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自投羅網

第五十三章 自投羅網

第五十三章

自投羅網

琉璃宮燈錯落有致地為齊皇宮蒙上一層柔和的紗。

掖庭芷蘭院的秀女們羨慕地看著趙美人接旨后被穿梭往來的內侍伺候著香湯沐浴。這是皇上下旨選妃之後第一次召秀女侍寢。

進宮這麼多人,只有七名入選了美人,也許趙美人會是皇上封的第一個嬪。

永夜仔細看過趙美人的畫像,也去城南王家鋪子見過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夥子,衣飾華貴,看起來像是大家出身。

她細細看了他三天。

王家鋪子是家小酒館。鋪子似乎不會打烊,這小夥子就從早到晚坐在酒館里,連一刻也沒有離開。他坐了三天,眼睛一直瞅著皇宮的方向,滿臉企盼。永夜易了容過去與他攀談,他什麼也不說。

永夜與小二閑聊,似不經意地說起皇上新封的七美人,那小夥子臉色驀然變了,低頭喝酒,目光還是不離皇宮。

永夜這才放了心,準備把趙小姐劫出來。

她對趙美人的老爹一點兒也不陌生。他是她當年嫁過來時齊國迎親的使臣,禮部尚書趙維山,國字臉,一臉正氣似的。女兒卻嬌柔嫵媚,臉也是標準的鵝蛋臉,有雙大眼睛。

「十六歲的小姑娘被你老牛吃嫩草,我真替你害臊。」永夜喃喃道。

她蹲在房樑上把趙美人里裡外外看了個夠,這才翩然落下,低聲道:「城南王家鋪子。」

她在人家頸后說話,趙美人頸邊被激起一層雞皮小粒子,愣了片刻,下意識地張嘴就叫。

永夜伸手一把捂住:「想出宮嗎?你的情郎等著你呢。」

趙美人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淚來不再出聲。永夜鬆了口氣,隨手拿起衣裳給她穿上,用毯子裹了,抱起飛出了窗外。

「你的眼睛像星子一樣亮。」趙美人躺在她懷中喃喃出聲。

永夜拉下面罩沖她一笑:「我喜歡美人,不如跟了我如何?」

面罩下的永夜精緻無瑕的臉看得趙美人一呆。她情不自禁伸出手來撫上永夜的臉,目光迷離,輕聲道:「真的有這麼俊的人啊!」

永夜忍不住笑了,像春天嬌艷的花瞬間開放。她加快腳程,想迅速送趙美人出宮。這時頸邊突然一麻,她腳步一滯:「你……」與趙美人同時從高高的屋脊滑落。

「啊……」暗算了她的趙美人居然沒有武功,尖叫著手足揮舞著落下。

永夜卻是手腳不聽使喚地摔下。

殿宇下的侍衛聽到聲響,瞬間奔出,輕巧地接住了兩人。

趙美人嚇得哇地哭了起來。

永夜沒好氣地望著天上的星星想,好像被她用戒指上的針刺進迷藥的是自己吧?怎麼委屈的卻是她?

這一回,她又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永夜很難回答。再見到風揚兮,她有種莫名的喜悅,也許,她一直很想他的,所以才會接這個任務。可是,想著掖庭里的秀女們還有他封的七美人,永夜嘆了口氣。心想,他不用太執著了,因為自己絕對沒有當這宮裡眾嬪妃之一的念頭。

思慮間,她已被兩個侍衛像拖死狗一樣架著進了一座殿堂。

「稟皇上,已抓到這採花賊,趙美人無恙!」侍衛朗朗回稟。

永夜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曾經在很久以前,在發現自己是女的之後,一直耿耿於懷不能當風流少俠連採花賊都不能當,沒想到居然還能過把當採花賊的癮,她如何不笑?

「趙大人,依大齊律,犯了奸淫擄掠之罪該如何?」

她看不到,卻能聽到風揚兮略帶得意的聲音。

趙維山恭敬地回道:「依大齊律,該處鞭刑,刺青流配。」

「朕知道了,下去吧。」

趙尚書施禮退下,經過永夜身邊時瞟了她一眼,嚇得一哆嗦,三步並作兩步,恨不得飛出去。

永夜惡毒地想,趙大人是怕自己將來報復他嗎?

寬大的黑色龍袍在永夜面前停住。風揚兮低頭看她,眼裡全是笑意:「叫你瞧見趙大人只是為了告訴你,這是我布的局。趙美人已經出宮去了,我答應她,幫我辦了這件事,就把她賜婚給她的情郎。你見到的那個小夥子是她的青梅竹馬、御史大夫劉大人的公子,這個倒是一點兒不假。所以,那一萬兩銀子,你可以收得理直氣壯。」

「這就好,我現在挺缺銀子花的,否則也不會接這活兒了。畢竟這是皇宮,挺危險的。」永夜呵呵笑道。

風揚兮蹲下了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想我了是嗎?否則不會明知危險還要來。」

永夜忍俊不禁,放聲大笑:「我被逼得……嗯,再不付銀子就會被客棧老闆扔出去了,人為財死,這話說得實在有理。」

「你就承認是為了我不行?哼,我得不到,就……處鞭刑,刺青發配!」風揚兮惡狠狠地說。

「誰說你得不到的?」永夜奇道,「你說的鞭刑、刺青發配,我想都不敢想。我向來很識時務的。」

風揚兮一愣,抱起她來,眉飛色舞道:「那實在是太好了。再好不過了……哈哈!」

永夜笑眯眯地瞧著他,風揚兮笑起來的樣子很動人。她吞了吞口水,採花賊,今天我就采這朵最大、最有錢、最有權的!

風揚兮手指鉤住她的衣帶一扯,黑色夜行衣的衣襟分開。他笑嘻嘻地說道:「永夜,當日在山谷石屋時我就發誓要將你一口一口吃了,不會太快也不會太慢。」

「哦?看得到吃不到有點兒難受是吧?」永夜一點兒不惱。

風揚兮恨恨地磨了磨牙:「還記得你當我的面藏飛刀嗎?我當時就說過,我有辦法找出你身上所有的暗器。這辦法簡單得很,剝光了事。」說著噼里啪啦扔出一地的暗器,邊扔邊搖頭,他實在沒想到永夜單薄的身體能藏住這麼多東西。

永夜眨眨眼,覺得這辦法確實很有效。

長發散落。風揚兮手指輕輕梳過她的頭髮,指尖用力,扯出一根鋼絲,拎在手裡瞧了瞧笑道:「那日在李言年處用這個開的鐐銬?你會的東西真多。」

永夜已經一絲不掛地躺著了,風揚兮卻笑道:「我瞧瞧,身上還藏著東西沒?」說著一雙手輕輕撫上了永夜的胸。

這是男人的本能,永夜輕嘆口氣,會有什麼後果她當然知道。她並不拒絕,下意識地隨著他的動作呻吟出聲。

風揚兮像聽著一曲最柔美的歌曲,曲調是古老傳襲下來的,帶著最原始的誘惑與美妙。他低頭吻上她的唇,所有的思念與愛慕化為攻城略地的兇猛,帶著寸土必爭的執著和狂熱。

「嗯……」永夜輕喘著氣道,「我想抱你。」

風揚兮「嗯」了聲,她沒有暗器,武功比不過自己,難道她赤裸著身體用輕功?他愛憐地看著永夜嫣紅了雙頰,紅唇像八月里的櫻桃,眼波柔如春水。

他微笑著替她解了迷藥,片刻后低聲道:「抱我!」

永夜輕輕抬手,繞上他的脖子,手掌從他領間滑進去。她想要他,真的很想。誰說她接下這個任務不是為了他呢?

永夜眼中透出情慾,將他的衣衫脫下,風揚兮沒有拒絕,他只覺得眼前的永夜太美,美得讓他捨不得一口吞了。

永夜突然扭身將他壓在下面。這姿勢無比怪異,怪異得讓她自己吃了一驚。

風揚兮也覺得很怪異,聲音低沉得像溫過的青州紅,香醇綿綿:「永夜喜歡在上面?」

永夜眨了眨眼,尷尬地左顧右盼,飛快地扯過了被子翻到床的另一側,暗罵道,什麼叫我喜歡在上面?!

被子被風揚兮一把扯開,見永夜閉眼裝死,脖子都羞得紅了。他忍住笑,低頭吻住她胸前的紅櫻,含混地說道:「也不是不行……」

永夜尖叫一聲,想跳起來,風揚兮一掌按住她,忍耐般輕聲喊了她一聲:「永夜……」

他的目光深情款款,專註地看著她,一字字說:「我要你,只要你!哪怕你還有暗器,再沖我背後來一刀,我也要你。」

永夜一聲長嘆,繞上他的脖子將他緊緊抱住。她也想要他,只要他。

芙蓉帳暖春宵短,更漏聲中夜不眠。

窗階滴雨如珠。永夜睫毛輕輕一動,透出狡黠的光來。

她打了個哈欠,抬起腳瞧瞧,那朵血紅的花已經消失了。永夜想起當日聖京四門無論男女亮腳搜查的事哧吃笑了。這回,還能驗腳查看?

她像貓一樣起身,風揚兮還在鼾睡中。她怔怔地看著他,輕嘆了口氣,拾起衣裳慢慢穿上,貪戀地瞧了他一眼,毅然離開。

她開窗的時候掠進一片風雨聲。等到窗戶輕掩上,風揚兮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雙手枕在腦後,暗沉如夜的雙眸盯著窗戶不知在想什麼。

落日湖畔大興土木,半年之後,建造起一座規模宏大的府邸,佔據了落日湖最美麗的風景,連同那座竹樓一併划入了府邸的地盤。

陳秋水站在秋水山莊的水榭中喃喃自語:「聽宮裡傳來的消息,皇上突然病重,著燕殿下攝政,聽說要禪位給燕殿下搬到落日湖養病。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太上皇身體不好禪位,皇上身體也不好,也要禪位。慕容家的人怎麼了?」

永夜聞言手一抖,一瓶子墨全潑在畫紙上。她乾笑道:「這是潑墨技法,不知這次能畫出什麼來。」

陳秋水提起紫玉狼毫筆略一沉思揮筆勾勒出一匹駿馬,寥寥幾筆畫出一個氣宇軒昂的劍客,坐於馬上,神情傲然,黑衣翻飛。

永夜只瞟了一眼便道:「怎麼,陳大家心裡最佩服的便是這樣的人?」

「是啊,能棄常人之所不能棄,能求常人之所不能求,隨心所欲,性情中人,老夫著實佩服!」

永夜哼了聲道:「對面那宅子礙眼得很,擋住了秋水山莊的風景,我也住厭了,走了。」

「足足等人家把房子蓋好才走,打算搬去風景更好的宅子住了?」

「最近手裡銀子花光了,住不起你的山莊,我得去陳國掙點兒銀子。」永夜說完掉頭就走。

「這是一門古老而神秘的職業,當心有人搶你的飯碗。」陳秋水欣賞著自己的佳作,頭也不抬地提醒道。

永夜聳聳肩,無所謂地走了。

澤雅依水居。

湖光山色盡入眼底。

今天是十五,依水居風景最好的聽琴小築中有人擺上了一桌盛宴。

夜來,靜寂,小築燈光照耀的水面上突然伸出了一支竹管。

這時,水榭屋脊上突然扔下一顆花生米,不偏不倚正好扔進竹管里。

水面突起了波瀾,永夜如魚一般躍出水面。那粒花生米險些嗆進氣管,她嗆咳著,飛刀同時出手。

屋脊上那人抄手接住飛刀放聲大喊:「依水居大師傅現炒的魚皮花生,還香吧?」

永夜怔住,像見了鬼似的往水裡跳。

那人揚手甩出一根鞭子,在她躍進水面時鞭梢纏住了她的腳,猛力將她一扯,人卻飛了下去,在永夜凌空翻身袖刀抽出砍斷鞭子的瞬間抱住了她,像八爪魚似的箍緊了她的身體,旋身落在了水榭中。

「你再動暗器,我就剝光你的衣裳全找出來扔了,然後廢了你的武功,看你還能找到第二顆恢復功力的藥丸不?」

永夜嫵媚一笑:「我幹嗎要和你斗?風大俠。」

風揚兮盯著她,也笑了:「我反正不當皇帝了,你再想翻窗戶跑我會追。我有的是時間和精力。」

「我為什麼要跑?其實我很喜歡落日湖畔的府邸,有大房子住,我幹嗎要濕淋淋地站在這裡吹風?我們回去吧!」

風揚兮頗有興味地瞅著她:「你變臉比翻書還快。早知道我就在落日湖等你,何必跑這麼遠?」

「因為,我喜歡你追著來,總要給我一個台階下不是?」

風揚兮忍不住也笑了。

山林中,雙馬飛馳。

永夜咯咯笑著:「風揚兮,你真傻,你幹嗎不當皇帝?我其實很想和後宮的女人玩玩,都說後宮天下,肯定很好玩的。」

「你喜歡我就像陳秋水一樣娶十九個姬妾進府,一樣好玩。」

「好啊,我再找十九個小夥子,讓他們去勾引她們。」

風揚兮閉上了嘴,板起了臉。

半個時辰后,永夜輕笑一聲,身體飛起,落在風揚兮的馬上,倚進了他懷裡。

風揚兮不睬她。

永夜一笑,手滑進了風揚兮的衣襟,他用力勒住馬,捉住了她的手,認真地說:「我會讓你幸福。」

山林瞬間寂靜,只聽到遠處幾隻鳥兒嘰喳,還有,兩人的心跳聲。

永夜痴痴地望著風揚兮,漸漸斂了笑容,訥訥問道:「為什麼要放棄皇位禪位給燕?」

「不僅僅是因為你,我本來就不想做皇帝。這樣挺好,齊國有事我一樣也會出手。你不會怪我還會管齊國的事吧?」風揚兮一本正經地說道。

永夜忍俊不禁,手指在他衣襟上划來划去:「不會啊,我本來……本來是想為你進宮的。打算……嗯,再玩上一年半載。」

風揚兮瞪著她,突然笑道:「現在呢?」

「我想你了,覺得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決定跟你一輩子。」

風揚兮揚了揚眉不信:「真的?」

永夜點點頭,摟住他呢喃道:「真的。」

風揚兮搖搖頭:「你說的話我不信。」

「真的啊,要是我說假話,就……就武功全廢,想跑也跑不了。」永夜認真地回答他。

風揚兮哈哈大笑,攬緊了她:「這就好。這個月底我會舉行封后大典!」

「什麼?」

「我的江山、我的皇位,是能這麼輕易就讓出去的嗎?你當是小孩子玩過家家?」風揚兮嗤笑一聲,「你上當了!我不過是讓燕幫我處理下國事,順便用傅玉石親制的茶壺、上好的官窯杯子買了陳秋水一句話罷了。」

「我……」

「你反悔就不要再想有武功了。宮裡沒有七美人,不會有嬪妃,你陪著我做皇帝。很公平!」風揚兮語速極快地打斷了永夜的話。

「當皇帝會很忙,我一個人會不好玩。」

「你陪我忙。」

「我不喜歡那些國事。」

「怎麼會不喜歡呢?你想,那麼多大臣,哪個忠心哪個不忠心,要花多少心思去了解?每天有很多事情要決策,都是為了老百姓,多有意義啊!百姓過得好了,稅收就多,稅收多了,國庫內庫就會豐盈。內庫銀子多了,你花銀子就可以大手大腳,在江湖上賺那些小錢有什麼意思?」風揚兮循循善誘。

「還有你想喝陳國的青州紅,一句話就有人給你送來;你想吃顧雅園的魚,一句話就有人端上桌。秋天可以去獵狐,皇家有一大片狩獵區。對了,串燒熊肉很香很脆,我可以陪你去獵熊。你看,吃喝玩樂,哪一樣有誰能比過你?」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永夜喃喃道,她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可是我想過簡單一點兒的,不想成天為什麼國家百姓忙活!」

風揚兮勒住馬,狐疑地看著她:「真的?」

「嗯,這是實話。我可以為你進宮,聽起來好像不錯,不過,我還真的想過簡單點兒的生活。」

風揚兮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了什麼,笑道:「你還戴著我送你的木牌嗎?」

永夜一怔,從脖子上拉出木牌來,她幾乎忘了還戴著它,似乎從風揚兮把這塊木牌掛在她脖子上,她就沒有取下過。她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戴著?」

「我怎麼不知道?在落日湖的竹樓里,我早把你剝光了……瞪著我幹什麼?你是許給我的老婆,我怎麼不能脫你的衣服?」風揚兮理直氣壯。

永夜臉一紅,扭過了臉問道:「幹嗎用?」

風揚兮轉過她的臉笑道:「我說過,憑藉這塊木牌我可以為你做一件事。比如,你可以要我為你放棄皇位。」

永夜瞬間呆了。

「你到底有沒有禪位給慕容燕?」

風揚兮抬頭望著瓦藍瓦藍的天悠然道:「你說呢?」

「究竟有沒有啊?」

「你想呢?」

「風揚兮!你再耍我,我就惱了不跟你走了!」

「是誰說的,『我想你了,我覺得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決定跟你一輩子。要是我說假話,就……就武功全廢,想跑也跑不了』?哈哈!」風揚兮扭捏著學永夜說話。揚鞭策馬。

風裡傳來永夜苦惱的聲音:「我是要你做皇帝呢,還是不做呢?」

「從這裡回齊國的路上你可以慢慢想。」

永夜輕嘆了口氣,還真的難選擇。當皇帝,有很多好處,當王爺也有很多好處。對她而言,家裡的房子一個小一點兒,一個大一點兒。她想起父王曾經說過的話,他是不是太子有什麼關係,真的要帶了她遠走高飛,他和他的父皇還不是只能眼巴巴看著?

她抬起頭釋然地笑了:「我不選。有家就好,不管大小。有你就好,安心就好。你不著急我急什麼?所以,這個選擇題,你自己做吧。」

這句話說出她的心瞬間安寧,只要有他,就好。

風揚兮低頭看她,永夜眸子里是滿滿的信賴。他終於得到他想要的,無論他做什麼決定,她都會在他身邊陪著他。

風揚兮扭了扭她的臉,輕笑道:「笨!做皇帝哪有那麼多時間陪著你?燕心思細密,性情溫和,心胸寬廣,一定對百姓很好。不過,我答應他,如果齊國有事,我不會袖手旁觀。我們現在回家?」

「嗯,回家!」

永夜明媚地笑了,像朗朗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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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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