死而復生，那麼下一個受益的人就是唐皇。
「我好像知道張王二人的目的了！」
雷陽沉聲道：「歷史上無論哪個時代，總有那麼一批人做著長生不死的白日夢，但張王二人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他們，守護正常的秩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雷陽繼續解釋：「這句話即象徵了天道的本意，『健』代表了生機循環，但並非一成不變，它需要不斷的運轉去進行輪迴，才能讓天下安寧。假設真的有一批人永生不死，那麼對於這個世界，才是真正的災難！」
說實話，連我自己在面對這種抉擇的時候，可能都會猶豫。簡而言之，如果真有長生不死的機會，有幾個人能夠不受誘惑？
「張王二人的目的，或者說職責是一樣的，只是採取的方式產生了分析。以苗王洞葬為例，王定乾想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用自己的能力守護世道運轉。但張太虛和他不同，把職責留給後人，讓後世之人自己去解決問題，這就是他們之間理念的不同！」
我皺眉沉思，努嘴道：「這個王定乾好像也沒錯，就是感覺有點傲嬌，不相信我們這些後世人有能力處理問題一樣。」
「何止如此？他已經算是走火入魔了，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如果他真的一次次復生成為每個時代的守護著，不也算是另類的永生不滅嗎？」
雷陽的說法讓我們毛骨悚然，有一句影評很符合王定乾的行為：屠龍的勇士，終究變成了惡龍！
「現在看來，張太虛那一脈才是正確的，從明代張中功成名就之後退隱天下，他們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責任交託出去，希冀後世人自己解決問題，包括張太虛把對抗王定乾的機會給了老灰，張奇傳道於茂典，都是在尋求後世人自己的變數。」
「甚至如果不是王定乾的思想出了問題，張太虛也可能就不會出現了。」
我在雷陽的解讀下，漸漸明白了張奇把張家的職責甩給我們於家的原因，雖然看著吃虧的是我們於家，但這也是為了守護大道。
雷陽看出了我的心思，悵然道：「於茂典也是能和小師叔比肩的人物，而且小師叔是以劍術和道法成名天下。於茂典，卻更像一個讀書人，半僧半道半夫子。說白了，小師叔更像個武夫，但於茂典才更像一個智者。」
「所以於茂典肯定能想通張奇傳道給他的目的，但於茂典還是跟小師叔走到了一起，說明於茂典自己坦然接下了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我很難想象，我祖父半生孤苦，剩下大半輩子連家都回不去，卻承擔下了這份重擔。
雷陽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很顯然在等待我一個態度。
沉思良久，我還是對雷陽坦言：「我知道這一代輪到咱倆了，你肯定是願意當英雄的，但我······我不知道，其實我沒啥追求，只是想跟我老爹一樣，找個離家近的工作，娶個不用太漂亮，但知道好好過日子的媳婦兒，然後過上我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
我想起了從棺山下來之後，回到家的那天晚上。
在小區的花壇旁邊兒，我爹用一罐啤酒就給我灌醉了，問我是想跟他一樣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還是想跟祖父於茂典一樣做一個大人物。
我當時沒能給出準確的答覆，現在也是一樣，我也想天下太平啊，但為什麼這份重擔偏偏落在了我身上呢？
「走吧！你也不用多想，其實這一次還有老灰在，可能也用不上你。」
雷陽沒有逼迫我，甚至都沒做習慣性的說我是廢物，但我心裡卻第一次這麼擰得慌，我並沒有太在乎到底該做哪個選擇，只是因為做不出選擇二煩悶。
如果我能大義凌然的接下重擔，或者乾脆去做個縮頭烏龜，回家去過安穩日子，哪個都行，但我現在卡在中間，兩者都想選，但又都不敢選。
隊伍中的氣氛變得沉悶壓抑，我很想問一下其他人，如果站在我立場，該如何選擇。
但我對他們太熟悉了，即便不問也已經有了答案。
袁曉蘭肯定是願意和雷陽一起守護天下的，老灰的態度我捉摸不定，但他已經被張太虛影響了，很可能也會這麼選。而田胖子肯定會選擇隱居生活，他沒什麼大的正義之心，但活的坦蕩，就想過自己的小日子。
我一路想著這些，在跟著朱平陽爬進『下水道』之後，才暫時摒除了這些思緒。
這個出入口並非原本就有的，而是在水流的沖刷下底部建築有部分坍塌殘缺，正好成了逃生之路。
通道里瀰漫著難聞的味道，淡淡的腐臭和潮濕，雖然現在水位下降，這裡頭也沒有太多積水，但畢竟曾經灌注進來的，可是泡過屍體的水。
我們在朱平陽的帶領下，終於從一個狹小的洞口鑽出，又費了半天勁把田胖子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