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十萬大山

舒玖悶悶不樂的跟在穆仙身後，穆仙微微搖頭一笑，畢竟還是小孩子。

舒玖猛的抬頭，問：「師傅，你為什麼要幫他。」她有些氣憤，明明是那個道士冤枉了他，為什麼師傅還要幫他，她看不出師傅的那一劍有什麼意義，但離去時的那句話卻幫了那道士正名，她不明白。

穆仙一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這個世界，是需要規則來維持的，沒有規則，這個世界就亂了。明白嗎？」舒玖想了一會兒，點點頭。

「規則，是強者定下的，然而強者能否遵守那些規則，誰也不知道，即使知道，弱者又能如何。唯一能夠讓強者遵守規則的只有強者，但當強者都不遵守規則，就需要一種人來讓弱者明白，讓後人借鑒。」

舒玖抬頭問：「就像長春子那樣？」

「算是。」穆仙抿嘴笑道。

路遇長春子等人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對穆仙來說算不得什麼，好一些的就是順便教育了一下徒弟，但他不知道的是，舒玖所在的故鄉，如長春子、勝過長春子的人有無數，他們雖然下場不好，雖然一生潦倒，但是正是他們鑄就了她故鄉的那一族群的傲骨。

如穆仙所言，畫一個圓，圓越是大，需要的顏色和時間就要越多，但成功了，那將是非常美麗的。

十萬大山，佔據東荒和北荒東南之地，疆域相比九州也是有著大約三州之廣，而且十萬大山名副其實，但十萬卻只是個量詞，真正數去，何止十萬，百萬亦有之。

穆仙等人進入東荒不久，就進入妖族十萬大山境內，舒玖則抬起高傲的小頭向穆仙保證，在她的境內就和自己家裡一樣，穆仙豈能不知曉她的心思，自然歡快應允了。

不過一日，玄甲眾人便看到舒玖的威力。那浩浩蕩蕩的妖族軍隊，整齊劃一的軍制，威勢驚天的軍勢，令人心驚。看到舒玖之後，千將齊齊行軍禮，全軍肅穆，直到舒玖如一尊大帝般虛虛一抬手，全軍戰槍向地上一震，威勢果真是震天。

一輛巨大的白色王輦由九頭白玉似的獨角獸從天而至，穩穩落在地上，舒玖一喜，拉著穆仙跑上王輦，微微一頓，大聲說道：「他是我南妖的老師，見我老師尤見我。」說著，她高高舉起穆仙的手，讓地上將士看清穆仙。

「見過王師！」千軍萬馬一齊高喝，同時單膝著地。穆仙側目看去，眼前的徒弟哪裡有一些南妖的氣勢，眼中滿是滿意的笑意，嘴角彎的好像吃到了心愛的糖果的小孩子。

「玄龍！」穆仙落拉手手，輕聲說，後方玄甲諸將聽到穆仙的聲音，皆是一震，玄龍則一步踏出。

「展我玄甲軍旗！」穆仙毫無猶豫，淡淡的說。

「末將領命！」玄龍抱拳領命，掌中一桿黑中帶赤的軍旗，他向天上一拋，軍旗飛去便毫無影蹤，玄龍也不管，自顧上馬，他身後的玄甲諸將士已經上馬，全身披黑色戰甲。

妖族將士突然感覺心頭一悸，抬頭看去，王輦的後半變天居然被一面旗子遮住，那旗子通體黑色，若是仔細觀察便可看到黑色之中的恐怖火焰，身為東荒軍士，若是不知這面軍旗的意義，那可真是孤陋寡聞了。

他們在看去，自家妖王握著的那位老師身後，一玄衣散發的男子手撐鐵劍，微微下俯，眼中神情淡漠無比，那容貌竟是和那人一般，除卻神情不一。

南妖之師，居然是東荒執王！

穆仙遠眺浮世天的天邊，對舒玖說：「和我去東荒神關吧？」穆仙有些不想讓舒玖作為十萬大山這步棋的實施者，這裡關乎的利益太大，他不敢想象若是走錯一步帶來的後果，即使是至尊，在神州也不是無敵的。

舒玖笑著趴在穆仙的肩頭，嗅了嗅穆仙的長發，笑道：「師傅擔心徒兒，嘻嘻，師傅不要小看我啊，而且我這樣呆這也會生鏽的，師傅可以把玄狸姐姐留下，保護徒兒哦。」

「嗯，好辦法，我回到神關后讓她的部下也過來。」穆仙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舒玖也是怔住了，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就得到了玄甲一部。

晚上吃飯的時候，穆仙給玄狸一說讓她來南妖王境的事情，玄狸也是答應了下來。其實到了他們這種修為，已經可以不用吃飯來增加能量，但舒玖執意要吃晚飯，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想來其實回顧一下過去也挺好，穆仙等人欣然同意，但是會做飯的只有舒玖、穆仙還有被舒玖關了好久的蘇夢兒。

在豫州的時候穆仙將蘇夢兒交給了舒玖教導，反正到十萬大山一路上都沒有見到她，今天舒玖才突然將她放出，穆仙開心的去抱她，結果被蘇夢兒冷淡的躲開，做飯的時候也一直對穆仙愛理不理，吃飯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坐在一邊，穆仙蹭過去她就躲開。穆仙也是無奈，一頓飯吃的悶悶不樂。

廚房裡，穆仙看著裡面低頭洗碗的蘇夢兒，不知不覺她居然有了穆仙的一半身高了，兩條長長的小辮子在胸前晃來晃去，就像她本人一樣不在線上。發覺門上有人，蘇夢兒猛然回頭，看到穆仙，拿著兩個碗低頭就走了出去。

穆仙突然伸手抱起蘇夢兒，兩個碗被他一腳踢飛。蘇夢兒起先被穆仙抱住，手腳並用的想要掙脫，但穆仙修為之高豈是她一個女孩可以比上，不過一會兒便氣喘吁吁的累倒在穆仙懷裡。

穆仙捉住蘇夢兒的下巴，抬起她的頭，嚴肅的問：「為什麼不理哥哥了！」說到底穆仙心裡還是有一些氣憤，莫名其妙的被蘇夢兒一陣冷眼相待，他連怎麼回事情都沒有搞明白。

「哥哥？」她似乎很是迷惑，咬著牙重複這兩個字，大聲說：「明明是你不要夢兒了，把夢兒交給那個女人，不理夢兒了！」她眼裡的淚水如洪水決堤般涌了出來，好像是這一段時間她的心中所思所念化作，不但浸濕了穆仙的衣衫，也讓他的心陣陣發痛。

穆仙緊緊抱住蘇夢兒，輕聲哄道：「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後不會讓夢兒離開哥哥的身邊了，夢兒不要再哭了好嗎。」說一說完，不想蘇夢兒哭的更加大聲，但其中卻有一種發泄的意味，穆仙只是緊緊擁住她，過了好久，他感覺懷裡的人兒動靜笑了許多，只有幾聲啜泣不停。

穆仙看去，剛好對上一雙明珠似的眼睛，看到穆仙極快的躲閃開，不願與穆仙對視，穆仙抬手想要幫她擦乾眼淚，她也儘力躲開，讓穆仙的手撲了個空。

「放我下來。」蘇夢兒淡淡的說。

「不累嗎？」穆仙低頭，幾乎要和蘇夢兒的頭碰上的時候，忽然說。蘇夢兒泄去胸中的一口氣，突然軟了下去，剛才的發泄幾乎用盡她的力氣全部，方才的顧做堅強也不過是一股氣維持著而已。

「走吧！」穆仙一笑，抱著她向卧室走去，見她嘴角微動，眼睛卻眯成一條線，可愛極了，附耳下去，卻聽她還在說「碗」，讓穆仙忍俊不禁的揮手將踢飛的兩個碗送到廚房裡。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穆仙將已經熟睡的蘇夢兒放在床上，但衣服卻不知何時被她抓住，無論如何也不鬆開，穆仙只好將衣裳脫下，讓她抱著一件衣服入眠，穆仙也尋了一處睡下。

第二天早晨，蘇夢兒醒來，看著手裡皺巴巴的衣服，環顧四周，沒有穆仙的身影，帶著些許哭音的叫道：「哥哥！」見無人回答，不由得失望的低下頭默默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