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張匯款收據

二十五張匯款收據

我把那二十五張匯款收據擺在茶几上，按照匯款的具體年份依次排列。那些匯款是從1992年的12月開始的，最後一次是2004年的12月，然後，我一張一張地拿起，重新查看。

第一張收據：

匯票號碼：410010694000008787

匯款金額：5000.00

匯費：50.00

匯款種類：投單匯款

手續費：3.00

金額合計：5053.00

收款人姓名：粟楠

收款人地址：安陽市文明大道火柴廠家屬院5號樓2單元201室

匯款人姓名：黃秋雨

匯款人地址：錦城市七一路東段錦城師專

操作員：0007胡秋萍

收匯日戳：錦城.1992.12.28.18.大慶路1號

在匯款收據後面的「用戶須知」的空白處，我看到了黃秋雨用鋼筆寫下的兩行文字：

一件事情的開端

一個無休無止的責任的開始

一件事情的開端？一個無休無止的責任的開始？這還有什麼可疑問的，這5000元的匯款就是給粟楠和她腹中嬰兒的。他們最後一次待在一起是什麼時候？1992年7月15日，到這一年的12月，已經過去了半年時間，10月懷胎，都六個月了，懷孩子的事兒肯定是定了，一個無休無止的責任的開始？是呀，無休無止的責任，要不然匯五千塊錢幹什麼？1992年5000元可不是個小數。安陽市文明大道火柴廠家屬院，這肯定是粟楠住的地方了，火柴廠？她繼父或者她母親，很有可能就在火柴廠工作。安陽火柴，很有名的，我從小在家用的都是這種火柴，上小學的時候，我還收集過火柴盒，各種各樣的火柴盒，安陽火柴、鐵塔火柴……

第二張收據的時間是1993年的6月，金額5000元，收款人粟楠，收款人的地址仍然沒變，在接下來的從1993年12月到1998年12月的十一張的匯款收據單上顯示，匯款的金額都是5000元，收款人和收款地址都沒有發生變化。這前十三張匯款單據，除去1992年的那一張，其餘都是一年兩次，特點是時間都集中在這一年的6月和12月。每年兩次，每次5000元，他們母女的生活費嗎？她生下的是個女孩還是男孩呢？

我把看過的那些單據往左邊推了推，當新的一張收據接近我視線的時候，我的眼睛一亮，譚漁？在第十四張匯款收據上，我意外地看到，匯款人由黃秋雨變成了譚漁。譚漁？我把那張匯款收據湊近茶几邊的落地燈，不錯，在匯款人姓名一欄里寫著的，就是譚漁。1999年6月28日，安陽市文明大道東風小區3號樓1單元102室，匯款金額6000元，儘管這張匯款收據上的收款人的地址和金額都發生了變化，但是收款人仍然是粟楠。粟楠？原來粟楠和黃秋雨的事情譚漁是知道的，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金婉，而且打了一個粟楠會把那個孩子生下來的比方呢？他什麼目的？

在接下來的一張匯款收據上，也就是1999年的12月，匯款人又恢復成了黃秋雨，而且在接下來的從2000年6月的一次匯款，到2004年12月的最後一次的總共十筆匯款，除去匯款郵所和匯款操作員發生了變化，金額從6000元上升到8000元外，其餘收款人的姓名和地址都再也沒有變，匯款的時間仍然集中在每年的6月和12月，這些年，黃秋雨一共匯給粟楠多少錢呢？5000元十三筆，65000元；6000元，譚漁一筆，黃秋雨五筆，30000元；2002年到2003年四筆7000元，四七兩萬八千元；剩餘兩次16000；65000、30000、28000、16000，總共是139000元。二十五筆139000元，除去譚漁幫他匯去的6000元，都是黃秋雨親手給粟楠匯去的。為什麼要突然委託譚漁呢？他不在錦城？就是在北京、在上海也照樣能匯款呀？除非是他出國。肯定是在他沒辦法辦理的時候，才委託給譚漁辦理的，要不然，匯款收據也不會在黃秋雨的手裡。既然委託別人辦理，一是信得過，二是被委託辦理的人，也一定知道匯款的原因和目的。既然譚漁知道事實的真相，可是，譚漁為什麼要瞞著金婉，並暗示她會威脅到她對黃秋雨遺產的繼承呢？

畫室的門被推開了，小莫搓著手走進來，這天，冷呀。小莫看到我仍然在沙發前坐著，就朝手腕上的表指了指說，凌點26分，還得會兒嗎？

走。我一邊說一邊把桌子上的匯款收據一一收起來。

明天，小莫說，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不慌，明天我們還要先去找一個人，等完了再去潁河鎮。我一邊往門邊走一邊想，要先把這二十五筆匯款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