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困苦

「是我兒存業嗎？咋這麼晚才回來？快快進屋！無力還給你留著飯了！」老娘回應著說道。

「不用了，我吃過飯了！」王存業點點頭，進了院子，看著老娘把院門關上，王存業問道：「我爹呢？」

「在屋子裡抽旱煙呢，天天抽，屋子裡都是煙氣，抽的都咳嗽了還不長記性！」老娘碎zui著說道。

「正好，都在家，我跟你們說一件事！」王存業笑著說道。

「進屋吧，進屋說吧！」老娘招呼著說道。

進了屋內，就看到老爹坐在小凳子上正在一口一口的抽著悶煙，屋子裡煙氣繚繞，桌子上還有老娘給他留的飯菜，一點鹹菜，一整個窩窩頭。

昏暗的煤油燈忽明忽暗的燃燒著，散發出一絲嗆人、迷眼的煙氣。

屋內的牆壁很多都已經斑駁，泥頭構築的牆壁已經斑駁不堪，茅草屋頂！看著四周，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當真是家徒四壁！

看見王存業回來，老爹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是抽了一口煙，含糊不清的說道：「回來啦？」

「嗯！」

「路上沒啥事吧？」

「沒！」

很沒營養的對話，但是王存業卻是回答的很認真。

老娘走進屋裡，因為老爹抽煙的緣故沒有關門，讓煙氣散出去。有些愁眉苦臉的說道：「哎！家裡的米缸可又見底了，吃不了兩頓就沒了！我明天去孩他嬸子哪裡去看看，能不能借來點米！」

「去啥去？這兩年收成不好，壯丁都被部隊拉走了，糧食也被上繳了幾遍，咱們沒糧食，孩他嬸子就有了？」聽這話，老爹瞪了老娘一眼說道。

「她男人被部隊上強制拉壯丁帶走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他娘倆孤兒寡母的本來就不好生活，你去接糧食她肯定答應，那人家還活不活了？」

「那你說咋辦吧！」聽這話，老娘愁的臉上皺眉都快擠到一塊了。「實在不行，我就去鎮子上鞋廠做鞋子吧，辛苦些也能換回來幾兩糧食！」

老娘有些絮絮叨叨的說道，而聽了這話，老爹卻是沉默不言了，只是一口一口的抽著悶煙不說話。

困苦的生活磨平了壯志，掐滅了理想，扼殺了一切。

王存業看著家徒四壁，看著老爹老娘為了生計奔波操勞，為了生存下去，吃得上飯唉聲嘆氣，不由的臉色有些灰暗。

兩手緊緊的揣在兜里不說話，感受著兜里那三十塊銀元的冰涼和重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老爹老娘絕不會同意他去參軍，當兵的吃的是斷頭的飯碗，腦袋別再kù腰帶上，說不定哪一天就沒了。

家裡就他一個孩子，要是他沒了，老父老母以後該怎麼辦啊？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但是……

看著老夫那是不是咳嗽的身體，那滿臉的皺紋，看著老娘那滿頭的白髮，那骨瘦如柴的身體，因為長期缺營養，再加上過度操勞引起的身體虛弱。

王存業心裡難受！

他不想在這樣下去，他不想在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他不想在這樣沒有目標的活著，說不定哪天小鬼子打過來，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就那樣被殺死！

他不想！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此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不甘心就此混沌，不甘心就這樣平庸的過完一生！

「老爹，老娘！」

王存業豁然開口說道。

「咋了？」

老爹說道。

「這是我今天去鎮子上用打的野兔換的一些糧食！」王存業將腿邊的一個小布袋放到桌子上，說道。

不多，只有五斤中！

勉強能夠維持幾天的生計！

老娘接過來，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到米缸里。

這個時候就看到王存業卻是忽然將兜里的三十塊銀元逃出來，放到桌子上，而後說道：「老爹老娘，這是三十塊銀元，有了這些錢，咱們就不愁吃的了！」

「這……這……這錢你是哪來的？」

看見這散在桌子上的銀元，老父老母不喜反驚，大驚失色的說道。

王存業沒說話，卻是忽然跪下來，面向二老說道：「爹娘，兒子不孝！」

「孩……你這是……你這錢……你是不是做了啥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老娘看王存業跪下來，在看到這桌子上的錢，頓時以為王存業是做了啥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才得來的，頓時大聲的說道。

「我的孩啊，你糊塗啊！咱們一家本分，就算是再窮，也不能拿著這不乾不淨的錢吃飯啊！孩子你……」老娘說著說著，卻是說不下去了，雙眼之間一下子留下來淚水。

「老娘，別擔心！這錢乾乾淨淨，全是清白的錢！」王存業說道：「今天我看到鎮子上有招兵的，只要報名就有三十塊銀元的安家費，所以……」

「啥？你去當兵了？」得知孩子竟然去了當了兵，老娘頓時一臉慌亂。

現在這年頭當兵那可就是腦袋別再kù腰帶了啊，稍有不慎那就死於非命了。隔壁孩他嬸子的男人被拉去當壯丁，到現在都沒回來，據說已經死在戰場上了。

一家人就剩下孩他嬸子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孤兒寡母的，家裡的頂樑柱倒了，那這一家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