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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王子和公主從此快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哈嗯……」話音剛落,霍晶鈴便重重地打了個呵欠。
何阮東放下手裡的童話故事書,俯下頭問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人兒:「困了。」
「沒。」現在她一天睡十幾個小時,跟養豬沒多大分別。早睡晚起,哪有這麼快困?「這個故事,前前天已經說過。」
懷孕三個多月,從確定那天起,他每天必會花時間為她念童話故事。他說這是胎教,但霍晶鈴懷疑肚裡的小不點到底會否聽到。
當然,她絕對絕對不是介意他的做法,相反,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念書的時候語調放得非常輕,彷如演奏的小夜曲,很容易就讓人沉醉。她最喜歡像只小貓般窩在他溫暖的懷裡,而他會邊說邊溫柔地撫著她的發。每每那時候,她便感到自己是個被疼愛的小寶貝。
只是……「能不能說點別的?」
雖然喜歡被寵著,不過每天聽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童話,那就另當別論。
「想聽什麼?」腳有點麻,他動動大腿,調整了另一個坐姿,詢問的語調沒變,輕輕柔柔,如三月的春風拂過水麵。
「寶寶說除了那些王子與公主的童話故事以外,什麼都可以。」耳朵快被那些故事磨出繭了。
「其實是寶寶的媽媽嫌棄了?」他微笑著一語道破。
「哎呀,你明知道的!」
「好好,大寶寶不愛聽,那要我說什麼呢?」
「嗯,中國有自己的民間故事嗎?」
「當然有的,很多很多。」
「我要聽我要聽!」
她踢踢腿,何阮東隨即按住那雙搗亂的腳,示意叫她安靜。霍晶鈴吐吐舌頭,知道自己不經意地又忘記懷孕的事。其實已經過了三個月,醫生說可以稍稍放心。但他跟雪姨就是窮緊張,連走路動作跨度大點都不許。
何阮東把裸`露在空氣中的一雙玉手塞回棉被裡,確保她沒冷著才坐正。雖然一月過去,天氣明顯變暖,但他還是不放心,室內的爐火不滅。
「快說嘛!」她翻身,往他身上貼得更緊。
「好了。」酒莊裡恢復了正常的上班時間,而她就被勒令留在家裡休息,倆人見面的時間短了,每到午休時間何阮東便被纏得緊緊的。凝視著懷裡她充滿盼望的眼眸,一股暖流滑過心田。
雖然累,雖然感覺自己像個老爸,但他甘之如飴。
「今天是二月六日,對?」
「是呀。」
「嗯,再過一周,就是中國的春節了。」
「哦哦,我聽雪姨說過,春節是新年的意思。」
「真聰明。」何阮東毫不吝嗇地讚美她,惹來大小姐得意的笑容。
「為什麼中國人的春節跟西方的新年不一樣呢?」霍晶鈴對中國各種生活習俗的認知太貧乏,小時候雪姨會跟她提,但因為興趣不大,往往聽過便算了。直至愛上他,她太想了解屬於心上人那個世界,所以連帶也喜歡上那個民族。
「因為那是按農曆來算的。」看她像好奇寶寶般望著自己,何阮東決定滿足一下她的求知慾。「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隻叫年的怪物,每到嚴冬就會到到處覓食,為人類的生命和財產帶來了巨大的威協。有次,一戶人家門口貼了一對紅副子,那隻年卻不敢進去肆虐,大家才知道它怕紅色。於是每當年出末的時候,人們就在家門口掛上紅對聯和紅燈籠,結果年因為害怕再也不敢來了。後來這個慢慢成了習俗,人們就用過年來慶祝一年的開始。」
「好神奇哦?是真實的么?」
「民間故事罷了。春節是中國人最隆重最熱鬧的傳統節日,每年正月初一就叫春節,那時候家家戶戶會張貼紅色的春聯,會為小孩子添置新衣新帽,會準備年貨,過年時走訪親朋戚友。這一天,也是親人團聚的日子,離家在外的孩子過春節都要回家歡聚。然後在過年的前一夜除夕,舉家吃團圓飯。」
說到這,霍晶鈴明顯聽出他話里的唏噓。拉拉他的衣袖,「何阮東……你是不是想家了?」
何阮東頓時回過神來。不想欺騙她,大方地的點頭。「是的。」
「你多久沒在家過春節了?」
他微微抬頭,眼睛看著遠處,似在細數。
多久了?從出國那年,到工作……「已經整整八個年頭了。」
聽得一陣心酸,霍晶鈴直接爬起身抱住他安慰:「可憐的!」
「沒事。」他床背一靠,拉起棉被把二人覆住。
霍晶鈴以臉龐摩挲他的下巴,鬍渣子刺在嬌嫩的肌膚上有點疼,她不管。心疼那個她愛著的男人,他想家了。「何阮東,告訴我,我可以為你干點什麼?」
何阮東笑了,雙手捧著她的臉,把她眼角的淚液抹走,輕聲哄著:「傻瓜,不用了,你只要乖乖的別讓我和雪姨操心,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就好。」
霍晶鈴可不依,在他的頸脖下蹭了蹭,像下了決心般宣布:「明年!明年我陪你回老家過年,好不?」
「當然好!」到時他攜著妻兒回家,然後向父母坦承一切,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原諒。
倆人相擁片刻,霍晶鈴突然抬頭。「何阮東,要不今年我們也在酒莊裡過年?」
「你想?」她的提議,讓何阮東有些心動。
「想呀!」
「那好!」
聽說要慶祝過年,雪姨比誰都要興奮,連續幾天碎碎念想著除夕的團年飯要做什麼菜。
周日那天,三人驅車到唐人市場辦年貨。面對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霍晶鈴那個興奮。可是全程被某人拉住,她不能越雷池半步。
雪姨問要不要買鞭炮,何阮東考慮再三還是把這個否決了。
「買嘛,不是說一定要放鞭炮才把嚇跑那隻年?」
分明就是她好奇。何阮東白了她一眼,「會吵著寶寶。」
「不會,寶寶肯定更喜歡熱鬧!」
熬不過她,何阮東最終買了串小小的。
除夕那天,何阮東早早起來,親自下廚做了些油角和煎堆,都是他家鄉過年會吃的迎節小食。
雪姨吃著煎堆,感動得熱淚盈眶。「我都快二十年沒吃過這了,連見都沒見過。『煎堆碌碌,金銀滿屋』,來年我們一定會油油潤潤、富富足足的。」
「好吃嗎?」滿臉好奇的霍晶鈴舔著唇,躍躍欲試。手就快抓到那個呈三角形他們叫油角的物體,說時遲那時快,東西迅速被收走。
「你不能吃!」
「為什麼?」
「因為是油炸的!」
「那你還做?」這不是明擺著誘惑她?霍晶鈴跺跺腳,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做並不意味著你可以吃。」何阮東把手裡的盤子放下,上前要攬住她,卻被拂開手。無奈之下,「晚上我為你準備更豐富的食物好嗎?」
懷孕三個多月,她的肚子才微微凸起。每隔三五天一大補,天天一小補,怎麼就不見長肉?這點何阮東十分苦惱,吃下肚的東西都不知道被哪裡吸收了。
「我不要!就想吃這個!」她瞪著眼指了指桌上的盤子,活像對方不答應就會咬他似的。
「阮東呀,如果她真想吃,一點兒無妨。」
「看,連雪姨都說可以!」有人支持,她更理直氣壯。
「啊!」看著她歡天喜地的拿起一個油角往嘴裡送,何阮東想阻止已經無能為力。「唉。」她永遠不會知道,對於她的懷孕,他有多擔心。
「沒事沒事,難得過節,看她吃得香也是好現象。」
雪姨都說可以,霍晶鈴更歡,連著吃了兩個。
午飯後,何阮東說有事做,表示不能陪她午睡。一問之下,原來他要寫春聯。霍晶鈴哪肯錯過這等有趣的事,死纏活纏的全程跟足。
何阮東擺開架勢,用毛筆瀟洒地揮了幾下,便完成了大屋門口的對聯。趁他張貼之時,她鬧著玩偷偷也寫了幾張。中文字丟下后書寫方面差了好多,看著紅紙上像鬼畫符一樣的字體,跟他的鐵划銀鉤半點邊兒也沾不上,想悄悄毀屍滅跡,誰料才拿起就被人搶走。
「我看看。」
「哦別!」已經來不及,何阮東端起紙張抿著嘴笑得春風蕩漾。
「別笑!我知道很醜啦!」
「以後孩子出生,我得教他努力學習中國文化才行。」
「喂!你還說!」
「好了。」何阮東收住笑容,摟著她柔聲說:「雖然寫得非常強差人意,不過這幾張得貼出來。」
「才不要!」讓人看著當笑話嗎?
「那我把這拿個畫框裱起來。」
「何阮東!你在嘲笑我是不?」她叉起腰,十足河東獅吼。
「噓,寶寶午睡了,別吵醒他。」巧妙地扯開話題,何阮東認真地把手裡的春聯捲起來。
她拍額:「你真的要收著?」
「對!」
「為什麼?」連她都嫌棄的東西。
「因為是你寫的,所以才要好好珍藏。」
或許平時的他說話都不夠動聽,可是莫名其妙地,霍晶鈴被這句感動了。「嗚……」
「怎麼了?無緣無故哭?」他說著把她擁進懷裡。
「何阮東,你會把我寵壞!」她最近常有這個感覺。其實她不太貪心,只要他對自己一般好就夠。這想法很怪異,但她就怕幸福會過了頭,容易滿溢。
「傻瓜。」很多事實不是刻意為之,因為愛,所以他就自然做了。有時候他也詫異於自己的變化,或許是一直以來沒有人值得他如此付出。
「別哭了,過年是喜慶的日子,哭不好。」
「知道了啦。」她擦擦眼淚,有點不好意思。
「看看雪姨的晚餐準備得怎樣?」
「好。」
二人走出客廳,只見阿吉匆匆往這裡過來。
「小姐,那個……叫查理的人又來了。」
「啊?」從上次開始,那傢伙三不五時就會來一次,這次都快傍晚了,連時間都不分。她挽起衣袖:「我出去罵他一頓。」
「哦不!」何阮東忙把她拉住。「你去廚房,讓我去打發他走。」
「你一定得凶點罵罵他!這人有病,人家都說酒庄不賣,還死纏著不放!」
「我自有分寸,你別亂生氣,知道不?」
「好啦。」
望著她入了廚房,他在調頭往屋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進入了瓶頸期,幾乎寫不出來。好不容易更新,七七一臉血的瞪著霸王的人!嗷嗷!!!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