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曉梅同情霜霜的遭遇

「你對莫小姐有什麼看法呢？」

「我對她一點看法都沒有，她是個一點原則都沒有的年輕女人。」

「她當時很年輕。」

「已經大得該懂事了，都成年人了，想法還那麼幼稚可笑，我覺得她根本沒有任何借口。」

「她愛上了他，我想——」曉梅不屑地打斷橘子的話，說：「愛上他倒是真的。不過我覺得，橘子小姐，不管我們內心有什麼感受，都應該適當加以克制，這樣就能控制自己的行為。那個女孩沒有一點道德觀念，徐先生是個已婚男人這件事，對她一點意義也沒有，她根本不覺得可恥，也許她覺得自己很漂亮，對這段感情信心十足。但是為了自己的感情，不惜破壞別人的家庭，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我覺得她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更不配擁有愛情。」

「徐先生的死，一定使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喔，對，可是那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我不想把話扯得太遠，可是橘子小姐，要是說有哪個女人快被逼瘋了，那就是徐太太。老實告訴你，有時候我真想親自殺了他們兩個人算了。把那個女孩放到自己太太面前炫耀，讓她容忍那個女孩的傲慢無禮——她的確太傲慢了，徐先生是罪有應得，任何像他那樣對待妻子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他的死正是上天給他的懲罰，況且他已經是個二婚的男人了，如此不懂得珍惜婚姻和家庭的人，會是什麼好男人嗎？」

橘子說：「女士，我想你有點太激動了，淡定淡定啊。」她面前的這個瘦弱的女人用不屈服的眼神凝視著她，說：「我對婚姻的道德觀就是如此。一個國家要是不尊重提倡這一點，就會越來越墮落，社會也不會和諧穩定，徐太太是個忠心，愛丈夫的妻子，但是她丈夫卻故意愚弄她，把情婦帶回家，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做法，如果是我，說不準也會喪失理智。」

橘子緩緩說：「我承認，他的行為的確很差勁。可是別忘了，他是個很了不起的商人。」

梁女士用力哼了一聲，說：「喔，是啊，我知道，現在的人老是拿這個做借口。了不起的商人！我呸，有錢就可以找三妻四妾？什麼樣的糜爛生活都拿它做幌子，這也太冠冕堂皇了，他在商場上確實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他也是很多年輕女人夢寐以求的王子，受人欣賞，可是絕對不會持久，因為他根本就不懂得經營自己的感情和家庭。我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橘子小姐，我學生時代曾經在上海念過書，像他那樣的商人我也不是沒見過，在商場上無論多成功，但不懂得守本分，三觀不正的商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也許你覺得他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但在我看來，他的行為是不可饒恕的。」

橘子暫時轉移了話題：「能給我說一下案發當天的情況嗎？」

「恩，具體的我還真是不太記得，反正那天是公司的年會，去的人特別多，而且多數我都不認識，那天天氣特別冷。」

「當你們發現屍體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誰有不對勁的地方？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准哦。」

「你到底指什麼？橘子小姐。」

「我只是問你當時的印象如何？」

「喔，我懂了。對，我覺得徐太太看起來很茫然，也很慌張，我們本來想叫救護車的，但當時徐先生都沒氣了，有一個員工就直接報警了。」

「還記得是誰報警嗎？」

曉梅用直率冷淡的聲音說：「不記得，況且我不認識他們公司的人，我走到徐太太身邊安慰她，我怕她受不了。」

「她當時是什麼反應？」

曉梅冷淡地說：「徐太太很有自制力，比較平靜，她和莫小姐完全不同，莫小姐表現得非常歇斯底里，上躥下跳，好像死的人是她老公一樣，弄得大家很不愉快。」

「為什麼？」

「她想打徐太太。」

「你是說她知道徐太太應該對徐先生的死負責？」

曉梅考慮了一會兒：「不，她沒辦法肯定誰是兇手。那種可怕的可能還沒有人想到。莫小姐只是大聲喊：『都是你做的好事，曹霜霜，你殺了他，都是你的錯。』她並沒說：『你毒死他了』。不過我想她一定是那麼想。」

「徐太太呢？」榮榮問道。

曉梅不安地說：「我們一定要那麼偽善嗎？橘子小姐，我沒辦法告訴你她當時有什麼感覺或者怎麼想，總之她當時還是很淡定的。」

橘子用不滿意的聲音說：「她對警方怎麼解釋她丈夫的死？」

「自殺，她一開始就很肯定地說，一定是自殺。她這樣說反而加重了她的嫌疑。」

「她私下是不是也這麼跟你說？或者另有解釋？」

「是，她對我也是這麼說的，她努力要我相信徐先生一定是自殺。」曉梅似乎很尷尬。

「你怎麼說呢？」橘子繼續追問。

「說真的，橘子小姐，我說什麼有關係嗎？」

「是的，我想有關係。」

「我不懂為什麼。」她不情願地繼續說：「我想我說：『當然，徐太太，他一定是自殺。』」

「你心裡相信嗎？」曉梅抬起頭，堅定地說：「不，我不相信。他不是那種人，那種自尋短見的人，況且選擇在一個公眾場合自殺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請你了解，橘子小姐，我完全站在徐太太這邊，我很同情她，她是個很好的母親。」

橘子說：「那你一定也同情她女兒的感受了？」

「我非常同情麗華。」

「那麼，你不反對替我寫一份有關這場悲劇的詳細報告吧？」

「給麗華看的？」

「是的。」

「嗯，我不反對。她決心要調查這件事，是嗎？」

「對，我相信她如果不知道事實還好一點。」曉梅打斷了橘子的話：「不，人還是面對事實比較好，逃避是沒有用的。麗華知道事實的時候，一定很震驚。現在她希望知道這場悲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我覺得一個勇敢的年輕女孩就應該這樣。只要她明白這一切，就會慢慢淡忘掉，過她自己的生活。」

「也許你說得對。」

「我相信自己沒錯。」

「可是你知道，事情不只是這樣，她不但想知道事情的經過，還想證明她母親是無辜的。」

曉梅感嘆道：「可憐的孩子！」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嗎？」

曉梅繼續說：「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說她根本不知道事實比較好了，不過我還是覺得讓她知道的好，她當然希望證明她的母親無辜，事實雖然很難接受，不過從你對她的形容，我相信她會勇敢地接受，而不會逃避。」

「你肯定事實就是這樣？」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難道要為徐太太翻案？」

「你覺得徐太太不可能是無辜的？」榮榮又插話了。

曉梅說：「我想沒有人真的這麼想過。」

「可是她本人卻堅持說徐先生是自殺的。」

曉梅冷冷的說：「那個可憐的女人總得找點借口，誰都不想當殺人犯，趨利避害乃人的本能。」

「你知不知道麗華去監獄探望過徐太太了？徐太太在監獄里鄭重的表示她是無辜的。」

曉梅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尖聲問：「她真的這麼說嗎？」

「恩，如果她說的是真的，一個無辜的人一輩子要待在監獄里度過餘生是很殘酷的事情。」

「可是你就這麼相信她說的？在那麼鄭重的時候，她何必還說謊呢？為了怕她孩子痛苦？對，她這麼說我也能理解，在我心裡她是一個誠實，勇敢，善良的女人，這也算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橘子有點生氣地說：「你一點也不認為徐太太有說實話的可能？」

「當然不可能！」曉梅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僅僅是直覺而已。」曉梅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橘子。

沉默良久，橘子繼續問：「你覺得莫小姐的前夫白磊沒有嫌疑嗎？他也有足夠的動機哦，而且也有機會下手。」

「什麼？」曉梅瞪大了眼睛。

「你覺得他知道莫小姐和徐先生之間的事情嗎？」

「應該知道吧，我聽說他也是徐先生公司的職員，除非他是傻子或者瞎子。」

「關於這些，你還有其他的情況要提供給我嗎？」

「我又不是他們公司的人，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呢？」曉梅又不耐煩了。

「好吧，今天的談話就到這了，如果你想起什麼，記得寫在報告里交給我喔，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告辭了！」橘子說完，起身和榮榮一起離開了曉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