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擺正心態

唐霜洗過澡、換上睡衣、吹乾頭髮后，整個人呈大字狀躺倒在床上，目光平視著正上方的天花板——

終於還是邁出這一步了……

原本只是想做個遊戲主播混混日子的。

現在居然稀里糊塗地加入了在自己穿越前世界中被戲稱為「冠軍皮膚代練隊」的skt1，那麼，自己究竟想要一款什麼打野英雄皮膚呢。算了，還是腳踏實地得好，做人不能太樂觀。

畢竟那一箭終歸是要來的，就連李哥也不能倖免。

也不知天朝玩家與電競圈會如何看待自己呢？是為國爭光，亦或是崇洋媚外……

「嗡——嗡——」這時，唐霜放置於身旁的手機開始了震動。

唐霜拿起手機一看——

來電人信息:銀杏高中扛把子。

唐霜略顯憂鬱的神情里浮現出幾抹歡樂，他接通手機，開口道:「班長大人，這麼晚給我打電話，該不會是要通知我明天學校有變故、放假不上課吧？」

「……」電話那端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怎麼不說話，大晚上嚇唬人呢？」

「……唐霜，我聽你妹妹說，你要去打職業了，對么？」女孩的聲音里依稀能夠聽出一絲僥倖的口吻。

唐霜:「……」

才不過短短几秒鐘，沉默的一方便交換了人選。

「我在你家樓下。」

「……稍等，我這就下樓。」唐霜從床上翻身而起，從衣架上隨手扯下一件外套，一邊往身上穿一邊跑出了房門，

當唐霜匆匆地跑下樓、推開樓門后，就見李茗媛高挑、曼妙的身影正安靜地立在自己面前，頭頂壁燈所投下的光芒將她的身影映襯得落寞、無助。

「嚯，我以為你在和我開玩笑呢，怎麼這麼晚來找我。」唐霜故作輕鬆的樣子，落在旁人的眼裡，不免顯得有些浮誇。

「……為什麼？」李茗媛問。

「……你知道的，我這人不願意學習，就連考試也一塌糊塗。」

「可我不是一直在努力幫助你么，你的成績也有明顯的提升。你並不笨，你只是不願意去學。」

「我……抱歉。」

「不是答應我要努力學習，一起考上一所好大學么？」李茗媛走上前，半仰視著唐霜，眼眸里閃動著晶瑩，「遊戲難道就那樣重要麼？別再胡鬧了！」

「……」唐霜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相同的問題，在唐霜穿越前，他的母親也同樣質問過他。

唐霜那時是這樣回答的:這不是遊戲，這是我的愛好，它是我的夢想。

而後，唐霜決然地踏入了職業圈。

風光入隊，帶領隊友戰勝一位位強敵，卻因不服從管理而被戰隊管理層按上冷板凳……

渾渾噩噩地度日，沒有顏面再去面對自己的父母與親友……

「霜啊，累了就回來吧，這有什麼的，社會上嫉妒心強的人多了去了，在哪裡都會遇到，重新開始不就好了。你爸在這邊給你找了個工作，挺不錯的。你沒事願意玩遊戲就玩，媽這次也不會再說你了……回家看看吧，好嗎？」

那天夜裡，唐霜在俱樂部的宿舍中、在室友訝異的目光下，不住地抹著淚水……

網癮又何必稱為夢想？

爸，媽，你們還好么……

我現在的生活很好，我希望你們也能過得開心，抱歉，我已經沒有辦法回去了……

唐霜的眼眶在不覺間紅了一圈。

「你怎麼哭了？對不起，是我說得重了么，我不該質疑你的夢想。」李茗媛有些手足無措。

「不，你說得對。」唐霜摸出煙盒，點了支煙，一口氣足足吸去了三分之一的長度，煙尾因過度燃燒而產生的灼熱感刺痛著他的手指，「遊戲不是夢想，只是執念，所以……讓我任性一次。」

「就一年，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退役。」

電子競技，成績說話。我不會以夢想為借口，日復一日地混下去，混到人見人厭的地步。

如果我在擁有著目前最頂尖的技術、最優秀的隊友與超越版本的意識領先的情況下，都無法取得冠軍，那麼也應該認清現實了。

輸了就是菜，哪來的那麼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等到我退役的時候，你應該也考上了新大學，到那時再等我一年，我會努力和你考入同一所大學。」

「那時候你就是學姐了，一定要罩著我這位學弟，就像現在這樣。」

「……」李茗媛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在燈光的照射下，純美而迷離。

「去散散步么？小區東面那家小吃店，就是我們經常會去的那家，你不是很喜歡那家的章魚燒么。」

李茗媛用手背擦掉淚水，用力地點著頭，她那副流淚微笑的樣子一次次觸碰著唐霜內心裡最隱秘的某處。

「……唐霜…」

「嗯？」

「我會到比賽現場為你加油的，我儘力一場比賽都不落下。所以，也請你要努力，拿下冠軍！」

「……嗯，一定——喔，你這是幹嘛，拉鉤么？我們又不是小孩子——好了，我拉還不成么。」

少男少女的歡笑聲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傳出去很遠。

……

將李茗媛送回家后，唐霜便返回了自家。

他內心裡很感謝李茗媛:她令他放正了心態，令他想起了電子競技的本質是殘酷的——人們只會記住勝利者，失敗者會被遺忘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積滿灰塵。

為了不讓來日賽場上埋頭哭泣的人成為自己，唐霜下定決心要用最謹慎的態度對待每一場比賽。

在「我要秀」與「我要贏」之間，唐霜選擇了後者。

「回來了？」客廳里，唐霜的父親，唐洋，正在等候著他。

「您知道我去哪了？」

「我在車裡都看到了，只不過沒有打擾你們倆。」

「……您這屬於偷、窺，太不地道了。」

「得了吧，連人家小姑娘的手都不敢牽。」

「我不是怕你和我媽說我么，你們要是不在意，我和她一起去賓館好了。」

「你敢？你看我不抽你！」唐霜的父親搖頭笑了笑，「你的事兒，你媽都和我說了，那份合同我也找人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您同意了？」

「我不同意怎麼辦，你要是離家出走我到哪再找一個兒子去？」

「哈哈。」唐霜用手背蹭了蹭鼻樑。

「行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話就不多說了。既然決定了，就努力去做，爭取給爸拿個冠軍回來，爸和人談生意時候也有吹噓的資本。你看你現在，除了繼承了你老爸我的帥氣外，簡直一無是處么！」

「……我嚴重懷疑我不是你親生的。」

「臭小子你過來點，你看我不抽你！」

「哈哈。」唐霜笑著走到唐洋的背後，為他揉捏著肩膀，「爸，就一年，給我一年時間，我絕對拿下世界冠軍。」

「嗯，這邊點兒，對，用點力。嗯……世界冠軍？那是必然的，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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