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離婚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大京市，同樣也有人為了利益聚集在一起。

市委招待所里一間拉緊窗帘的房間，陽光半點透不進來，一男一女背對而立，誰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女人先開了口：「張超越下鄉找人了，二十一年了，宋維明還不死心。」

「當年那批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知識青年數以萬計，再加上後來回城風潮人口流動量龐大，就算是張超越，也不可能那麼快找到人。」說話的男人剛點燃香煙，還沒吸呢女人就趾高氣揚地下起了命令。

「你居然還有心情抽煙！張超越的本事圈子裡誰不知道，他在國內國外都有人脈，我們現在是在跟時間賽跑，你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在趙超越之前替我找到蘇梅！」

「急什麼，好戲在後頭呢！」男人沒了掐滅了香煙，施施然地站了起來，目光卻飄向了遠方，「張超越，邵成……」

邵成狠狠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端起大海碗狼吞虎咽地連麵條湯都個底朝天，豪氣地跟其他三個空碗摞在一起，禿嚕嘴道：「他奶奶的，差點沒餓死，這幾天竟往窮鄉僻壤里鑽了。」

趙超越面前的海碗里卻還剩了大半碗，他在吃食方面向來挑剔。

清城只是個小縣城，國營飯店裡的大廚連麵條都下不好。邵成吃的第一碗還夾生，第二碗又煮過頭麵條都沱了，他的這碗油大湯咸，張超越吃了兩口就不願意再吃了。

邵成看他那樣忍不住挖苦道：「瞧你這公子哥的做派，哦，不好吃就不吃了，浪費糧食，倒退幾十年可是要被打倒的，享樂主義，可不可恥？」

張超越不說話，只是慢里條斯地從口袋裡掏出香煙，邵成立馬摸出火柴盒，擦燃了給他點上，狗腿得無縫連接，還厚著臉皮問道：「找了好幾個月也沒找著人，你怎麼跟家裡交代？」

「老爺子說了，張家跟宋老的交情不深，幫他是情分不幫他也無可指摘，我只儘力找，能不能找到，就看宋老跟他的那位靈魂繆斯有沒有緣分再續前緣了。」

張超越叼著煙把面錢壓在了碗下，瞥見指甲上沾染的白色藥粉，便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衛生所里那個女孩，傷痕纍纍卻有股子不服輸的倔強。

「走吧。」張超越站起來的時候渾身匪氣，大步流星的背影透著幾分決絕。

邵成縮了縮脖子，張超越的喜怒無常讓他有些難以適應，不過他還是很快跟了上去。

隔著一條街，民政局門口的蘇梅母女倆肩並肩站在早春的寒風裡，事情卻辦得前所未有的順利。

葛大壯急等著回家巴結新妹夫，罵罵咧咧地進了辦事大廳，出來時還洋洋得意，「蘇梅，你瞧好了，有你後悔的那天！到時候我要你跪下了求我跟你復婚！」

「你做夢！」離婚證在手，蘇梅恨得咬緊了牙根，渾身都在發抖，一想到女兒硬生生縫針沒打麻藥，她就恨不得殺了葛大壯。

因為趕時間，葛大壯也顧不上跟蘇梅計較了，咒罵著上了公交車，蘇梅忍不住喜極而泣，她終於恢復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