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他這一磕頭,倒是引得滿殿上下,不管大臣,貴婦門盡皆跪下求了起來,王洛洛驀然揚唇一笑,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中環繞,微挑眉梢,道:「南坤,這個人為何殺不得?一個小國皇帝,不足半年,竟然在我大國面前信口雌黃,搬弄是非,黑白顛倒,滿口謊言的無恥小兒,人人得而誅之!」
她言罷,挑著花瓣般明艷的菱唇瞧向歐陽墨,又道:「只是此人竟預謀算計我們,卻不能輕饒了他,一下捏死,還真是難以解氣呢,要不我餵給他一顆什麼藥丸?總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騰幾日,才能消氣,陛下你說好不好。」
眾人見王洛洛此刻從玉階上走下,以為她是要阻止歐陽墨,哪裡想到她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歐陽墨聞言卻驀然氣消,眉彩飛揚地朗聲笑出來,道:「知我者唯娘子也,今生得娘子相伴,夫復何求!」
他會突然鬆開手,沒有直接捏死那人,正是覺得不能消氣,非要他吃些苦頭才行。洛洛和他心意相通,她未曾阻他,他甚是高興。
王洛洛含笑而立,她知道此刻她勸阻歐陽墨,更能博取歐陽墨的歡心,而且還能博得好名聲。可她不願,即便這話她說出口,雖然有人會覺得她惡毒,但區區惡名,博得歐陽墨一笑,已是足矣。
這人殺便殺吧,他的好意,她豈會拂去?他當眾如此為她出氣,她豈能做那掌他臉面之事?不過一個小人罷了,博他解氣,又有何不可?夜傾已然要發動戰事,總是能找到理由的,倒是她方才太過謹慎了。
左不過,從此以後,他有何名聲,有何處境,她都陪著他風雨無阻便是,有他,便已是無憂!
那跌在地上的鳳帝,好容易平復了咳嗽,聽到旖灧這話,面露驚恐之色,只覺眼前一雙含笑而立的璧人明明像天宮走出的仙人,卻比之那索命的修羅更為可怕,他雙腿發軟往後爬去。
王洛洛悲憫地瞧向他,任誰有過一次瀕死的經歷,便不會再有勇氣嘗試第二次。
王洛洛笑著道:「魏行讓你來送死,他吩咐你想法子激怒歐陽墨,令他錯手殺你,好叫天下人皆知此事,痛罵我家皇帝殘暴是不是,然後魏行是不是要藉此興兵戈?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百姓呢,他們置身水火,你死亦不能成就美名,死的一點價值都沒有,唯能成就魏行的野心罷了,何必呢……告訴我,可是如此?」
王洛洛聲音柔和,語氣低緩,那鳳帝此刻心緒正是翻湧激狂之時,亦是人意志力最薄弱之時,王洛洛問出這話時,已在用催眠之法。王洛洛蹲下身子和他對視,只覺她的雙眸黑漆漆像一汪深潭,吸走他的靈魂一般,可他無力自拔,他神情掙扎而慌亂起來,不知不覺地搖頭,道:「我也不想啊,我也想我的百姓安居樂業,可這魏國皇帝不放我啊,他說要成為著天下的霸主就要先挑起和燕國的戰爭?為了我車國的百姓不在受到別國的荼毒,有魏國作為屏障,我只有這樣做!」
說著說著卻又搖起頭來,雙眸圓瞪,道:「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的母后已經八十了忍辱負重看著我當上了皇帝,我還有妻妾都在盼著我,還有牙牙學語的小女兒,她還那麼軟,那麼可愛,我死了,他們怎麼辦啊,嗚嗚,可憐我的母親還有女兒啊,嗚嗚……」
他這般瘋瘋癲癲自說自話,已經把魏行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了!
王洛洛的唇角揚了起來,眸光中柔色消失換來冰冷之色,清冷地別開了眼眸。此刻,歐陽墨再殺此人,即便還會不會有人在誤會他了,對魏國皇帝的卑鄙行徑更加唾棄,相信那些小國不會受到魏國皇帝擺布,歐陽墨也不會在史書上擔罵名。
殿中眾人,眼瞧著王洛洛幾句話,竟叫那鳳帝什麼都說了出來,頓時既滿目敬佩,雖他們不明其中緣由,但卻也瞧的出王洛洛方才神情和語氣都有些不對勁,一種詭異之感,令他們瞧向王洛洛的目光瞬時便敬畏仰視起來。
歐陽墨雖是之前見過王洛洛使用神奇的催眠術,此刻卻依舊被她這番作為驚了一下,瞧著和自己並肩而立,目光帶著笑的女子,歐陽墨只覺一顆心都要化成春水,好像把這樣的愛人藏在心間,誰也不讓看。
這樣的她,又叫他如何能夠不愛啊!
她轉眸,手指一彈,一粒藥丸已飛進了那剛從癲狂中走出來,神情茫然的鳳帝口中,鳳帝咽下藥丸,竟是驚恐地當場大小便失禁,身下流出黃穢之物來,大殿中一陣臭味瀰漫。
歐陽墨已攜了王洛洛的手,兩人皆不再瞧他一眼,相攜轉身往玉階上走去。還是殿上的方公公反應最快,心知王洛洛餵給那鳳帝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這殿中多女眷,文臣,瞧見血腥凄厲的樣子,只怕要受驚嚇,於王洛洛的名聲也不大好。他忙站起身來,沉聲道:「還愣著做什麼,將此侮辱我燕國皇后的宵小之輩丟出去!」
他沉聲喝罷,外頭的侍衛們才反應過來,進來同攜了那人手臂,拖了出去。恰到了殿外高階之下,那人已是發作起來,夜色中傳來如鬼厲般猙獰的慘叫聲。
聲音入耳,眾人皆又打了個抖,不知為何,再度想起歐陽墨那句警言來:不要欺負我家娘子,誰讓她流淚,我就讓他流血,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殿中不少女子驚地面色慘白,卻又忍不住偷偷瞧向高階上已並肩坐在歐陽墨身邊的王洛洛,她們的目光艷羨,卻無嫉妒。得天下最出色的男兒如此深情以待,怎能不羨煞天下女兒之心?可是這個王洛洛傾城國色,才華無雙,早已是高高在上,地位更是不可撼動,她們連嫉妒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了。
這世上註定有人站在金字塔的最高端俯瞰眾生,令人唯敬難嫉,眼前這一雙璧人,便註定會成為那一雙人!
夜鷹的帶頭使臣都被哄了出去,得此下場,剩下的隨從人員,更是噤若寒蟬,不待燕國的大臣們趕人,便跟著踉蹌跑出了大殿。
尋事之人雖落荒而逃,宮女們也皆忙著上前處理了殿中穢物,但大殿中的氣氛卻並不大好,因方才發生的事情,大家到底皆有些心有餘悸,更兼擔憂車國真發動戰事,大家開始心事重重,哪裡還有閑情說笑了啊。
因為慕容西里來了,王洛洛去了慕容的宮殿,點點已經睡著了,長途跋涉把這個孩子累壞了里。
王洛洛拿出一串金剛石的項鏈來放在點點的身上,慕容西里笑著說道:「這禮物實在貴重了。」
「也沒有什麼啊,不過一串項鏈而已,今天你幫我解圍,我已經很高興了,我心裡也喜歡這個孩子,就當禮物了。」王洛洛笑著說道。
慕容西里笑著說道道:「這次還真是讓你破費了啊。」
「什麼破費不破費的,對了,你怎麼突然來了啊。」王洛洛看著她。
慕容西里低著頭說道:「我和他吵架了,所以我抱著孩子出來了。」
「為什麼吵架啊?」王洛洛皺著眉頭,這一對夫妻在一起十分艱難,所以他們彼此都很珍惜對方,如果不是真的生氣了,她也不會破出來的。
「他要收復西域,我不同意。」慕容西里看著床上的女兒:「我們西域是母係為主,所以我要帶著女兒走了,把兒子留給了他了。」她的眼睛滿是傷心,兒子也是她的心頭肉,可是沒辦法,在國家和自己的小家衡量,她還是先選擇了自己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