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就出現了
第二十四章
他就出現了
陶千塵約堯雨逛街,漫無目的一條條街逛著,見著每家店都進去瞅瞅。以前她們就喜歡這樣消磨時間,從衣服鞋子小飾品什麼都看,看到合適的就狠著性兒殺價,商家不賣掉頭就走,就算不買看著也舒服。
兩人總是不買的人唱白臉,千挑萬選讓老闆侍候著心煩意亂。可是今天在千塵第N次換了身衣服走出來時,她終於發現堯雨不對勁了。
堯雨今天就沒有試衣服的高興勁兒,剛開始說大冬天的不打算買懶得脫衣服試,然後就一直瞧千塵試衣。千塵每次笑著問她:「這件怎樣?」
堯雨看一眼點點頭:「行,好看。」
等千塵自己不滿意,換家店又試她還是那句:「不錯,挺好的。」
千塵終於忍不住了:「小雨!你怎麼每件都說好看啊?和蕭陽一樣,沒樂趣!」
「塵塵,你人漂亮,身材又好,我覺得穿哪件都好看嘛!」
千塵受不了放棄試衣,坐堯雨旁邊沮喪地說:「阿陽每次也說這話,你今天不對勁!你以前逛街哪次不是挑來揀去的?其實衣服也差不多,你就喜歡找這種樂子,怎麼了?」
堯雨扯出一個笑容:「可能生理期來了,疲倦了。」
千塵體貼地拎起買好的東西拉起她:「走了幾條街,難怪累,走,我們喝咖啡去。我也走累了。」
兩人坐下后堯雨習慣性地點了杯摩卡,吩咐不要打奶泡。千塵呵呵笑了起來,低聲問她:「就沒見你喝過別的咖啡。你還是忘不了佟思成!」
堯雨煩躁起來:「別提他,誰忘不了他啊!」
千塵靜靜地看著她,堯雨臉上明顯地堆滿了煩惱,她想了想說:「其實佟思成很努力的,人比剛下飛機看到哪會兒瘦了一圈,這個月他和阿陽累慘了。他們的公司業務做的很不錯的,都不知道佟思成才回來在哪兒拉到的客戶。唉,阿陽忙得都沒時間陪我逛街了!我無聊就上網找人聊天,灌水發帖玩。」
堯雨喝了口咖啡,苦澀的感覺就滑下了喉嚨。她取過糖包加糖,加了半包,攪了攪再喝,還是苦。堯雨索性把一包糖都放了進去,再喝時,她嘆了口氣:「千塵,咖啡加糖原來這麼難喝。」
「那是你習慣了喝咖啡不加糖了。」
習慣么?她習慣了佟思成把她捧手心裡時時刻刻念著掛著嗎?他回來一個多月了,轉眼春節就要到了,他,還是沒有露面。
只是時不時和千塵在一起,她會說起他,回來如何與蕭陽一起為公司的事忙活。堯雨還沒看見他,就能想出忙碌著的佟思成的樣子。
專註的男人都是好看的,在堯雨看著小說時不時偷瞟忙碌著的佟思成時她就總結出這一點來。因為認真,所以專註。
堯雨喜歡佟思成編程時雙手如飛一般在鍵盤上掠過的樣子。他眼睛盯著屏幕眉心時不時會微微皺一下,隨即舒展開來。佟思成不看堯雨也知道她在看她。他會在異常專註的時候,雙手不停地時候突然問一句:「我比小說好看?」
堯雨就會扔下書用手蹭蹭他。佟思成嘴邊就忍不住浮起一絲笑容。
又喝了一口甜的沒了咖啡味的咖啡。她放下了杯子,喚過服務生另點了杯卡布奇諾。不同的咖啡有不同的味道,摩卡還是不加糖的醇,甜咖啡還是卡布奇諾好。
習慣不容易改變,如果不扔掉它,只是改變,只會讓人更不適應。
千塵注視著堯雨,她現在看堯雨的心事就不用猜:「其實,佟思成不過是想給你一個好點的環境和生活。」
「我知道。」
「公司元旦才開業,他和阿陽你知道都是靠自己在打拚,所以剛開始忙點,要是一來找你,就沒時間了。」
「是啊,蕭陽也想早點把公司引入軌道,以後有固定客戶就好辦了。千塵,你和蕭陽現在如何?」堯雨轉開了話題。
「還是哪樣唄,我爸媽時不時就提哪家熟人的兒子,要不就是我哪個叔叔阿姨又有人選想介紹。拖唄!」千塵打定了主意,現在蕭陽在忙,也不急。她咬了咬唇,眉間閃過一絲疑惑:「小雨,我好幾次打電話給阿陽他都在打牌。公司忙,陪客戶就一定要打牌嗎?」
堯雨喝了滿滿一口奶油,甜膩到心裡,她砸砸嘴不喜歡這股子奶味,隨手拿起張紙巾擦嘴:「千塵,這事說不好,沒準兒他哪些客戶就喜歡打牌呢?」
「可是小雨,」千塵有些急切地說,「我感覺不是這樣的呢,有時候明明可以推的,難道不陪他的客戶打牌,生意就做不成了?」
千塵有些埋怨蕭陽。她老爸不知道怎麼知道蕭陽要打牌的事情。看著她就嘆氣。本來老爸就說蕭陽社會氣息重。自從知道了蕭陽愛打牌還被學校抓過賭,記過大過,對蕭陽更是不滿意。她記起父親語重心長地說:「千塵,賭為什麼會成為娛樂?只因為它帶著貪慾。人是驅利的動物,但若是一個控制不住這種慾望的人,你怎麼能讓我們放心?所以小賭怡情,而喜歡上賭就不好了。」
父親說的道理她懂,她也知道蕭陽有時候就是自己想去打牌,嘴裡卻忍不住為蕭陽分辯:「他也是陪公司客戶。」
「千塵,還是多看看,咱再比較一下,嗯?眼界放寬一點,別只盯著一個蕭陽好不好?你畢竟只交過他一個男朋友。」
堯雨看到千塵明顯帶著一種困惑和不解。就笑著說:「蕭陽再打牌,你每次打電話過去,他連一次都沒掛過呢。我見過很多愛打牌的,像我們公司的那些人,上了牌桌,不管是誰的電話,三言兩句就掛掉,蕭陽很在意你的。」
千塵嘆了口氣,沒再介面。清亮的眼中飄過一絲憂鬱。在意她為什麼就戒不了牌呢?每每想起父親的說法,再去勸蕭陽,他總是聽過就當耳邊風。她不能想象以後蕭陽到家裡來,父親不喜歡他,母親更不用說了,她,處在中間該如何是好。
不管是加糖的咖啡還是濃香的卡布奇諾都沒換回堯雨的心情。她瞧著靜默下來的千塵笑著說:「現在有精神了,我們進商場再逛逛?」
堯雨挨著廣告分佈的街道察看著。嘉林這次為了春節的開盤,廣告鋪開蓋地。她有些奇怪,新項目的樓盤不過三百來畝,說是大盤也不用這樣打廣告的。遠遠超過了以往的量。現在是賣房子還是賣廣告?
她走到市中心十字路口,這裡正在安裝巨幅廣告。堯雨停了下來,裝好它嘉林的新項目也就完了。堯雨舒了口氣,還有兩天,她就回家了。佟思成有意無意拉開的距離讓她困惑。她有時候竟然想找著他,問他到底想要幹嘛?堯雨不喜歡這種吊在半空的感覺。
時不時會冒出對以前的回憶,而他就在這座城市裡,通過千塵,通過回憶不讓她忘記。堯雨想趕緊完工回家,縮回她的殼裡去,用濃濃的親情驅散心裡的不確定。她想了千百遍佟思成回來后她如何與他見面的情形。現在彷彿都成了無用功。
她和現場施工負責人談了會兒,就靠在街邊的桿干瞧著。
她不知道,在她望著廣告施工的時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佟思成停住了腳步。
臨到春節公司的總算清閑了會,佟思成正盤算著怎麼去找堯雨,他兩年沒有回來,下午就上了街。遠遠的,堯雨的身影淬不提防地闖入了眼帘。
佟思成微閉了下眼,眼裡淡淡的澀意一閃而過,回來這麼久,一直忍著不去見她。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吊著她的同時也吊著自己。幾乎是瞬間的反應,他張開嘴想要喊她。腳步向前輕移了下,終於踏回了原地。
他停了下來。站在一棵小葉榕旁邊靜靜地瞧著她。堯雨還是這麼瘦,衣著還是和從前一樣隨意,她的頭髮和以前一垂在腰間,動靜之間帶著出塵的美麗。
出國后,佟思成才覺得中國女孩子直發垂肩的韻味獨具魅力。他不止一次回想堯雨的如瀑長發。柔韌黑亮,天然帶著墜性,從手指間似細沙一樣滑落。
她一點沒變么?她手划拉著似乎在說著什麼。佟思成看到堯雨離開欄杆走到廣告牌前,她現在做事很認真了?她似乎在和現場施工的人爭論著什麼。
過了會兒,佟思成看到堯雨退了回來,繼續靠在欄杆上瞧著。他看到她摟了摟手,她還是怕冷。一月的天了,外面風冷得一會兒工夫就凍腳。
佟思成記得堯雨是最怕冷的。一到冬天就縮成一團。以前他每每好笑地命令她:「抬頭挺胸直腰!」
堯雨整個人只舒展了幾秒鐘,又縮成了一團,她總是撇著嘴撒嬌:「好冷呢,思成!」
正想著,他又瞧著她急步走到一邊,費勁地去扯了扯廣告下角的拉繩,對上面喊了句什麼。幾個工人跑過去,上下一起把廣告往角鋼上綳了綳,堯雨退後看了看點了點頭笑了。
有多久沒看到她笑了呢?佟思成有點佩服自己的眼力,隔了一百多米,他都能看到,她笑了。
天慢慢黑了,佟思成一動不動站著。那邊的廣告牌也裝好了,正在試燈。他看了看時間,都晚上七點多了。堯雨在燈光下的身影是那麼單薄,看上去她卻極為高興。
佟思成知道那種感覺,有一種工作著的充實的快樂。她生活得很充實,佟思成輕輕笑了。堯雨一直這樣,她總是很容易快樂起來。
這時他看到一輛車開到她面前,下來一個挺拔帥氣的男人,他也看著廣告在笑。不多會兒,堯雨跟他上了車走了。
佟思成皺了皺眉。這人會是誰呢?他心裡突然有點緊張,這個男人給他很不好的感覺。他想了想,招了輛計程車走了。
許翊中接了堯雨,只問她廣告的事,絕口不談別的。在許翊中看來,這種不帶壓力和曖昧的接近更容易讓堯雨接受她。
堯雨說完工作,也不吭聲。
「吃飯?」
「不想吃了。」
「總得吃點?」
「麥當勞。」
許翊中生氣,自己就是快餐,堯雨吃完就想跑?他不動聲色地開車到了麥當勞,對堯雨說:「我去買,你在車上等著。」
不多會兒,他買了快餐把紙包遞給堯雨,她不想和他一起吃飯,乾脆就一點時間也不浪費:「吃完再回家,還是拿回家吃?」
就這樣?堯雨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謝謝,回家吃!」
許翊中把車開到她樓下,笑嘻嘻地也說了聲再見就開著車走了。
堯雨笑了。這樣的許翊中多好,不給她任何壓力和多餘的想法。她想,許翊中也是很好的人。他天生就是副衣架子,穿啥都好看,家裡有錢,性格也不錯,難怪符合杜蕾的條件。她問自己怎麼就沒對許翊中動心呢?
她搖了搖頭,她心裡究竟還是忘不了過去。
堯雨轉身往家走。這一回頭,她就看到了佟思成。
他站在花台邊的路燈下,靜靜地凝望著她。堯雨瞬間有種恍惚,彷彿覺得回到了C大宿舍,走出宿舍樓時看到的佟思成。
他總是站在路燈下,清冷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把佟思成瘦削的身影拉得更細長。堯雨常常一腳踩在影子的頭上。佟思成一擺頭,堯雨就跳著去踩。
路燈下的佟思成在她腦中曾經是最美的一幅圖畫。
她抬頭往上看,路燈下居然飛著一隻孤零零的蛾子,繞著燈光撲扇著翅膀。
深秋時節還會有蛾子?堯雨有點驚奇地看著它。它的同伴在夏季走完了完美的一生,它還試圖去追求光明?堯雨木訥地望著它不知死活地撞擊著燈。是感動嗎?堯雨想是的,她向來喜歡那種不顧一切的激情。
如果用石頭比喻人,一個人剛出生的時候,他就是山上自然形成的岩石。他聽著泥石流、山風和泉水等過路客對外面世界的形容。奮不顧身脫離了母體滾下下了山崖。
風吹著它順著水隨波逐流。水最初是溫柔的,帶著它一路奔流,指點他看兩岸風景如畫。初時他還在水的溫柔懷抱里快樂的翻騰,累了就在溪邊安逸舒適地躺著曬太陽,倦了就又跟著溪水前行。
等著溪流合併,江水滔滔拍起驚天雪浪,他能被水帶得走得更遠看得更多的時候,石頭驀然發現,如果不想粉身碎骨,他只能磨平梭角。在石塊與石塊的相互撞擊中,彼此忍痛磨合,直到彼此都變成光滑的鵝卵石。然後厭倦了漂流,只想靜靜地躺著仰望藍天白雲。
心中還是堅毅,卻無人有心打碎那層厚厚的殼,重新露出它的稜角來。
堯雨覺得自己就是被磨成了一半的卵石,她總以圓滑的一面與別的人相處。小心把稜角護著。
蛾子在堯雨的目光中不知疲憊的飛著。堯雨想定是眼睛盯著久了眼瞪酸了,才會有流淚的衝動,不是她想哭!
今晚佟思成的身影同樣被路燈拉得長長的。堯雨瞧著地上的陰影,他的頭部離她的腳不過十來公分。她只要伸腳就能踩上去。她試探性地伸出腳,還沒踩下,陰影的頭部不見了。堯雨習慣性地往兩邊瞧,佟思成已大大地跨近了一步,堯雨還沒反應過來。佟思成已輕聲對她說:「堯堯,你踩在心臟的位置上。」
堯雨驚跳著往旁邊走開。
佟思成邁出一步靠得更近:「堯堯。」
這兩聲親呢的稱呼徹底地讓堯雨迷糊起來。他就站在離她不到一尺的地方。那個佟思成還在?她幾乎有點分辨不出來這兩個人的不同。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堯雨瞬間沒了思想,兩個人安靜地站著,堯雨想她聽到了佟思成的心跳,急促而熱烈,一聲聲衝擊著她的耳膜。
如果,她記性差點就好了,如果,她能忘了當時走過那兩百米的絕望就好了。堯雨看著腳下的佟思成的影子,想起她走下體育場時被台階割裂的影子,他還是完整的,她已被鋸成無數段了。堯雨嘆了口氣,後退了一步,平靜地看著佟思成。
在印象中,從來都是她粘著佟思成,從來都是佟思成笑著拉開她:「好啦,怎麼這麼粘乎?」
堯雨記得她認真地對佟思成說:「思成,我如果不粘你了,我肯定不喜歡你了。」
佟思成也想起了這句話,心裡一陣又一陣空落。他沉沉地看著堯雨,清冷的路燈讓她的臉越發蒼白。「堯堯,你還好嗎?」
他,不再是心底里那個只有美好沒有分離的佟思成。堯雨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不同的兩個人,不同的!
「很好啊!」堯雨沒有抬頭。「你呢?」
佟思成笑了:「不好,回國就忙著公司的事,累得很。」
她的聲音神態再自然,她始終沒有敢正視著他的眼睛。佟思成想笑,她在他面前怎麼都藏不住心事。「怎麼不看著我?」
堯雨費勁地想抬頭,她突然就想哭。她突然抬腿就跑,她不要看他。他回來這麼久,這樣出現,他就這樣招呼都不打就出現了?!
佟思成一把拽住她拉她入懷。堯雨悶著聲掙扎著。佟思成沒有鬆手,他用力圈住她,聲音一聲比一聲溫柔:「是我不好,我不好,嗯?」
堯雨沒有出聲,她沒氣力掙扎了,想說的話全堵在胸口。佟思成抬起她的臉,吻了下去。他沒給她時間思考,也不想讓她再跑。
堯雨死閉著嘴,佟思成沒有勉強,只覆著她的唇,只想讓彼此感覺著對方的氣息。那種熟悉慢慢地回來。堯雨慢慢地平靜下來。
佟思成擁著她,兩人在路燈下一動不動。他突然鼻子有點發酸:「我錯了,堯堯,不走了,以後都不了。」
堯雨輕輕推開了他:「我累了。」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佟思成皺了皺眉,伸手去握她的手:「以前每次我都送你回去。」
堯雨一下子把他的手打開。她眼睛里露出一絲倔強:「那次你沒有。」說完她轉身往家走。那一次,他只看著她走,他連喊她一聲都沒有。那一次,他沒有送她回去,他只是目送
著她離開。
佟思成也想著那一次。她還記得不是么?她還沒有忘記不是么?看著被她打開的手他輕聲地說:「堯堯,我沒有想過你會原諒我,或者我們就能和好。我還是那句話,我回來了,我們重新開始。給我,也給你自己時間好嗎?」
堯雨滿腦子亂成了漿糊。她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她今天,今天就只看了他一眼。她連看著他的眼睛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她覺得今天怎麼這麼累,累得連上樓的力氣都沒有。一步步走上樓,堯雨覺得兩腿異常沉重。
佟思成默默地看著堯雨的背影,她總是給他意外。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掉!他反覆咀嚼堯雨的那句話。那次沒有,那次他用了多大的毅力讓自己沒有!他錯了么?他只是想得實際了一些,可是現在他回來了,他不用和她分開,他有能力讓她過得好。是錯了么?
佟思成一動不動,站在路燈下抬起頭看著堯雨上樓。
回到家,堯雨走到窗前,習慣性地要往下看,手剛撩起窗帘的一角,她猛然覺得不對,窗帘飄動的時候,佟思成似有感應似的抬頭往堯雨家張望。堯雨嚇了一跳,趕緊縮回了頭,瞬間看到的畫面再次刺激了她。路燈下的佟思成,他還站在路燈下!
佟思成看到窗帘動了動,有些習慣養成了總是難以改變,他知道堯雨回到家必然會向下張望。他相信遮住了堯雨身影的窗帘總有一天被她用手拉開的。
佟思成心情驟然好了起來。他笑著同大學里一樣,習慣性地揚揚手,走了。
堯雨無力地倒在床上,她有被看佟思成看破的尷尬。她突然生氣,氣自己怎麼就下意識跑到窗前去看呢?難道她心底深處還盼望著瞧著路燈下的他嗎?
他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沒有徵兆,沒有告知,讓她毫無準備。
瞬間看到的佟思成的那張臉,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堯雨仍然覺得近在眼前。他眉梢眼角都清晰可見。他抬起頭一如從前那般溫柔含笑。他眼中有著期待,一如每次回到宿舍里伸出窗外看到的一樣,他等待著她探出窗外的身影,再揮手道別。
兩年過去,他比原來壯了不少。堯雨想起從前看佟思成穿西裝笑他:「你這樣子就像一根竹竿上涼著的衣服,風一吹,就一扇一扇的。」今晚幾眼瞥過,西服穿他身上已能撐住了。
他的鼻子還是那麼挺。佟思成有次故意嘆息:「我們實驗室的一個女生望著我嘆氣,說,佟思成,你的鼻樑怎麼就這麼挺呢?」
堯雨咯咯直笑:「是啊,來,我刮刮,刮平點。」
……
他的眼睛多了沉穩和探究,他的擁抱和親吻再熟悉不過,他的笑容還一如從前。
這個夜晚,再見面已惘然。這個夜晚,沒流淚已成傷。
回不去了。她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感覺。
堯雨想得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