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舊地重遊案發現場
「有了動機,現在該來談談手段了。曹霜霜的房間抽屜里有一盒沒有用完的頭孢拉定膠囊,她承認是她上次感冒之後用剩的,我們都知道,徐老闆藥瓶里的葯是德國進口的白色膠囊鈣片,案發的時候,警方發現這個葯被人掉了包,經過化驗,是頭孢拉定膠囊,正是這個葯奪走了徐老闆的性命,那麼問題來了,當時徐老闆藥瓶里的頭孢和曹霜霜抽屜里的頭孢顏色卻不一樣,這引起了我的懷疑,首先,我覺得曹霜霜不具備最起碼的醫療知識,其次,她沒有必要準備2種不同顏色但是功能相同的葯,再次,如果真是她做的,她應該第一時間把葯丟掉,洗清她的嫌疑,但是她沒有,另外,徐老闆死於乙醛中毒,這個大家都知道,乙醛為乙醇在體內代謝的一種產物,可引起臉潮紅、心悸及血壓下降等不適癥狀。這些作用可由於同時接觸二硫代秋蘭姆(又稱「Antabuse」,可作戒酒劑及橡膠抗氧化劑)、氰醯胺和二甲醯甲醯胺而加劇,乙醛為香煙霧中的成分之一,具有纖毛毒性,家明給我提供了一個情況,案發當天,一共有4個人進出徐老闆的辦公室,理論上說,他們很有機會掉包徐老闆的葯,現在要談到最重要的那個早上了,到目前為止,事實沒有什麼可爭辯的地方。莫小姐,也就是現在的廖太太忽然透露她和徐先生打算結婚。徐先生沒有否認,曹霜霜非常難過,這些事都不只有一名證人可以證明。」
「第二天早上,徐氏夫婦在房間里發生了一場爭執,證人最先聽到曹霜霜用刻薄的聲音說:『你和你那些女人啊!,最後她又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之類的話,這是澤明和廖太太在外面同時聽到的。」
「廖太太後來又聽到徐先生要他太太理智點,徐太太說:『我一定會在你到那個女孩身邊之前殺了你。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屬於我的東西』這類的話。」
「不久,徐先生就從房裡走出來,叫莫小姐繼續和他討論那個深圳的投資項目。她拿了件上衣就陪他去了。」從心理學上來說,到此為止都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每個人所表現的都和平常的言行沒有兩樣,可是接下來卻有一件不協調的事。
「劉澤凱打電話給他弟弟,叫他阻止徐先生離婚,他也知道他弟弟現在就在徐先生家,電話是直接打到徐家的,當時不只一個證人聽到曹霜霜正和她丈夫討論麗萍上學的事。我覺得這一點非常奇怪。他們夫妻才剛剛大吵過一頓,曹霜霜還明明白白地警告過她丈夫,可是才過了30分鐘左右,她又下來談一件家裡的小事。」
橘子看著澤凱,說:「你在報告上說,你聽到徐先生說:『一切都解決了,我會注意給她收拾行李。』對嗎?「澤凱說:「差不多就是這樣,沒錯。」
橘子又看著澤明,問道:「你記得是不是這樣呢?」後者皺皺眉,說:「本來不記得,你說了之後我才想起來。的確說到關於收拾行李的事!」
「是徐先生說的?不是徐太太?」
「是江山說的。沒錯,我只聽到霜霜說那樣對那個女孩太殘酷了什麼的。可是那和這個案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橘子說:「你還沒弄懂我的用意。徐先生為什麼要替麗萍收拾行李呢?太荒唐了,不是嗎?家裡有徐太太,有梁女士,還有一名保姆。收拾行李是女人的事,不是男人的事。」澤明不耐煩的說:「那又有什麼差別?和這個案子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覺得沒關係?我覺得這正是第一條線索,而且緊接著又有另外一條線索。徐太太在不久之前還絕望傷心地威脅過她丈夫,而且顯然正在考慮謀划殺人,卻又馬上和藹地答應替她丈夫拿些橙汁來。」
澤凱緩緩地說:「要是她打算殺人的話,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她正好藉此掩飾啊!」「你這麼想嗎?她決定毒死她丈夫,也想好了殺人方法。當時有現成的橙汁,要是她有一點點頭腦的話,一定會趁沒人的時候把類似於氰化物,砒霜這類的毒藥放在橙汁里。」
澤凱反對道:「不能那樣,也許會被別人喝下去。」
「不錯,廖太太也許會誤喝。可是她既然已經決心殺死她丈夫了。難道還會在乎殺死那個情敵嗎?不過我們現在不談這個,先來看看事實。那天徐先生覺得口渴了,曹霜霜要替她丈夫送橙汁下來。」
「徐太太隨後又回到屋裡,像平常一樣吃完午餐和水果。據說她看起來有點擔心和心不在焉的樣子,這一點對我們並沒有幫助,因為殺人犯的行為並沒有一定的標準,有些殺人犯很冷靜,也有些很激動。」徐先生在年會上中毒身亡,當時徐太太表現得很悲傷,現在我們要提到一件以前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實。「她看看曉梅,說:「你不反對吧?」
曉梅臉色有點蒼白的說:「我並沒有要求你保守秘密。」
於是橘子用安靜但是卻帶有戲劇性的口氣,把曉梅目擊的事重述了一遍:「年會那天,大家發現徐先生死亡后一片混亂,曉梅看到曹霜霜把徐先生剛喝的那瓶葡萄酒酒瓶擦乾淨之後,自己又拿在手上,所以酒瓶上只留了曹女士一個人的指紋。」廖太太不敢置信地問曉梅:「你真的看到她那麼做?」
澤明跳起來,說:「你是說她想把這個事情承擔下來嗎?她要真沒做,為什麼要承擔這事?」橘子溫和地看看澤明,說:「因為她一直在保護一個人。」
玲玲嚴厲的說:「我不相信。」並且用帶有敵意的眼光迅速看了曉梅一眼。
澤凱摸摸鬍子,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只有曉梅一個人絲毫不為所動,仍然挺直地坐著,兩頰略帶一點紅暈。曉梅說:「我確實親眼看到。」橘子緩緩說:「當然,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
「不錯,」曉梅接著說,「橘子小姐,可是我一向不習慣別人懷疑我的話。」
橘子點點頭,說:「我並不懷疑你的話,曉梅。事實的確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樣,可是正因為這樣,我才知道曹霜霜並不是兇手。」家明第一次開口道:「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說,橘子小姐。」
橘子看著他說:「好,我當然會告訴你。曉梅看見曹霜霜著急而又小心地擦掉酒瓶上的指紋,再把自己的指紋印上去。請注意,是印在酒瓶子上。但是經過化驗,酒瓶里的酒沒有毒,杯子里的酒也沒有毒,但是曹霜霜卻不知道。」大家都認定了她是殺夫兇手,但是她卻不知道他是怎麼被毒死的。她以為毒藥在酒瓶里。「澤凱反對道:「可是為什麼她要這樣做?」
橘子用手勢阻止他:「不錯,為什麼呢,曹霜霜為什麼那麼迫切地想說明他是自殺的呢?答案必然非常簡單,因為她知道兇手是誰,而且願意做任何事,忍受任何事,洗清那個人的嫌疑。」
「剩下的就沒什麼疑問了。那個人可能是誰呢,她會維護澤明?澤凱?莫小姐?家明?白磊?還是曉梅?都不是,她只可能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一個人。」
橘子頓一頓,「接著說:「於小姐,要是你把你姐姐最後給你的那封信帶來的話,我想大聲念一念。」
玲玲說:「不行。」
「可是,於小姐。」玲玲站起來,用冷冰冰的聲音說:「我非常了解你的意思,你是說,是我殺死我姐夫,而我姐姐知道這一點,對不對?我完全否認這種毫無根據的指控。你這是誹謗,橘子小姐,我要讓你承擔責任……」
橘子說:「那封信……」
「那封信本來就是寫給我一個人看的。」
這時麗華開口道:「求求你,玲玲阿姨,就照橘子的話去做好不好?這關係到我媽媽的清白。」玲玲說:「夠了,麗華!你難道一點也不懂禮節嗎?她是你母親。」麗華用清晰嚴厲的聲音說:「不錯,就因為她是我母親,所以我才有權利這樣要求你,我是在替她說話,我一定要知道那封信的內容。」
玲玲緩緩從口袋裡拿出信,交給橘子,尖刻地說:「真希望從來沒給你看過這封信。」她把眼光從他們身上移開,看著窗外。
橘子念曹霜霜的那封信時,她念完之後,說:「相信各位一定會同意,這是一封很特別的信,信寫得很美,可是確實很引人注意,因為裡面少提了一件事,她沒有說自己是無辜的。」
玲玲頭也不回的說:「沒有那個必要。」
「是的,於小姐,沒有那個必要。曹霜霜用不著告訴她妹妹她是無辜的,因為她以為她妹妹早就知道事實了,曹霜霜一心只想安慰妹妹,避免她招供,她一遍又一遍地向她保證,沒事,親愛的,一點都不會有。我很快樂,我從來沒有對你撒過謊,我說很快樂我就一定很快樂。」
玲玲說,「你難道不了解嗎?她只是希望我快樂,根本沒別的意思。「
「是的,她希望你快樂,這一點的確非常清楚,也是她最大的心愿。她有個孩子,可是她首先想到的不是那孩子。是的,她最掛心的人是她妹妹。她要她妹妹能夠徹徹底底過快樂而成功的日子。曹霜霜說了一句意義深長的話:『人總得償還自己所欠的債。』這個債就是因為你曾經豁出性命去救即將溺水死亡的曹霜霜,而她曾經因為火爆的脾氣打瞎了你的一隻眼睛,她一直生活在內疚中不得安寧,她覺得她欠你的太多了,唯有幫你頂罪才能讓她內心變得寧靜與平和。」
「光是這句話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它明顯地指出曹霜霜這麼多年來所背負的一個重擔,她在年輕氣盛的時候,用木棍打了年幼的妹妹,使她一輩子都成了殘廢。最後,她總算有機會償還自己所欠的債了。我肯定地相信,曹霜霜在這種償債的行為上,已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詳和平靜。因為她相信自己是在還債,所以審判和判決都沒有使她受到打擊。這麼說一個被判決的人犯實在很奇怪,可是她確實覺得很快樂。是的,比各位所能想象的更快樂,我一會兒就會證明給各位看。用這種理由來解釋,各位就會發現,曹霜霜的每一種反應都是理所當然的。我們來從她的觀點看看這一連串的事。」
「首先是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使她想起她少女時代一件事,玲玲朝徐先生扔了一個杯子!玲玲對徐先生吼道,她希望他早點從世界上消失。」
「接著在第二天早上,當曹霜霜走進小暖房的時候,發現玲玲正在玩弄葡萄酒。在玲玲看來,這一舉動的意義卻不簡單。但是當時她卻沒有料到後面發生的事情,所以她沒有多想。
「那天晚上的年會,徐先生喝的葡萄酒就是玲玲曾經玩過的那一瓶。」
「當霜霜發現她丈夫死在了酒店裡,她馬上就想到他是被毒死的。她本人並沒有毒死他,那麼,會是誰呢?她迅速把事情回想一遍,玲玲威脅過徐先生,而且又站在冰箱旁邊玩弄酒瓶。這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了報復徐先生。也許她原本並不是想殺他,只是想讓他生病或者不舒服?或許,她是為了霜霜才這麼做?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並且憎恨姐夫拋棄她姐姐的事了?曹霜霜記得很清楚,自己在玲玲那種年紀也曾經不服人管束,非常任性,於是她一心只想到一件事,怎樣才能保護玲玲。玲玲碰過酒瓶,上面一定有她的指紋,於是曹霜霜迅速擦乾淨瓶子,然後把她自己的指紋印在了酒瓶上,當時的包廂很亂,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行為。」如果這種假設是真的,其他一切的事都很合情合理了。
她一直為玲玲擔心,堅持要把她送走,不讓她接觸所發生的事。又擔心玲玲遭到警方盤問。最後,她甚至迫不及待地要在審判前把玲玲送到維也納。這一切,只因為她始終擔心玲玲支撐不下去,心理防線崩潰而招供出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