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還算她言而有信
「公子，屬下來遲。」秦風上下打量了陸琛幾眼，確定他狀態還算不錯，這才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收著消息了？」陸琛起身坐在床邊。
秦風道：「那日有個年紀不大的姑娘過來傳了信，屬下收到信后立刻便部署了下去，今日方才尋著機會過來。」
還算她言而有信。
陸琛裹緊中衣披了外衣，又拉過薄被蓋在膝上，在這炎熱夏日，他這舉動著實有些反常。
秦風卻早就習以為常：「屬下等再次暗訪了這周圍十餘個村莊，又發現了一戶在事發當年收養過孩子的人家。」
聞言，陸琛眸光微微閃爍，只抬手道：「不必查了。」
秦風有些意外：「公子的意思是……確定了？」
陸琛不曾作聲，只眉目微斂，冰涼的手摩挲著腰間玉佩。
「若公子已經確定，那……」秦風話沒說完，便被陸琛打斷：「暫且無需動作，也莫要打草驚蛇，我受傷在身，正好在此處休養一段時間。」
「也好。」秦風道：「追查的人被引去了別處，一時半刻也查不到這裡。」
陸琛搖頭：「還是盯緊些好，叫人警醒著些，莫要連累這戶人家。」
秦風應下又道：「公子身上這傷……」
「無礙。」陸琛神情淡定，彷彿這刀傷不在他身上似的。
秦風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其實公子沒必要以身犯險。」
「做戲總要做全套。」陸琛眸光忽然一凜：「不然又如何引蛇出洞？」
「當年知情的官員，八成都被調往了別處，只怕公子此番苦心白費。」秦風低聲道。
「不是還有兩成？」陸琛格外堅定：「無論希望多麼渺茫，我都要試試，再說，此次既然有人動手，那便說明幕後之人依舊在此地留有爪牙。」
「屬下其實一直擔心……公子查探此事，也會被那人盯上。」秦風雙眉微擰。
陸琛低頭看了看自己異樣白皙的掌心，冷笑道：「他不是早就盯上我了？」
見他心中主意已定，秦風沒再多言。
陸琛又道：「依舊守在舊處，若無大事，無需再來此處。」
「是。」
秦風悄無聲息的離去，就連房後幾只鳥兒都未被驚動。
陸琛合上雙目，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了蘇子沛那張稚嫩天真的笑臉，他雖只見了那孩子一面，卻已經將蘇子沛的模樣深刻在了腦海之中。
他……真的像極了他的父親。
思及此處，陸琛心中忽然被一陣鈍痛所侵襲，他臉色更加蒼白，一雙眸子猛地睜開，瞬間被仇恨佔據。
陸琛自打身體好些了之後，就總是搬了凳子坐在門口曬太陽。
不得不說，陸琛這人長的的確英俊，雖穿著布衣，但是依舊掩不住他那周身矜貴高華的氣度，這些時日，蘇瑾從不曾問起他的來歷，因為單想想他那一身錦緞，她便知他不是她這樣的市井小民。
反正他的存在與她也沒什麼關係，她也沒必要知道太多，只需要靜靜的等著十日期滿，將他掃地出門就是。
這幾日天氣很好，本來她應該去山上采草藥的，可是不放心蘇子沛與一個陌生人在一處，便只每日在家裡做些閑事。
瞄了一眼坐在門口的陸琛，蘇瑾全當他是空氣，只也搬了桌椅在院子裡帶蘇子沛曬著太陽看小人書。
「子沛知不知道孔融為什麼要把大的梨讓給哥哥？」
晨光之下，蘇瑾眉眼溫柔，聲音軟糯，和面對他時那乖張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蘇子沛滿臉認真：「因為孔融太小了，大的梨他吃不完！」
聽聞這稚嫩童聲，陸琛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蘇瑾亦忍不住輕笑，蘇子沛納悶的問：「娘親，子沛說的不對？」
剛想給他解釋，蘇瑾便忽聽外頭有人叫門：「家裡有人嗎？大哥？蘇瑾？開門！」
「是三姥姥。」蘇子沛小臉上忽出現了不加掩飾的厭煩。
蘇瑾亦微微蹙眉，立刻就去把院子里掛著的臘肉收了起來，然後才看向了陸琛，陸琛會意，很是配合的搬著凳子回了房間。
蘇瑾這才過去開了門，意外的瞧見林氏身邊跟著兩個眼生的中年男女。
「嬸母，這兩位是……」蘇瑾看向林氏。
林氏一笑，三角眼透著精明：「都是我娘家的親戚，蘇瑾呀，這次可是有好事落到你頭上了！」
蘇瑾可從來不相信林氏尋她還能有什麼好事，只打量了一眼這穿著不錯的夫妻二人：「嬸母可有事？」
林氏問：「你爹呢？」
「去縣城了。」蘇瑾道。
林氏哦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撞開了堵在門口的蘇瑾，指著在院子里的蘇子沛笑著對那夫妻二人道：「你們瞧瞧，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孩子，招人稀罕吧？」
看著蘇子沛，夫妻二人露出了滿意的目光，還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
見著了這一幕，蘇瑾大抵猜出了什麼，心中有些不悅，只拍了拍蘇子沛的小腦袋叫他出去玩，這才將三人領進了堂屋裡。
蘇子沛眨了眨眼睛，不曾按照蘇瑾說的出去玩，只拿起了小人書有模有樣的看了起來。
一進屋，蘇瑾開門見山：「如果兩位是想收養我家子沛的，便請二位移步，我家兒子不送人。」
夫妻二人一愣，納悶的看向了林氏。
「看看你這孩子，這是怎麼說話呢？」林氏嗔怪了一句，拉著蘇瑾想去一旁說話，卻是被蘇瑾不著痕迹的躲開了。
蘇瑾心裡是真的不爽，她也不知林氏想幹什麼，三番兩次不打招呼領人上門，還口口聲聲說要收養她們家子沛！
林氏也有些不高興了，只斜瞥著她道：「蘇瑾，我告訴你啊，這次可是不一樣，人家可是有錢的人家，這事要是能成，人家肯出五十兩銀子！你說說，你爹活了這麼大年紀也沒見過五十兩銀子吧？」
五十兩銀子？
蘇瑾瞬間看向林氏。
外頭，蘇子沛難得落單，陸琛站在門口對他招了招手，他猶豫了一下才走過去。
陸琛第一次與蘇子沛單獨相處，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套著近乎：「那些都是你家的親戚？」
「有些胖的是我三姥姥，其他人不認得。」蘇子沛小眉頭微皺，明顯不大高興。
「你不喜歡她？」陸琛問。
蘇子沛搖搖頭，認真的道：「她不喜歡娘親，我也不喜歡她。」
聽他一口一口娘親叫的親熱，陸琛眸光微閃：「你娘親……待你可好？」
沒等蘇子沛回答，陸琛忽聽院中傳出了一陣喧嘩之聲，他向外看去，便見蘇瑾手中握著一把笤帚正火冒三丈的往出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