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9節

江一明把周受貴的情況向方理華彙報，他同意對周受貴進行深入調查，但是，他要求重案組從速破案，因為很快就要過春節了，一旦有真憑實據，他馬上會把情況向公安廳廳長彙報。

江一明同意方理華的想法，可是如何才能從速破案呢？小克認為首先應該想辦法去天香樓的1804房看看，可能會發現有價值的線索，他們從吳小語的說辭中得知：周受貴非常害怕開窗門，那麼，他的房間里應該藏著某種秘密。

但是，他們不能公開向檢察院申請搜查證，因為這一來可能會被泄密，周受貴在長江市的人脈根深葉茂，出現一兩個告密的叛徒可能性很大，得使用計謀把1804的門打開。

江一明想起9年前盜竊盜竊唐遠公司機密文件的王小明，他被判五年徒刑，由於在監獄中表現良好，服刑4年後被釋放出獄了，他是一個開鎖高手，像1804室那樣的兩道機械鎖，他兩分鐘內能打開。

因為王小明對防盜鎖深有研究，出獄后被永恆鎖業有限公司聘去當顧問，專門研究和設計精密度極高的防盜鎖，年薪50萬，工作輕鬆又有成就感，他在市區買了房子，並娶妻生子。

江一明和小克去王小明家找他，叫他配合他們的工作，一切後果由他們承擔，成功破案之後還會給他獎勵。王小明對江一明非常尊敬，他聽完他們的計策之後，願意配合。他說能為國家出力，非常光榮。

江一明擔心被嗅覺靈敏的周受貴發覺他們秘密調查他，為了防止他潛逃或者自殺，他派周挺帶監視組對周受貴進行全天候監控，因為周受貴肯定會為自己留條後路，可能有出國護照，隨時可能逃往國外。

2017年1月22日深夜，一個蒙面人看見門口的保安伏在桌子上睡覺，他風一般地飄進天香樓的電梯，直接來到1804房門口，拿出工具，對著門鎖鼓搗，一會兒，蒙面人就進入了房間，這是一套三房一廳的屋子。

當他打開最後一個房間時，眼前的情景讓他看呆了：只見房間堆滿了百元大鈔，估計有好幾千萬元，甚至上億元，左邊是人民幣，右邊是美金，人民幣多於美金。

就在這時，監控室里的保安發現了黑影，馬上打電話報警，派四個保安趕往1804房，黑影發現不妙，趕緊跑到天台，打開準備好的滑翔傘，從天台上飛快滑落到遠處的公園裡，迅速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江一明和小克在1804房對面看著王小明的一舉一動，他倆飛快趕到1804房，房間里被燈光照得如同白晝，四個保安對著一房間的鈔票發出深深的感嘆，但沒有人上前去摸錢。

江一明打電話給方理華把情況說明，方理華覺得情況嚴重，連夜打電話向周廳長彙報，周華野對方理華說：先把周受貴緊緊盯住，他去和省紀檢書記商量看如何行動。

第二天下午，省紀委副書記帶著8個人來到1804房，其中有市委書記、市長和市紀委書記。江一明當場把情況向他們作詳細的彙報。最終他們一致同意抓捕周受貴。

江一明和小克離開天香樓，趕赴周受貴的家裡，周受貴穿著睡衣來開門，他看見江一明帶人衝進來，大驚失色：「你們想造反嗎？抓我是要通過市委常委開會決定的，你們沒有權力。」

「對不起，周部長，不，你已經不是部長了，你是犯罪嫌疑人，市委和省紀檢昨天連夜開常委會，除了你，其他8個常委一致同意抓捕你，你不僅犯下巨額財產來歷不明罪，還犯下謀殺罪，市檢察院已經下令逮捕你，這是逮捕令。」江一明把逮捕令在他眼前展開，讓他看清楚。

周受貴看完之後，突然雙腳一軟，癱坐在地板上，他明白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小克和周挺把拉起來，戴上手銬，押到警車上，往刑警隊駛去。

經過兩天兩夜的審訊，周受貴的防線終於崩潰了，坦白了他如何叫陳旺沖想辦法把尤志殺掉。

「你為什麼要殺尤志？」

「不知他從哪裡得知我是一個貪官，叫我給他兩百萬元，否則他就要向紀委舉報我受賄巨額贓款，並說他拍攝到我和吳小語幽會的照片。如果他把這照片交給紀委，我的美好仕途就會被毀於一旦。

「歷來都是別人受制於我，沒有我受制別人的，我交代陳旺沖，叫他幫忙給尤志匯去10萬美金，但是，尤志不滿足，繼續敲詐我，這樣下去永無止境，只有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

「我想起我的親信陳旺沖，他當過警察，反偵查能力非常高超，我約他到青陽山的溫泉民宿商量，他答應想辦法除掉尤志，我答應他等成功后，把他扶上局長的寶座。

「於是，陳旺沖開始尋找天衣無縫的謀殺方法，經過多日的思考，他終於發現一個借刀殺人的絕妙辦法，那就是借正義力量的手殺掉尤志，陳旺沖在正義網上找朋友，深入了解林中石的情況。

「陳旺沖找到林中石的住所之後，開始跟蹤他，我和他的局長打招呼，說要讓陳旺衝去省黨校學習兩個月，局長准許了，陳旺沖利用這兩個月跟蹤林中石，結果於2016年12月17日晚上，拍攝了他殺江訪華的全程。

「林中石在陳旺沖的要挾下，答應替我們殺掉尤志，這個計劃太完美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後來，果然不出所料，尤志死在了林中石的弓箭之下。

「但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們會發現了破綻，把陳旺沖抓捕歸案，他被抓捕之後，我雖然忐忑不安，但是，我和陳旺沖早已做好了攻守同盟，我答應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不被判死刑，然後為他減刑，所以，我相信他是我的一道堅固屏障。

「根據陳旺沖的律師說，他並沒有出賣我，我想不通你們是如何發現幕後主謀是我呢？」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江一明。他長得矮矮胖胖的，臉上臃腫的肥肉把眼睛夾得只剩一條縫。

「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犯罪，人在也做，天在看……現在你已經成為階下囚，告訴你無妨，是你的好色害了你，你曾經帶吳小語去天香樓睡了一晚上，你叫她不要開窗帘，就這個細節讓我們看出了破綻。」

「唉，我有車有房，妻子漂亮，兒子優秀，有花不完的錢，不拿去享受，又何必貪污那一房間的錢呢？我只要有空，就把自己化裝成一個老闆，獨自去夜總會泡妞，專門找涉世未深的女孩，她們不懂政治，認不出我來。因為我出手闊綽，許多拜金女紛紛倒下，吳小語是其中之一。

「在謀殺尤志這件事中，我利用林中石這隻螳螂去捕蟬，我和陳旺沖是黃雀，沒想到你們才是真正的黃雀，這都是命啊——」周受貴仰天長嘆著，精神萎靡不振，像一隻泄氣的皮球，往日飛揚的神采一掃而光。

省紀委從周受貴1804房間搜出了8890萬人民幣，120萬美金，摺合人民幣830萬，共計受賄9720萬元，共五個銀行的工作人員參加數錢，竟然燒壞了兩台數鈔機，用了三輛運鈔車，在天香樓和銀行之間往返三次，才把所有現金運完。

這起連環殺人案挖出了一個巨大的貪官，全市人民拍手稱快，省廳的領導給1號重案組嘉獎，記集體二等功，江一明榮立個人一等功，並許他一個星期假期，加上過年法定的一星期假期，共十四天，這讓江一明心有點虛，不知如何打發這個漫長的假期。

江一明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宋婉晴打來的，趕緊接了：「婉晴，我放假了。」

「明天就是除夕夜，你想怎麼過？」她的聲音柔如白雲。

「正在發愁呢，你有什麼好主意？」

「反正你是單身汪，來我家過除夕吧。」

「這……這樣好嗎？我怕你爸爸媽媽……」

「放心吧，這是我爸媽的主意，讓我約你來我家吃年夜飯。」

「哦？真的嗎？我還是有點害怕……」江一明心如鹿撞，幸福的海水一波波地向他湧來，他快頂不住了，這等於宋婉晴的父母默認了他，他能不能開心嗎？

「怕什麼？我爸爸又不會吃人，何況你跟他是老朋友啦。」

「好，我一定上門看望宋檢察長和你媽。」

2016年除夕，江一明提著兩瓶五糧液去宋婉晴家吃飯，她媽李衛紅看見江一明高大英俊，又是長江市民的英雄，笑得合不攏嘴，看一會兒之後，才去為他們煮菜煮飯。

吃飯時，李衛紅老給江一明夾菜，弄得江一明非常不好意思，直到宋婉晴嗔怪她，才停下筷子。江一明感受到自己被濃濃的愛緊緊包圍著，內心充滿了感激，可又不知如何表達。

酒酣耳熱之際，四位交談甚歡，其樂融融，美好又溫馨，李衛紅仔細問江一明的家庭情況，他給予真誠的答覆。並把自己的成長過程和上大學的快樂事與他們分享，雙方都刻意不問孫蘭香的事，他們和他心有靈犀。

吃完晚飯後，已經夜裡8點了，宋小波去看春晚，李衛紅去收拾碗筷，江一明要上去幫忙，李衛紅堅決不讓。宋婉晴扯了一下江一明的衣袖，示意他去她的閨房。

宋婉晴的閨房是一個標準的書房，唯一像閨房的就是一個梳妝台，上面擺滿了化妝品和香水。

宋婉晴拉著江一明穿過閨房，來到陽台上，她家住在前江路東面，位於21樓上，外面正是萬家燈火，車水馬龍。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倒映在前江上，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美麗。

宋婉晴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別的原因，臉色一片緋紅，在斑斕的燈光映照下，更加嫵媚動人，水靈靈的眼睛閃著迷人的光芒，像幽林中小鹿的眼睛，膽怯而閃亮。

她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上，喃喃說著往事，細節生動有趣，大多數是童年的故事，像小說家一樣，描述得細膩又曲折，一個平凡的小事被她說得充滿情趣，他只有靜靜諦聽的份兒。

起風了，雖然風不大，但是有點冷，宋婉晴不想進屋，她想在陽台上看新年的煙火。江一明怕她感冒了，輕輕把她摟進懷裡，給她溫暖。她說想利用假期去麗江旅遊，想去看玉龍雪山，想去雪山下的情人谷許願。

江一明答應陪她去，她感激地望著他，輕輕地吟出：「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是世間最美的情話！最深的海誓山盟！也是古典文學講師獨特的表達方式。江一明伸出另一隻手，把宋婉晴轉過來摟進懷裡，微微低頭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宋婉晴被他看得熱血沸騰，情不自禁地送上她的嘴唇。

當他們的紅唇接觸在一起的一瞬間，新年的鐘聲敲響了，那扣人心弦的鐘聲催生了春天的到來，緊接著一串串煙花在空中炸響，頓時天空開滿了無數朵絢麗的煙花，如五月原野上斑斕的花海，愛情應該是這般模樣錦繡吧……

——全文完——

2017年2月18日初稿於村中。

2017年2月26日修改於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