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重新快樂

「嗤」地一聲，血花飛濺，成昭手中的長劍已經穿過了李泌的胸口，李泌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苦澀和不甘，瞳孔無神地看著天際，尋找著天幕上那一顆明星才是自己的宿命。

成昭的身子跟著顫抖了一下，胸口輕輕地蠕動了一下，面色一如往常的淡漠和孤傲，冷冷地背對著李豫和沈珍珠，緩緩地抽出了插在李泌胸口裡的長劍，李泌頹然一聲倒在了地上，靜無聲息。那燦爛奪目的劍光也漸次消散，周圍的一切又恢復了安寧和清冷。

偌大的玄武門，悄無聲息。這一場兵變，總算是結束了。沈珍珠看著臨風而立的成昭，又望了望一旁的李豫，喜極而泣，歷史終究是歷史，李豫沒有成為另一個李建成。

所有的士兵都歡呼雀躍起來，他們勝利了，他們贏了。李豫也是鬆了口氣，感激地看向了那個夜風中落拓而來的男子。郭子儀和方小玉激動地擁抱在了一起，李光弼和李光廷沈驚弦緊緊地握住了雙手，他們終於盼來了黎明的曙光。

沈珍珠吸了吸鼻子，緩緩地走向了成昭，看著一臉落寞蕭條的成昭，哽咽地道：「成昭，謝謝你！謝謝，謝謝…」成昭淡淡地瞄了沈珍珠一眼，嘴角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緩緩地伸出了左手，輕輕地觸摸著沈珍珠的臉蛋，喉結開始反動，眸子里有晶瑩的淚光在閃動。驀地里，哐當一聲絕響，成昭右手的天蠶劍跌在了地上，嘴裡汩汩地吐出血來，身子直直地向著沈珍珠倒了過來。

公元762年的正月初一，唐肅宗李亨疾病暴發，猝然而死。太子李豫登基，是為唐代宗。正月十五，沈珍珠也正式成為了代宗的皇后。而獨孤吟容被追封為獨孤皇后，雍王李適立為皇太子，無恨為大唐長公主，又名昇平公主。

岐山腳下，一輛馬車踽踽而行。經歷了安史之亂，岐山一帶也受到了戰爭的牽連，雖然現在史思明已經不成氣候，但是長年的戰爭，還是給這裡的百姓留下了陰影。

沈珍珠抱著已經元氣大傷的成昭，目光清冷，面色凝重。自大年夜玄武門與李泌一戰之後，成昭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所有的身體機能都在慢慢地退化，李豫動用了宮中所有的太醫來救治成昭，都是無濟於事。

胡決也明說了，他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被李泌關押的那一個月里，李泌不斷地給他的身體灌輸了蠱毒，如今蠱毒已經擴散到了心脈，華佗在世也沒有辦法。

成昭那一天和李泌決戰的時候，又將天蠶十八式使用了出來，更是讓他的身體到了枯竭的地步，此時的他，已經是油盡燈枯了。而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和珍珠還有無恨一起回到紅西村，在他們的新房裡度過生命的最後一刻。

「珍珠，我們，我們到了哪裡？」成昭的雙瞳有些渙散，語氣越來越無力。「快了，就快到我們的新家了。成昭，成昭，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到了！」沈珍珠哽咽地說著，淚水簌簌地流了下來。看著這樣的成昭，她地心裡真的是非常的難受。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為了她這樣地付出，而且不計回報。

「爹，爹。你一定要挺住啊，到了那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說過，答應過無恨的，要教我練習劍法地，你不可以食言！」無恨也是淚眼婆娑地看著成昭，玄武門的那一夜。

她彷彿長大了不少。那一晚，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吟容卻把她救了下來，把華陽易容成了她的模樣，頂替了她，她才僥倖逃過了那一個劫難。現在想起華陽的死，她的心裡就一陣難過。不過是短短的時間而已，她卻要失去那麼多的親人。

華陽死了，吟容姨娘也去了，現在連成昭也要離開他們。雖然得了昇平公主這個封號。雖然她也很愛父王還有她的太子哥哥，可是她寧願自己永遠都是紅西村裡那個漫山遍野到處瘋玩地野丫頭，可以開心無憂地和沈珍珠還有成昭一起生活。

「對不起，無恨。我，我騙了你。你，你還肯叫我爹，我，我真的很高興！」成昭勉力地轉動著眼珠子，幽幽地看向了無恨的爹爹。

我永遠都會記得，爹你在紅西村陪我和娘度過的那些快樂時光。爹，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家人一定可以再重新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的。爹，爹。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無恨大聲地哭道。看著那個已經滿頭白髮的男子。

「我也很想好起來，呵呵…」成昭無力地笑了笑。一邊看向了沈珍珠，緩緩地伸出了手，輕輕地觸碰著她的臉蛋，淡淡地笑了笑，「我，我是不是好像七老八十了，我，我很醜是不是？」

「不，你一點也不醜。在我地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高傲，目中無人的成昭，是天下無敵的劍客。在我心裡，你是最完美的！」沈珍珠搖了搖頭，緊緊地握著成昭地手，成昭的手已經乾涸了，皮膚也皺了起來。經歷了那一場戰役，他的生命跡象在迅速地衰竭。

「是嗎？真的？珍珠，我，我想聽你再叫我一聲冰山男，可，可不可以？」成昭虛弱地笑了笑，瞳孔緩緩地縮小，聲音也越來越無力。

「冰山男，冰山男，冰山男…」沈珍珠心痛無比地喚著這一個名字，塵封的記憶一下子全都打開了，排山倒海地向著他們襲了過來。他們初次的見面，他霸道強勢的索吻，他步步緊逼的告白，他一次又一次地心碎和失落，那些美好，那些殘酷，這一刻全都成了他們彼此共有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