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火海鑄一劍，霜刃未曾試

大道中十階成道法寶的稀罕程度絕對不言而喻，不管是系統公布的還是被玩家們通過各種手段打探到的，總共加在一起也沒多少件，只有真正意義上的天仙級別高手才有那麼一兩件——因為只有在天仙手中，這些法寶才能算是十階之物，一旦所有權歸了旁人，就算原本是十階，也會瞬間掉落一階，成為九階的普通貨色。

比如天刑真人，這位前輩金仙乃是千年前世間第一高手，隨身天刑三寶任意一件都是十階中出類拔萃的頂尖貨色，在那個時代別說親自出手，便是將法寶放出來亮個相，就足以嚇死一堆人。不過等天刑真人轉世重修之後，三寶便統統降級成為九階，只有等得到這些寶貝的後人重新修成天仙，才能讓它們恢復十階的榮光。

而普通的法寶飛劍想要升級為十階，或是直接煉製出一件十階至寶來，除了像用淬劍丹升級飛劍這樣極罕見的異數之外，首先一個先決條件便是煉製者必須有天仙修為，否則一切免談，而且即便是天仙高人，也未必就能順順噹噹的煉製出第二件十階法寶飛劍來。所以大道中擁有一件以上十階成道法寶的NPC，無一不是名門大派的掌教、長老、第一高手，或是天仙之輩中有數的強人，戰鬥力彪悍到爆的牛逼角色，比如離火神君、長生真人、猿聖鶴聖之類的存在。

因此別看剛才若水一時間太過興奮，手撫紫炎焚天劍叫個不休，大有為此劍不成十階而鳴不平、彷彿隨時準備與GM、系統老大好好理論一番似的。實際上不用常羊老怪解釋，他也知道自己能升級出一口帶劍靈，而且還是威力如此之大、附加屬性如此之多的九階飛劍，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因此等那陣興奮勁一過，他也就不繼續糾纏這個了，而是一手抓過寶劍，刷刷刷舞了個劍花，擺了個卧虎藏龍里發哥單手背劍的造型道：「不過算了，不成十階就不成十階吧，光是個九階已經夠我哈屁一陣子了，哇咔咔咔咔……」

若水一邊說話，臉上的得意笑容也如同一朵盛開的菊花一般，說不出的燦爛外加欠湊，讓身邊的常羊老怪看了十分不爽。這老傢伙本就喜歡潑若水的冷水，最見不得若水開心，當下自是要想辦法壞一壞若水的心情，於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突然將腦袋一晃，那原本浮在冰夷之山絕頂附近看戲的大力羊魔與白髮道人便一同飛了過來，先將借若水的幾樣法寶還了回去，然後那白髮道人便一臉笑容的落回到常羊老怪頂門泥丸宮中去，留下大力羊魔揮舞著手中那根又粗又大的兇器，粗聲粗氣的對若水說道：「小子，新得了飛劍，可要和我老人家過兩招試試手？不然的話，怎知道那飛劍是不是外表光鮮，但實際上卻是個陰陽鑞槍頭呢？」

「呃，這個……那好吧，試試就試試，不過老常你不許用力太猛，你實力那麼牛逼，俺可禁不住你的蹂躪。」若水對常羊老怪性子十分了解，當下本來是想要拒絕的。不過新得了裝備要是不試試威力，那還能被稱為正常玩家么？此刻，煉成紫炎焚天劍的喜悅就像是貓爪子一樣在若水心裡撓來撓去，弄得這小子也是心癢難耐，所以他明知道常羊老怪不懷好意，卻終於還是同意和大力羊魔過上兩招，也好看看這口九階飛劍在實戰中的效果到底如何。

當下這兩人一拍即合，各自拉開架勢開戰，不過常羊老怪雖然是想藉機教訓一下得意忘形的若水，卻到底還是低估了這個賤人的卑劣程度，這小子明知道常羊老怪要算計自己還肯接招，自然是有準備的，所以在剛剛說話的時候故意小拍了老常一句馬屁，並算準了老山羊被捧之後會習慣性的捻須廢話兩句，當心愛便趁著老常將頭微微一翹，準備去摸山羊鬍子廢話的功夫冷不丁一劍刺將出去，目標直指大力羊魔的獨目。

若水與大力羊魔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這憊懶小子出手時機又挑得極好，當下不但將劍訣催發到了極致，更用上了諸天運化劍道大、法，故而此一招端的是深得偷襲三字經——狠、快、準的個中三昧，饒是大力羊魔打過的架比若水見過的PK都多，也被這小子的無恥偷襲唬了一跳，匆忙間已然閃避不及，只得抬起掌中如意九幽天魔杵豎在面目之前硬接硬擋，這才險之又險的架住了若水這一劍。

當下劍杵相交，便如憑空響起一聲霹靂，兩件九階武器之間頓時激起無數光華，如意九幽天魔杵上是九色魔光亂射，紫炎焚天劍上則是紫、金、銀、玄、赤五色火星四濺，然後方才各自將光華一斂，盪了開來，卻是碰撞之下，兩般至寶神兵所蘊含的威力不相上下，鬥了個旗鼓相當。只不過大力羊魔到底還是吃了點小虧，為怕劍杵對撞的餘波傷到自己，不得不倒退了幾丈，避開了若水的劍鋒。

要知道若水這小子等級、實力比起大力羊魔這尊元神來要差出太多，因此如意九幽天魔杵與紫炎焚天劍這番鬥成平手，足見此劍威力實在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令若水不禁滿面笑容，當下更得勢不饒人，趁隙中宮疾進，施展出一身精妙劍術，將紫炎焚天劍化為一道數十丈長的紫火劍光，外面裹著五色神火，飛也似追著大力羊魔猛砍，時不時還玩上幾招精妙變化，變幻著角度與攻擊頻率、速度覓著大力羊魔如意九幽天魔杵的空門亂戳，招數不可謂不厲害，下手更是不可謂不狠。

撇開這口紫炎焚天劍本身超絕的殺傷力不論，單隻是若水此時展現的劍術，便已經相當了不得了，這還是因為若水剛得了紫炎焚天劍，操作起來難免還有些細微之處不湊手，操作技巧無法發揮出百分百的水準，否則的話，劍招的威力還能有所提升，紫炎焚天劍的殺傷力也能展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只可惜若水這一招用來對付別人還能有些效果，就算是無非如此恐怕都要避其鋒芒。但是大力羊魔可不是現在的玩家以及等閑NPC之類的菜鳥，此一尊元神的實力就算比之常羊老怪本體來也是不遑多讓，手中的那根兇器更是九階魔寶如意九幽天魔杵，大小通靈，變化如意，無論是作為武器還是法寶，效果都是一等一的牛逼。

先前他不過是因為被若水偷襲，猝不及防之下未曾發力，便被逼與若水硬碰了一記，這才略略吃虧，等雙方交上手以後，若水雖然抖擻精神，將一身手段盡數使出，卻只見大力羊魔把如意九幽天魔杵使開，一時間杵影萬道、魔氣千條，不過三五合之內，就將若水靠著偷襲得來的先手權和優勢全都奪了回去，反倒是這小子自己被壓製得連劍光都施展不開，本尊更是不敢在原地停留，必須隨著劍光一同飛來飛去，才不會被大力羊魔一杵打爆。

要是輸在法力不及，那倒也罷了，畢竟老常的等級擺在哪兒擺著，若水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偏生大力羊魔並非以高等級和強橫的法力壓人，而是實打實的靠著技巧取勝，其招法的變化奧妙，遠超若水想象，那一根如意九幽天魔杵在它手中，真如傳說中猴王手中的定海神針一樣變化無窮，忽而長有百丈，好似巨靈神扳倒擎天玉柱，掛定風聲力劈華山，讓人碰一下都要嘔出幾十兩血；忽而短至只有尺許長，被鬼魅一般逼到若水身前的大力羊魔用作短打，變招奇快陰損狠辣，好幾次都差點直接把若水胯下的寶貝兒砸成孤單北半球；忽而重似泰山，壓頂一下就是黑雲壓城城欲摧，不是若水閃得快就直接成了一塊肉餅；忽而輕似鴻毛，讓若水蓄勢已久的衝擊毫無防備的落到空處，險些上演一出御劍撞冰山的惡俗橋段。

老常這傢伙實力實在太強了，那一尊大力羊魔元神無論是肉搏能力還是近戰手段，比現在的無非如此都還要變態個好幾倍，操作和招法也都遠超想飛，還屬於正常人類範疇的若水怎麼可能打得過？就算明知道常羊老怪不會真的幹掉自己，可九階法寶攜帶無窮威勢頻頻從自己要害邊掠過的感覺還是讓若水渾身汗了又汗，濕了又濕，能強撐著不在法寶臨身之際喊救命，就已經算是很給力了。

雖然說這小子也藉此熟悉了一番紫炎焚天劍的特性，一場切磋所獲得戰鬥經驗比平常打了幾百頭怪物還要多，但也實被常羊老怪戲弄得不輕，也就是若水這個沒皮沒臉的傢伙了，換成一般人，還真未必能受得了被NPC如此調戲。

不過就算若水皮厚如城牆，似如此鬥了有二三十個回合之後也終於受不了了，不是被調戲的受不了，而是受不了那種時時刻刻徘徊在生死線的感覺——就剛才那麼一小會兒，若水便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十餘趟，便是神經粗如鐵絲的人也一樣招架不住的。

「不打了不打了，這不欺負人呢么？」惡鬥，呃，不，應該說被大力羊魔調戲了半晌，若水也覺得將飛劍威力試得差不多了，終於氣呼呼的將飛劍一收，掛白旗投降收手，順帶大大的抗議了一番，矛頭直指指使元神有意欺負弱小的某頭山羊。

對於若水的抗議，常羊老怪自是充耳不聞，此番設法教訓了若水一番，讓他不再那麼得意，讓常羊老怪略覺心頭舒暢了些許，只是大力羊魔卻還意猶未盡，猶自在天空中像只大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叫嚷道：「小子，我還沒打過癮呢，再來，再來？」

「NO，反正飛劍已經試過威力了，還打個毛啊？」

「才打沒頓飯功夫，怎能試出飛劍威力？還是再來斗過幾合吧！」

「堅決不幹，要打，老常你去找別人好了，實在覺得不過眼拿你那大號的兇器在這兒錘冰塊我也不反對，反正就是別來折騰我了。」若水把腦袋搖的更個撥浪鼓彷佛，死都不肯再去充當人形沙袋。

那大力羊魔鬧騰了一會，卻奈何不得若水死皮賴臉的不肯動手，最終只得悻悻落回常羊老怪泥丸宮中去了，這才讓若水鬆了一大口氣。

「不錯不錯，雖然手段差了些，不過能和我老人家這尊元神鬥上這許多回合，若水小子你這口劍當真不錯，連我老人家見了都有些喜愛……可惜就是此劍雖然經過了淬火一關，但劍中還有些火性並未驅除乾淨，運使起來似乎還有些難以操控吧？」此時，常羊老怪已經笑眯眯的重新變成了翩翩佳公子模樣，當下邊搖著摺扇邊對若水說道。

雖然剛才借大力羊魔之力小小打擊了若水一番，但常羊老怪還是覺得有些不過癮，於是這次又換了個法子，親自上陣用言語來刺激若水。而若水先前和大力羊魔切磋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紫炎焚天劍威力大則大矣，但運轉之際總是有些不湊手，若是大開大合的招式還罷了，需要精細操作的時候就有點控制不住。因而此刻聽常羊老怪如此說道，自然是大點其頭，「就是就是，我先前還以為是飛劍到手時間太短，沒有把握好它的特性，所以才會出現操作失誤，後來才發現這是飛劍本身不聽話的緣故造成的……老常，那這個問題要怎麼解決好呢？」

常羊老怪學著若水經常做的那樣將雙手一攤，擺了個無能為力的頗似道：「飛劍火性無法盡去這個問題，別說我老人家沒法子解決，普天之下這麼多高人，包括傳聞中的前古金仙在內，也沒有幾個人能解決得了。唯一個法子就只有靠運轉劍訣，日復一日用水磨功夫一點點祭煉了，要是功力夠的話，不到百載就能將火性完全驅除，不過似你這般法力嘛……嘖嘖，估計不花個幾百年功夫是休想讓飛劍火性盡去了。」

「哇靠，不會吧，要磨練個幾百年？」若水聞言一吐舌頭，大道無形這個遊戲還不知道能生存個幾年呢，弄個飛劍還要祭煉個幾百年？這不扯淡么！

「幾百年功夫還是因為你這口劍乃是心血相合之劍，其中又孕育有劍靈，本就已經靈性十足，否則的話，幾百年功夫還未必夠呢，換成那些靈性不足，材質稍差的飛劍，說不定還要將其封入前古風穴、罡風層、北極冰海海眼之類的地方，借天地之力磨練千年，才能真正完功呢！」常羊老怪對若水的驚訝十分不以為然的說道，在他們這些NPC看來，為祭煉一件法寶花個幾百上千年時間實在算不得什麼，更何況若想要將九階飛劍提升為十階成道至寶，驅逐飛劍火性乃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為此就算再多花幾百年功夫，也多得是人願意干。

被常羊老怪嚴詞這麼一說，若水也想起當初離火神君好像也提起過這些事情，他老人家手頭那口以空空島頂級劍訣所煉的十階烈火焚天劍當初也是火性十足，貌似連離火神君都是苦心磨練了幾百年，才將烈火焚天劍中的火性盡消去，晉陞十階的，看來常羊老怪的話倒是沒有誇張。

只是如此一來，自己這口紫炎焚天劍想要如同未升級前一般如臂使指、忠實展現劍術操作的所有效果的話，短時間內肯定是無望的，就算是日後，也只有寄希望於自己煉成淬劍丹這一條路而已，否則的話，就算自己玩到遊戲公司倒閉的那一天，也未必能徹底祭煉完成此劍。

思及此中的不可能與艱辛處，若水不但沒有像常羊老怪先前所預料的那樣鬱悶得想要吐血，反而看得開了，「算了，真的男人，不操作！微操不能用，大不了我玩霸王硬上弓，反正無論是用劍靈自行操控或是硬碰硬對轟，俺這飛劍都一樣是超級大殺器，火性未去就火性未去吧，能殺得了人，就是好劍！」

「嗬，這小子還真看得開，我老人家倒真失算了。」常羊老怪聞言不禁苦笑的搖了搖頭，暗嘆一聲失算，沒想到若水這個小子還真是有些豁達，當下正準備要小小的表揚他一句，抬頭間卻見若水已然不聲不響的偷溜到了冰夷之山上，白光一閃下線去了。這卻是因為若水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此刻見事情終於忙得差不多了，他也實在忍不住了，才會連招呼都不和常羊老怪打一聲就溜之大吉。

他這一次可真是受了不少的罪，肉身上的創傷可以靠真火之軀大成彌補，精神上的疲憊和痛苦痕迹卻不可能睡一覺都了解。所以這次下線之後，若水足足睡了二十多個小時，然後又在現實中好生修養了兩天，這才算是把精神養足，在天黑之後重新接上虛擬網，進入了大道無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