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番外韓珺(1)
韓珺離開了九王府,並沒有立即出京。他就頂著王修的面目在大街上溜達,感受著京城的繁華。貌似幾年過去,京城還真有些不大不小的變化。乾德帝的時候,京城的集市上可沒有這麼熱鬧。如今興元帝當政,據說興元帝的作風相對於乾德帝更為寬容,加上改制,如此一來京城才會聚集了更多的人。
韓珺笑笑,看來興元帝的本事是要比他老子乾德帝強了那麼一點。都說興元帝有個好娘親,沒有陸太后,他興元帝還坐不上皇帝的寶座。韓珺譏諷一笑,要他說,應該是沒有竇猛,沒有陸太后同竇猛的特殊關係,興元帝才是真正的坐不上皇帝的寶座。
一路行來,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來到在京城置辦的宅子,蒙固迎了上來,手裡還提著酒壺。蒙固斜著眼睛看人,接著又笑了起來。「可有痛快?」
韓珺先是一嘆,接著又是一笑,蒙固自稱是秦時蒙家後人,以仁義標榜,做事全憑個人的喜好判斷,典型的遊俠兒作風。蒙固長得也是極好,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那張臉往往能讓人看的失神。不知有多少姑娘家被蒙固一張臉給勾住了。都說一見韓郎誤終身,韓珺倒是覺著這話該按在蒙固的身上,一見蒙郎誤終身,才更為貼切。
韓珺將蒙固手中的酒壺拿過來,對著壺口喝了起來。蒙固一雙桃花眼帶著笑,靠近韓珺,「我們什麼時候離京?」
韓珺擦掉嘴角的酒漬,說道:「你可以不用跟著來京城。」
「你若是不來京城,我自然不會跟著過來。」蒙固固執的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萬一你被那個姓陸的男人勾走了,我可就虧大了。」
韓珺皺眉,「第一,我同姓陸的沒關係。第二,你也不是我的什麼人。」韓珺推開蒙固,走了進去。
蒙固跟上去,不說話,但是態度卻是不依不饒的。韓珺煩躁,提著劍在院子里耍了起來,蒙固斜靠在柱子上觀看,眼神深沉的嚇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韓珺煩躁的將劍丟在地上,不言不語。蒙固走上前,將劍撿起來,擦乾淨放好。
「對於一般人來說,錢就是男人的膽。但是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劍就是我們的膽,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兄弟。你不該這麼對待自己的朋友和兄弟。因為關鍵時刻,他會救你的命。韓而郎,別讓人看不起你。」蒙固義正言辭。
韓珺大笑出聲,「你說的對,我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
「你何必如此糾結。」蒙固不贊同的說道:「既然決定走了這條路,那就堅持走下去。一邊做著遊俠兒,一邊又想著讀書人的操守,時不時拿出讀書人的派頭來,韓二郎你不覺著累嗎?要麼就乾脆做個純粹的遊俠兒,就像我一樣。要麼你就再換個身份,做個純粹的讀書人。可別再首鼠兩端,搖擺不定了。否則我會看不起你的。」
「不需要你看的起我。」韓珺冷漠的說道。其實蒙固說的都對,是他在搖擺不定。所以他會找上竇猛,希望在竇猛的事業中出一份力,證明自己的價值。他做不了一個純粹的江湖人,過不來江湖人那種快意恩仇的生活。他讀了二十幾年的書,讀書人的風骨和抱負已經刻進了他的骨髓里,這一輩子都丟不掉。他內心深處期盼著以讀書人的身份示人,而不是一個遊俠兒,一個亡命之徒。可是現實逼得他不得不用遊俠兒的身份來自保,他已經做不回讀書人,偏偏他又無法放下。這就是一切矛盾的根源。
韓珺看著蒙固在收拾包袱,他此刻是羨慕蒙固的,可以做一個純粹的遊俠兒,不用有任何思想包袱。韓珺走上前,張了張嘴,他想說聲抱歉,這些年多虧了蒙固,否則他說不定早就死了。可是抱歉的話他又說不出來,伸出手,也是徒勞。
「你是打算離開京城嗎?」
「京城沒什麼好玩的,既然你不走,那我走吧。」蒙固抬起頭望著韓珺,「其實只要你說一句希望我留下,我就一定會留下。不過可惜,你肯定是巴不得我走遠一點,免得纏著你,讓你心煩。韓二郎,你這人忒沒意思,虧的你長了顆七巧玲瓏心,那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要去找竇猛也好,去實現自己的抱負也好,總之我不會再參與齊中。跟著你混,真讓人憋屈。」
蒙固臨走之前,也不忘奚落韓珺一頓。
韓珺頹然,「你不跟著我,這個決定是對的。我這人沒什麼好運氣,霉運倒是一大堆,你跟著我只會連累了你。」
蒙固笑了起來,桃花眼讓人移不開目光,韓珺尷尬的底下頭,避開蒙固的眼神。蒙固得意的笑了起來,「行了,何必找些借口,你這人的心思我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我先走了,你若是想找我,你知道聯絡方式,我暫時不會改變習慣。不用覺著抱歉,我跟著你本就心甘情願。如今要走,也是心甘情願。」蒙固提起包袱,瀟洒離去。徒留韓珺一人,空虛寂寞冷。
韓珺有點回不過神來,之前一直希望蒙固能夠離開,可是等這人真的離開了,韓珺有感到了失落。蒙固明明之前還在說要跟著他,轉眼說走就走,這人的心思變化還真是夠快。韓珺自嘲一笑,進了屋,將自己關在裡面喝酒,喝個酩酊大醉。回想這輩子,就沒做過幾件像樣的事情。以前還有仇恨支撐著他,如今大仇得報,他似乎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人生徹底失去了目標。沒人能夠理解他這種惆悵,這份無所適從。他去找九王爺,未嘗沒有想找點事情消遣消遣的意思。只可惜九王爺根本就不相信他,只當他是洪水猛獸。如今蒙固也走了,世間只留下他一個人。真是混的太慘了。
宿醉兩日,醒來后,渾身難受。洗漱一番,將臉上的易容也徹底洗去。露出蒼白的面容。同以前面如冠玉比起來,多了時間的刻痕和滄桑。若是站在韓家人面前,韓家人未必能夠一下子將他認出來。多年過去,還有誰會記得當年有一個叫韓珺的人?又有誰還記得這張臉?他丟棄了易容,從今天開始,他就要頂著自己的臉行走在外。這張臉已經安全了,不會有人再來追究。呵呵一笑,韓珺有些自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