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借大勢力保小飯鋪 再回程又出新變故
第32章
借大勢力保小飯鋪再回程又出新變故
礦區的管理者以及酒館、賭場的經理們,熱情地招待了丁龍,熱心地為丁龍介紹礦區和生意的各個方面,從他們的表情和態度中,絲毫看不出對華人的輕視和嫌棄。
不過開業一個多月,當夜幕落下的時候,黃金酒館在周圍礦區人的口中就成了天堂。擁入的人塞滿了已有的店鋪,就連雜貨鋪里,都席地圍坐著幾個自帶酒杯喝酒聊天的人——酒館已經擠滿,容不下更多的客人了。丁龍低調地在各個商鋪里看了一遍,決定回去就提議東家,再建一倍的商鋪。
東家派給的任務是查看賬目和商鋪的經營狀況,丁龍紮實地在商區住了幾天。晚上自然是在孫敬祖處過夜。
孫敬祖和胡雨搭夥,共同經營了一家飯館,主營烤肉和中式茶飯,每到傍晚礦上下工的時候,首先熱鬧起來的就是孫敬祖的孫記烤肉。店裡坐不下那麼多人,就有人或端著碗或端著盤子,在店外門口或蹲或坐,大口吃飯。
想想就能明白,礦山上都是年輕的漢子,能有幾個做得出好茶飯的?一個多時辰后,熱鬧就該流向附近的酒館、賭場和煙館了。
丁龍在各家商鋪轉了一圈后,回到孫記烤肉店,揚聲道:「阿叔,還有什麼吃的,早就盼到你這兒來吃口好的了!」
孫敬祖既是老闆也是夥計,走到桌邊來抽下肩膀上搭的白巾象徵性地擦了擦乾淨的桌面,殷勤道,「今天打魚郎送來的蝦又大又新鮮,正好讓老胡給你做一碗蝦腳面。」孫敬祖手腳麻利地倒好一杯茶放在丁龍面前,揚起嗓子沖后廚吆喝道:「蝦腳面一碗,烤肉一塊。」
丁龍笑道:「阿叔,看你這利索的樣子,誰能想到你原先是開洗衣店的?這聲吆喝,能趕上唱戲的嗓子了。」
孫敬祖嘿嘿笑道:「也是託了你的福,不然就我這身份也租不到洋人大老闆的鋪子。這一片,只有我這一家是華人開的鋪子。旁邊酒館的老闆很客氣,店裡的酒都是從他那兒買來的低度酒。我打聽過了,人家給的是不掙錢的實價,想來還是看著你在洋人大老闆跟前的面子。」
兩人說話間,胡雨託了個盤子,一碗一碟就端上來。丁龍真是餓了,也不客氣,風捲殘雲般地吃了個肚兒圓,碗底的湯都沒剩下。
當孫敬祖把兩百塊遞到丁龍眼前的時候,丁龍疑惑地問道:「阿叔,你這是幹什麼?」
孫敬祖笑道:「阿叔要多謝你,這鋪子開得舒心,不勞人,比洗衣店輕省還賺錢。我跟胡雨兩個每天有忙有閑,刨去本錢就有六百多塊。我們商量了一下,多虧得有你,才有了這份生意,這鋪子的租金本來就是你出的,就當你是入股了,算三成乾股。」對於丁龍,孫敬祖是心存感謝的,但也存了份小心思:丁龍在洋人面前得臉,靠著丁龍的關係他才在這滿是洋人商鋪的好地方謀了個鋪子,下一年續租少不得需要丁龍出力,提前花些錢拉好關係,以後有事相求才好開口。
一旁候著的胡雨也是這個意思,剛想笑著幫襯幾句,還沒開口,臉色忽地一抽,在丁龍的眼睛看過來之前,扭過臉去眼觀鼻鼻觀心地微低著頭,躲在一邊不言不動。
那一瞬,丁龍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心裡生疑,不過見胡雨避開了,忍著沒有發問,而是把桌上的錢推了回去,正色道:「阿叔,這可不成。這飯鋪是你跟胡大哥辛苦打理的,我一點兒忙都沒幫上,不能白要你的乾股。」
孫敬祖一臉急切,想說什麼。丁龍搶先說道:「不過,親兄弟還要明算賬。這鋪子的租金是每月一交,為著讓你安心,我先交了三個月的,這就收回來了。」丁龍從桌上的錢里數出一百五十塊收好,笑著道,「這下好了,兩不相欠。往後鋪子的租金,阿叔你得自己交了。」
孫敬祖看勸不動他,感慨地收起了桌上剩下的錢,道:「這……不知道還能怎麼感謝你……」
丁龍笑道:「想謝我還不容易,往後我再來,做些好吃食讓我過過嘴癮就行了。哎呀,今天出門太匆忙,錢袋子忘在屋裡了,看來這一頓要賒賬了。」
孫敬祖豪氣地一揮手,道:「免了,你阿叔一碗面還是請得起的。」兩人相對笑了起來。
丁龍忽然轉頭道:「胡大哥?」
胡雨下意識地看向丁龍,問道:「怎麼了?」迎著光,胡雨左側臉頰上一塊烏青分外明顯。
丁龍一下子明白了本來健談的胡雨為什麼一直躲著自己了。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弄出來的?」丁龍問道。
胡雨看了他一眼,有些為難。孫敬祖搶著答道:「後門上的門檻,為了防雨,做得太高了。老胡沒留心摔了個大馬趴,碗都摔碎了一摞,叫我好一頓數落……」
丁龍也不說話,只是瞪大了眼睛認真地瞅著孫敬祖,把不相信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孫敬祖的聲音越說越低,沒了底氣。
丁龍道:「阿叔,什麼事值得藏著掖著的,不說出來,我就算想幫忙也不知道該怎麼幫的。」
孫敬祖拍了下桌子,道:「也是,跟你還瞞什麼!說來,就是前些日子的事兒。有個洋人礦工吃了飯不給錢,還吵鬧著掀翻了筷子碗。咱們也不知道那鬼佬說的什麼,照我說,惹不起還躲不起么?一頓飯錢,退一步也就算了。老胡是個不肯吃虧的,跟對方杠上了,這不就挨了打嘛。多虧有常來吃飯的別的洋人攔著,不然能把這店都砸了。哎,惹不起……」
丁龍沉默了片刻,也沒想到解決的法子,寬慰道:「還好沒出什麼大事。」轉臉勸胡雨道,「胡大哥,這裡不比別處,怎麼說都是洋人的地盤。為一頓飯錢挨了打,不值當。飯館的生意這麼好,就是少賺一些,也有不少。還是那句話,人沒事比什麼都強,你……你可千萬收著點性子,自己的命要緊。」
「知道了,丁兄弟。」胡雨悶聲答應道,「我就是一時沒忍住,事後我就後悔了,虧得是沒出大事……萬一這鋪子被攪鬧得開不下去,那就虧大了。」
孫敬祖道:「老胡你是個急脾氣,后廚的營生你多做些,前頭給人賠笑臉的營生我來吧,反正我這種老臉皮,厚得很。」
一句話,三人都樂了。面子上不說,三人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痛快的。
商區的鋪子沒什麼問題,臨走的時候,丁龍特意給負責礦區商鋪生意的經理霍茲提了建議:礦工們很多是脾氣暴躁的人,請霍茲多注意商鋪的安全,不要讓人在商鋪里鬧事,不僅是不能在酒館和賭場鬧事,就是其他租給別人經營的商鋪里,也不能出事。
霍茲並不理解丁龍的意圖,笑道:「丁先生,其他的商鋪已經租給了別人,那麼就不在我們的管理範圍之內,我們只要負責每月去收房租就可以了,為什麼要浪費人手去幫他們?」
丁龍道:「雖然商鋪已經租出去了,但鋪子本身還是卡朋蒂埃先生的,如果經常有礦工鬧事,或者強行壓價甚至不付錢就要拿走東西,商鋪的老闆本身不夠強壯,打不過那些人,怎麼辦?你會覺得,沒關係,沒有損害到你的利益,但是其他商鋪被搶多了,會覺得這裡不安全,賺不到錢他們就會放棄在這裡經營,短時間內看不出問題,日積月累恐怕以後沒人會租我們的商鋪做生意了。」
霍茲雖然在聽,但仍然不以為意,只要商鋪存在,總會有人願意來租的。
丁龍看出了他的想法,道:「你可能會認為,只要有商鋪,就一定會有人願意經營。事實上並不是這樣,每個人總有幾個朋友,開店做生意的肯定會有一些做生意的朋友。如果你想租下隔壁的商鋪做生意,你的朋友告訴你:『那裡的鋪子不行,經常會有人賴賬,買東西不付錢,在那裡開店只會連本錢都賠進去的。』你會怎麼想,還會想去租隔壁的鋪子嗎?」
霍茲抹了抹嘴唇上的兩撇小鬍子道:「我聽到朋友這樣的勸告,會到這裡的鋪子里看一看,如果真的遇上了強盜一樣的人故意不給錢,店主又無可奈何,我肯定不會租這裡的商鋪了。任何人做生意都是為了賺錢,賠錢的事誰都不會做。」
丁龍問道:「為了卡朋蒂埃先生的商鋪能長久順利地租出去,派幾個人手防止有人鬧事,保護租戶,你覺得怎麼樣?」
霍茲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丁龍笑了笑,道:「我猜,你覺得事情肯定不會壞到商鋪租不出去的程度,加派人手沒有必要。如果加派人手的收入能抵得上賭場那幾個打手每月的酬勞,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記得我提議過的派到遠處礦山下接人的馬車嗎?」
一聽有錢可掙,霍茲有了精神,問道:「丁,你有什麼好辦法,快說出來。」
「我們中國有句流傳了很長時間的話,叫『欲取之,必先予之』。簡單來說,就是你想掙到別人口袋裡的金幣,必須給予對方一定的好處。你給了礦區的人馬車,礦區的人喝酒賭博住房,給了你錢。我剛才的提議也是一樣的,你派人保護他們的生意,他們會覺得在卡朋蒂埃先生的地盤上做生意安全可靠,你可以跟商戶收少量錢,作為保護他們的報酬。這片地方的商鋪和居住的人越來越多,每間鋪子每月交給你一塊錢,也會是很大一筆錢。」丁龍友好地拍拍霍茲的手臂,「為了更多的錢,霍茲。沒你想的那麼困難,只要在其他的商鋪里抓住一個鬧事的,狠狠揍一頓,告訴他們在卡朋蒂埃的領地里,沒人可以鬧事就可以了,很簡單,不是嗎?」
霍茲也不是笨蛋,在不久之後,果然抓到了一次機會,在華人的飯館里抓住了不願付錢的礦工,狠狠教訓了一頓。黃金酒館不準鬧事的規矩很快就傳遍了周圍礦區。
在礦區查看的最後一晚,丁龍宿在了礦山上,跟王海一道。兩兄弟有些日子沒見著了,王海的眉眼處多了些紋路,看著沉穩不少。丁龍說起巧遇鐵路完工,隨大流來到三藩市的伍文,在自己的幫助下盤下唐人街一處洗衣店,生意還過得去,王海高興地問道:「真的是伍文,那個又瘦又小的傢伙?沒想到,那樣的地方,他還能熬下來。別人呢,阿土叔呢?」
「阿土叔在工地上那麼些年,多少攢了些錢。好容易熬到了工地放人,說是一下山就尋著門路回鄉去了。」丁龍笑著道,「回鄉,多好,從前是有身契限制著,如今倒也不必想了,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王海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就看見了丁龍胳膊上戴著的黑紗,這是給長輩親人戴孝,又聽丁龍說過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也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不想揭著丁龍的傷疤,故意岔開話頭道:「咱們這種糙人,能順當地活著就是好事。現在雖然累一些,比起工地的日子簡直就跟地主老爺一樣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伍文這小子厲害,能從工地上熬出來,還不聲不響攢了些錢盤下了鋪子,是個靈泛的人,咱倆都比不上。」
丁龍也知道他的心意,順著話頭道:「是啊,這小子當年就是個靈泛的人,什麼麻煩事兒都不肯露頭,把小命兒看得比什麼都重。就他這樣的,才能從那種地方熬出來吧。不知道他攢了多少錢,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給東家莊園送洗乾淨的衣服,你說巧不巧,正好叫我撞上了。他給人洗衣跑腿,沒一分工錢,老闆管他吃住。正好我在唐人街盤下了洗衣店,缺個打理的人,就讓他管了。」
「我就說,伍文這小子能有這麼大膽量,根都沒紮下就敢盤鋪子,原來有你給撐著腰。」
「也是時候趕得巧罷了。我現在這身份,做什麼都是不方便的,只佔三成乾股,剩下的全都不管。如今這人工不值錢了,人口市場大把大把的人,管吃住就能招見好勞力,洗衣店的門面太小,衣服卻多,幾個人都是沒日沒夜地洗刷。我想著,回去再盤個大些的地方,多招幾個人,也能緩口氣,不必像拚命一樣沒日沒夜地勞動。」
王海大笑著拍了拍丁龍肩膀:「幾日不見,看不出來啦,變成丁老闆了。還請丁大老闆多多提攜。」
「我算得上什麼老闆,像東家那樣,有大生意大名望的,才稱得上是老闆。話說回來,你有什麼打算,總不能一輩子在礦上挖山,我看了礦區的產出,一月一月地有變少的意思。」
「金子越來越難開了,跟礦區的合同就快到期了,到時候再想法子了。」王海想了想,從貼身的地方掏出五百美金來,說道:「這是金子換的錢,放在礦上也不安全,你幫我帶下去,在伍文的鋪子換成乾股,我也嘗一把做老闆的味道。」
丁龍答應下來,收起錢來,壓低聲問道:「金礦上的工錢,有這麼多嗎?」
王海得意地笑了笑,也不瞞他,說道:「最開始那次,你給我換回來五十塊。現在不用這麼麻煩了,礦區的黃金酒館你知道吧?那裡有人專收這些黑金,價格和分量上多少有些貓膩,勝在方便,換了就能走。那地方安排得巧妙,不會叫人知道誰進誰出,礦上不少的人都起了心思。」
丁龍知道好友是從東家的礦里私藏了金子出來,覺得是有人偷了東家的錢財,可那個小偷偏偏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心裡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嘆了一口氣,道:「這些錢足夠用上很長時間了,人在洗衣店裡還能生錢,足夠嚼用了。你……你還是當心些,礦上的人下手不會留情。」
王海指指丁龍懷裡:「那裡頭,有我的工錢,也有從黃金酒館里換出來的,這兩天下礦忽然查得嚴了,礦上肯定聽到了什麼風聲。過些日子我就能離開礦山了,放心,在這節骨眼兒上,不會再幹了,不值當。」
「那就好。」丁龍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出了礦山,先到黃金酒館那兒的孫記烤肉歇歇腳。我盤下的那家洗衣店,原來就是烤肉店孫老闆的鋪面。那邊往後還會蓋不少鋪子,你要有心,往後也能租下一間做買賣。」
「不想那麼多,往後是個什麼樣子還不知道,現在想得一頭勁兒不是白費功夫嗎?」王海舒服地歪在鋪上,說起了礦上的笑話。
丁龍很是羨慕王海這種凡事不愁的洒脫,見他不想多說,笑了笑,也挑了些山下的新鮮事兒說了起來,說得王海對山外那個三藩市起了興趣,只說離開了礦山,一定要去把那些新鮮的玩意兒看個遍。
從礦區回到三藩市,時間還早,丁龍直接去了卡氏商會,盤算著怎麼給東家彙報金礦以及商區的情況。等來等去,不見卡朋蒂埃回來,反而是看見吉米匆匆地進來,跟商會裡的人說了什麼,很快地召集了十幾個人,準備離開。
「吉米!發生了什麼事?」丁龍問道。
吉米猛地回頭,看見了站在卡朋蒂埃辦公室門口的丁龍,一臉吃驚,不自然地笑笑道:「丁,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有急事要去辦,晚上,你等著我,到晚上,我請你喝酒。」不等丁龍回話,吉米揮揮手,急匆匆地帶著人離開了。
丁龍留意到了對方眼中的慌亂,滿是疑慮,忍不住找到幫吉米召集人手的皮特·路易斯,問道:「路易斯先生,請問卡朋蒂埃先生去了哪裡,我有一些礦區的情況需要向他彙報。」
胖胖的路易斯向來不喜歡華人,翻著眼皮看了他一眼,丟過來一句不知道。
「看吉米剛才很慌張,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丁龍問出了他心裡最想知道的問題。
「吉米?」路易斯的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聽說唐人街上的黃皮猴子暴動,打傷了警察和工會的人,吉米跑回來找幫手,大概要教訓那些不安分的傢伙吧。」
唐人街!打傷警察!丁龍的腦子裡轟轟作響,頭皮瞬間麻了個徹底,覺得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在這樣的狀態下,他還不忘跟路易斯說了句謝謝,神情恍惚地轉身走出了卡氏商會的大門。
外面的陽光燦爛明媚,丁龍抬頭望望天,陽光直刺進眼裡。他眯了眯眼睛,突然甩著頭回過神來,撒腿就跑。唐人街,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衝突發生了,他得去調解,那些不懂洋文的同胞們在等他。丁龍的心在呼嘯著,彷彿聽到了在洋人棍棒下,同胞們求饒和解釋的聲音。不行的,洋人不懂中文,需要我,需要七爺,需要宋先生來幫他們發聲,說話!
丁龍趕到唐人街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唐人街口的牌樓下,徘徊著洋人警察和手持棍棒、獵槍的打手模樣的人。地上零落地丟著幾根木棒,還有不知道誰落下的一隻鞋。從牌樓下望進去,唐人街上空蕩蕩的,完全不像是開著商鋪甚至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走到牌樓底下,有警察出手攔住了他。許是看他向洋人一樣穿著西裝馬甲,警察的態度還是很客氣的,說道:「這裡不許出入,你有什麼事要過去嗎?」
「我住在裡面。」丁龍問道,「請問這裡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不許出入了?」
「抱歉先生,唐人街暴發了疫病,我們懷疑那是一種傳染性很強的病,為了不讓它擴散感染到其他的居民,只能暫時封鎖這裡。」丁龍流利的英文讓警察對他產生了好感,出奇耐心地給他就解釋了理由,並補充道,「先生,如果你想要回家的話,可以進去。只是一旦進去了,是不允許出來的。」
警察做了請的手勢,丁龍站在牌樓前,遲遲沒有邁出那一步。他心裡急切地想知道唐人街發生了什麼,七爺、宋先生以及伍文都怎麼樣。掙扎半天,他忍住了,進去后,就算知道了這些人的處境,又能怎麼樣呢?只不過是多個人陪著他們困在唐人街里罷了。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是什麼樣的疫病,才能造成這麼大的恐慌?什麼葯能控制住疫病?……這些問題在他腦海中糾纏著,迫使他離開這裡,去尋找答案。
丁龍禮貌地向警察道了謝,轉身離開了,邊走邊思考著腦中的問題。離開的時候,馬車載來了一名醫生,在唐人街的牌樓下噴起了葯。空氣中傳來消毒水的味道,跟丁龍踏上美國土地的第一天,澆在身上的藥水味道一模一樣。
丁龍湊到近前,禮貌地問道:「醫生,你知道裡面的人患了什麼病嗎?」
醫生自顧自地噴洒藥水,根本沒注意到是誰在跟他說話,隨意地回答道:「不知道,我只是被雇來噴葯的,對這個巨大的門,每天噴一次消毒水,一次一美金報酬。」
這就是政府對待會傳染的疫病的態度?丁龍納悶地搖搖頭,準備去找東家討主意,在他心裡,東家有權有錢還有學問,沒有什麼是東家不知道的。
東家既然不在卡氏商會裡辦公很大可能是在莊園內的辦公室里。心裡這麼想著,丁龍悶頭往回走。冷不防被人拽了一把,一個趔趄靠在了旁邊的牆上,有人在耳後壓低聲道:「丁兄弟,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