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兌國篇(三)
第二日清晨
迷朦的大霧掩蓋著吉古的城門,雖然城門緊閉,但守城的藍發士兵卻在城樓上集中精神觀察著幾條通往城門的大道。
雖然大霧使大路的可見度很低,但士兵們一點都不敢含糊,因為君王下令,若讓叛軍混入,失職者格殺勿論。
朦朧中,一白衣女子款款走來,在濃霧的籠罩下,女子的一頭綠髮顯得格外的顯眼,隱約中,她就像霧中精靈一般,誤入凡塵。
當女子走近城門時,城樓上的放哨士兵隔空喊道:「你是哪家奴婢?為何這個時辰會出現在城外?」
女子緩緩地抬起了頭,絕色的容顏讓看到她的放哨士兵頓時失了神。
士兵竟然忘記了繼續發問。
這時女子櫻桃紅唇輕輕開啟,動聽的聲音傳入放哨士兵耳里:「我是商柔郡主派來的使者,可否請你們的守城將軍尚文武大人前來一趁?」
放哨士兵聽到商柔郡主四個字,整個人立即清醒過來。
他高聲對著城下看門的士兵道:「大家聽好了,城門之外的那個奴婢是叛軍,你們快點出去把她綁起來。」
江雪嘴角露出嘲笑之意,她厲眼看向放哨士兵道:「你們敢開門嗎?不怕我後方藏有千軍萬馬,到時恐怕你們哭都來不及。」
放哨士兵聞言頓了頓,他立即交待下面的人先不要開門。
本來這樣的事是要先通傳一下尚將軍的,只是依照君王的猜測,本以為昨天夜裡商老王爺肯定會來夜攻,結果尚將軍守了一宿都未見人影。
此時尚將軍恐怕已經小睡,他不敢冒然去打擾。
細看江雪身後空無一人,經過反覆確定,士兵的臉上出現了惱怒之色,他大叫:「你這瘋婦,居然敢在此搗亂。」
另外一個放哨士兵直直地盯著江雪絕色的容顏,他的臉上露出壞笑,他用手肘撞了撞還是一臉怒意的士兵,然後在他耳邊悉悉索索說了些什麼,再指指城門下。
原先怒意的士兵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突然眼睛發光,他連忙邪笑地點頭。
不多時城門半開,五個強壯的士兵向江雪虎視眈眈的走了過來。
江雪手裡攥著勸降書,毫無畏懼的直視包圍她的五個人冷冰冰的說道:「這是給你們守城將軍的,聽說尚將軍是個正直之人,我相信他的手下也不差,此文書關係重大,希望幾位大哥能讓我與將軍一見。」
「你一個女奴,憑什麼見我們將軍?商柔郡主不止公然造反,現在還不把我們將軍放在眼裡,居然派了你一個女奴前來談判,不知道她是何居心?」其中一個士兵不屑的說道
「抱歉,我不是女奴。」江雪義正言辭的反駁:「我有父生有母養,有心愛的男人疼,從小到大我沒侍候過任何人,憑什麼說我是女奴?就單憑我這頭綠色的頭髮嗎?」
「一個綠髮女奴,哪來的勇氣居然敢獨闖我城門。」雄厚的聲音在城樓上方傳來。
江雪看向穿著一身戰袍的金髮中年男子,再結合商柔之前的描述,她恭敬地說道:「城上這位大哥想必便是吉古守城的尚文武大將軍吧,小女子江雪此次是奉命前來,希望尚將軍能打開城門,讓我們老王爺的大軍進城。
我們郡主心地仁慈,不想兩兵交戰,若真的打仗,飽受苦難的還是我們大眾貧民。」
尚文武藐視地說道:「商柔大逆不道,居然想謀朝篡位自立為王,這簡直是天下之大恥。你回去告訴她,若她要硬闖進城,尚某奉陪到底。」
「聽尚將軍一番話,江雪知道尚將軍是個正直義氣的熱血男子,小女子敬佩不已。不過郡主起義,情非得已。若在位君主勤政愛民,以仁治國,那郡主的起義的確天理不容。可是事實相反,一個殘暴不仁,**朝綱,剝削百姓,視人命如螻蟻的君王,這樣的人,沒理由不反。」
江雪望著依舊無動於衷的尚文武,接著動情的說道:「在場的各位,我相信你們沒有一個不深受其害的,就因為我們是綠髮人,藍發人,我們就要天生為奴嗎?你們就要承擔高額的賦稅?
誰不想一家團聚,享受天倫之樂?
可是因為交不起稅,身為藍發人的男丁就該被強制充軍嗎?
家裡的老父老母,家裡的妻子兒女並沒有因為你們的充軍而停止遭罪,他們正面臨著下一季的賦稅。
再交不起稅,他們就有可能像我們這些綠髮人一樣,發配為奴,受盡皇室和貴族的欺凌。
為奴的苦難就如同下地獄一般,我們不止要當牛做馬,任勞任怨,鞭刑更是家常便飯。
主人甚至可以隨時要了我們的命,我們都不敢有任何反抗。
我的姐姐,在皇宮為奴,她每天過得兢兢戰戰的,因為她每做一件事都要看君王和貴妃們的臉色,怕的就是萬一做錯一點點,君王或者蘇貴妃就把她扔進逍遙屋或鼠窩受盡折磨。
你們知道什麼是剝皮嗎?我姐姐在宮中的一個小姐妹就是因為不小心打爛了一個杯子而被拉去逍遙屋承受這樣的懲罰。
他們用刀在那個姐姐的天靈蓋上化了一道口,從上至下地把那姐姐的皮硬生生的剝了下來。
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你們能體會到嗎?
還有一個小太監,因為給蘇貴妃按摩時的力道稍微重了些,你們知道他的下場是什麼嗎?
他被拖到逍遙屋的一個大鍋里,活生生的被煮熟至死。
鼠窩這個詞在宮中代表了死亡與恐懼,那些被關在鼠窩的老鼠不餵食物,它們唯一的食物就是大活人。
聽說被扔進鼠窩的人會遭到成千上萬的老鼠撕咬,瞬間變成了一具白骨。
我姐姐雖然一直小心行事,但伴君如伴虎,終於有一天,她還是因為一件小事出事了,而且她還是被扔進了那個令她聞風喪膽的鼠窩……
不止是我姐姐,我的大多數親人基本上都長期受到折磨,最後也難逃一死。
就是因為我們是綠髮人,我們的就命該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