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水銀
「你幹什麼呀！」趙嫿一指頭戳他腦門上，叉腰怒吼，恨不得直接一爪子把他也給拍飛，「你膽子怎麼這麼小呀，還能不能好好的干點事兒了？」
趙嫿罵完，急忙跑到一旁草叢去找嬰兒屍體了。
再次受到趙嫿明目張胆鄙視后的赫連鳳爵，常年不知臉皮是何物的他竟然有一丟丟的臉紅，他今天晚上的形象真是都丟盡了……
「那道士都說是惡靈了，你還挖他幹什麼？」赫連鳳爵一下一小步一小步的挪過去，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問道。
趙嫿終於在一處野草叢中把嬰兒翻了出來，不過經過這麼一折騰著，嬰兒身上的襁褓也徹底散開了，一陣腐臭的氣味令人作嘔。
趙嫿捏住了鼻子，又用襁褓把嬰兒屍體包好，「我懷疑那道士是被人買通故意陷害我這個弟弟的，他的死另有蹊蹺，我想要再調查一下。」
她這次是真的不敢再捉弄赫連鳳爵了，直接跟他解釋了起來，免得他驚嚇過度。
赫連鳳爵聞言鬆了一口氣，神情漸漸放鬆下來，隨機感到自己剛剛有些反應過度，所以要是板著臉指責趙嫿：「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你怎麼不早和我說啊？」
趙嫿走過去，白了他一眼兒，今天天色已經很晚了，她回去還要再驗屍，得在天亮之前趕回侯府才行。
「行了，我們回去吧。」
赫連鳳爵一聽趙嫿說要回去，連連應道：「好好好，我們趕緊回去，趕緊回去……」
這個陰嗖嗖的地方，他一秒都不想再多呆了。
回去的這一路上，赫連鳳爵難得安靜的沒再和趙嫿閑聊。
兩人一路無言，趕回到了京城裡。
進了城趙嫿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她還沒地方去驗屍……
驗屍對空間時間以及驗屍者的心理素質都有很大關係，她必須找一個完全安靜且明亮的地方。
趙嫿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去客棧裡面，雖然帶著屍體進去，有些對不起客棧老闆，但是她現在確實也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趙嫿脫了一件外衫包住嬰兒的屍體，偏頭對赫連鳳爵道：「七皇子，現在也沒什麼事兒了，要不然您回府去休息吧。」
萬萬沒想到，赫連鳳爵竟然還是要跟著她。
赫連鳳爵似乎覺得剛剛在亂葬崗的時候有些丟臉，於是現在想挽回臉面，裝作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對趙嫿說道：「我還是陪著你一起驗屍吧，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麼狀況……你來不及逃跑。」
趙嫿感到一陣無語，不過此時她也懶得再和赫連鳳爵爭論了，只好盯住他閉嘴嘴吧，帶著他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棧。
生怕赫連鳳爵掉鏈子拖她後腿，趙嫿還是得時時刻刻監督著他，要求只開一間房，反正她只想在房間里有個地方驗屍，驗屍結束就回府，並不打算在客棧睡覺。
在掌柜曖昧的目光中，赫連鳳爵跟著趙嫿一起進了客棧二樓的房間里。
關上門，趙嫿一點兒也不磨蹭拖沓，直接把嬰兒屍體放在桌子上，把包著他的外衫攤在桌子上鋪好，以免弄髒了客棧里的桌椅。
當襁褓打開的時候，一陣腐臭的氣息還是撲面而來熏的人頭昏腦脹，現在天氣熱，屍體腐壞的速度真特么不是一般的快。
趙嫿用手帕給自己做了面巾，轉頭看到赫連鳳爵熏綠了臉，抱著被子里三層外三層的堵著鼻孔。
她拿出了身上提前準備好的刀具，一一擺在了桌面上，開始解剖屍體。
赫連鳳爵看著，眸心有些深邃的蕩漾起來，「沒想到嫿妹妹還會驗屍，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
趙嫿沒理他，只道：「七皇子站遠一點，這味道難聞。」
赫連鳳爵又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抬眼卻看向了那具嬰兒屍體。
趙嫿先是仔細的檢查了這屍體的外表面，發現並沒有明顯的傷口，如今黑成了這個樣子，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被人餵了毒。
用小鑷子扒開嬰兒的嘴巴，卻見嬰兒嘴巴里是正常的肉粉色，看上去不像被毒藥腐蝕過。
趙嫿拿起刀，想要切開屍體的食道檢查一下，結果就在她另一手抵開嬰兒舌頭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絲不對勁。
她放下了解剖刀，又拿起鑷子挑開了嬰兒的舌下組織，隨即從裡面滾出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銀色圓珠，接著越來越多的銀色圓珠蜂擁滾出。
趙嫿仔細打量了兩眼，突然眼裡閃過一抹瞭然。
這是水銀！
趙嫿惱的胸膛伏動如烈焰燃燒，「這蕭氏還真是狠毒，竟然能對這麼小的嬰兒下手……」
赫連鳳爵看出了趙嫿的神色變化，不禁上前一步，看了看她手裡鑷子夾的東西。
「那是什麼？」赫連鳳爵開口問道，「是它害死了你弟弟？」
「這是水銀。」趙嫿語氣冰冷，無限憐憫的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具小小的屍體，「今天道士做法時，為了安撫祖宗牌位，用了不少硃砂，寫了很多符咒……」
「但是尋常人可能都不知道，這硃砂燃燒到一定程度，就是汞，也就我這弟弟嘴裡的這個東西，只需小小計量就可要人性命！」
她一邊說，一邊雙手麻利的用桌子上的外衫把屍體包好，「只是這硃砂怎麼會到他嘴裡的呢？」
「那你這弟弟死的是有點慘，不過你也是挺厲害的。」赫連鳳爵很是耐人尋味的嘆了一口氣，半張臉隱匿在昏暗裡有些鋒利，看向趙嫿的眼神也有些明滅不定，「至於你剛剛說的硃砂……時間短促，大概只有親近之人才能下手吧，不妨查查一直在他身邊的丫鬟和奶娘。」
趙嫿聞言一頓，忽而想起了今天一直抱著孩子的始終是雪晴！
因為竇姨娘不放心別人照顧自己的兒子，所以只有竇姨娘極其信賴的雪晴能近的了孩子的身。
這樣一捋，好像那天竇姨娘生產完之後那個丫頭非但沒有喜色，反而還有些六神無主......
不行，她要馬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