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卑賤的愛
第十八章
卑賤的愛
關了電腦，俞佳心裡一陣悵惘，一切就這麼結束了，逝者已去，活著的人也不得善終。
剛有此念，俞佳忽然覺得渾身一陣激靈，彷彿過電一般，然而一陣哆嗦之後，俞佳頭腦又變的極其清楚，曾經的記憶完全恢復了。
俞佳突然失憶，又突然恢復記憶，整個過程感受的清清楚楚。
怎麼回事？難道我腦子裡長了東西？俞佳暗中覺得詫異。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恢復了記憶，他下樓出校園買了一份早點，隨後再返回實驗室，整個過程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唉，看來這些天自己的壓力太大，又或許是腦袋確實收到了傷害，所以就影響到了記憶。
俞佳將日記本放回原位，開始打掃衛生，到了上班的時間點，所有人逐一到場，倒也沒人懷疑他。
還沒到中午，俞佳就覺得十分疲勞，想要睡覺，於秋子看他哈欠連天，道：「去休息會兒，你必須放鬆下來。」
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俞佳閉眼就睡著了。
他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接通電話，居然是吳娜娜打來的。
「你現在在哪？」她的聲音幽然，情緒似乎十分低落。
這些日子事情太多，俞佳把吳娜娜給忘了，此刻聽到她的聲音，心中一陣激動，暈乎乎的腦袋頓時就清醒了。
「娜娜，謝謝你能打來電話，我誠心誠意的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你沒必要道歉，這些年為我承受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不，遠遠不夠，如果能給我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相信我會做的更好。」
「我不值得你對我好，我不配。」
俞佳聽女孩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對頭，便問道：「娜娜，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女孩忽然哭了，抽抽噎噎過了半晌才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我、我懷孕了。」
晴天霹靂，俞佳被震得目瞪口呆，差點沒暈過去。
「你一定覺得我下賤，特別的討厭，對嗎？」女孩怯生生的問。
此時的俞佳心情複雜，他既心疼女孩，又不齒女孩的行為，可最終他還是無法擺脫女孩的「束縛」。
自己是心甘情願的往套里鑽，即便女孩將一切齷齪行為擺在他面前。
人生有許多無奈，愛上一個人，就是其中之一。
俞佳長嘆一聲道：「娜娜，你是如此優秀的女孩，為什麼要放縱自己？這樣的人生意義何在？」
「俞佳，我錯了，幫幫我好嗎？」
「我、我現在自己也是焦頭爛額，自顧不暇。」
吳娜娜語氣失望到了極點：「好吧，對不起，打擾你了。」
俞佳趕緊道：「我沒說不幫你，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你現在在哪？」
「就在咱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俞佳覺得悲哀，再一次返回他與初戀約會之地，心儀的女孩肚子里卻懷了別人的孩子，老天爺為什麼對自己如此殘酷，讓自己愛上這樣一個女子？
兩人第一次約會的地點是學院后的「清荷池」，這是一處長滿荷花的小池塘，每天都有許多學生，有的聊天、有的學習，俞佳清楚的記的兩人第一次約會時，到了晚間天降小雨，他摘了一片荷葉，當作雨傘，結果讓保安發現，並上報了他所在的系科，為此俞佳多了一個「綠帽俠」的外號。
這個外號，今天看來，是精準的預測了他的「愛情之路」。
再見到女孩，只見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蕾絲邊白色長裙，抱著雙手站在池塘邊，美麗的背影，就像是一幅油畫。
俞佳心臟忽然緊張怦怦跳動，他居然還能體會到初戀時的感覺，不過此刻的心情是矛盾的，激動之餘，又覺得猶豫，但最終還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推到」女孩身後。
俞佳輕微的咳嗽了一聲。
女孩一轉身，鑽入了他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部。
水池周圍全是人，並不適合有過於親昵的舉動。
果然，兩人剛抱在一起，就聽口哨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俞佳面紅過耳，吳娜娜則語音迷離道：「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你的心跳。」
俞佳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他頓時意亂情迷，呼吸急促，大腦瞬間變的空白一片。
「俞佳，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吳娜娜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依靠著俞佳的胸膛瑟瑟發抖，她是真的怕了。
然而俞佳並沒有回應。
期初女孩並沒有發現異常，然而等了一會兒，俞佳始終沒有反應，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
赫然只見俞佳的雙眼一片灰白……
居然，沒有了瞳仁。
「啊……」女孩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周圍的學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圍攏過來，只見俞佳正貼著女孩的耳朵，輕聲私語。
「切……」不知是誰，拖長嗓音，發出一聲感嘆，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種「心照不宣」的笑容。
只有吳娜娜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兒……那一瞬間，她分明見到俞佳眼睛的變化，可只是一瞬間，俞佳又恢復如常。
他貼著吳娜娜的耳朵，小聲說：「不要害怕，你並不孤單，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盡己所能的幫助你。」
俞佳聲音如常，毫無異樣，吳娜娜驚魂未定，暗中疑惑，剛才究竟是俞佳確實出現了「異象」，還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兩人溫存片刻，俞佳鬆開手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懷上了誰的孩子？」
「我是騙你的。」吳娜娜臉一紅，小聲道。
「什麼、騙我？」俞佳愣住了。
「我想說的嚴重點，這樣就能見到你了。」動機雖然比較愚蠢，卻讓俞佳感動。
人，都希望被別人在乎，俞佳原諒了她的「衝動」，道：「我並不是一個優秀的人。」
「但你對我足夠好。」
「這個重要嗎？」
「上學的時候覺得不重要，可現在我終於知道重要了，俞佳，我錯了，錯的徹頭徹尾，我不敢奢求得到你的原諒，但是，我、我真的想回到你的身邊。」
女孩楚楚可憐，一副哀求的語氣，似乎願意放棄尊嚴，換得俞佳的愛情。
此情此景，叫俞佳如何硬下心腸拒絕？他拉著女孩的手，走到當年山盟海誓時站立的樹下道：「娜娜，當初就是在這棵樹下，我說過要愛你一生一世，今日，我依舊不負初心，還是這句話，我相信你的內心是愛我的，所以讓我們忘記曾經，一切從頭來過。」
吳娜娜幸福的簡直要暈過去，輕輕依偎在俞佳的懷裡道：「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幸福的女人嗎？」
兩人正在卿卿我我，就聽李振秋道：「俞佳，你上班時間怎麼跑這兒談戀愛了？」聲音頗為嚴厲，將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見大師兄「如此不解風情」，俞佳心中惱火，卻又有些狼狽，因為他說的沒錯。
兩人趕緊分開，俞佳滿臉通紅道：「大師兄，我……」
「是我約他出來的，您別怪他。」吳娜娜主動承認錯誤。
李振秋看她的眼神並不友好，也沒搭茬，轉身就走，吳娜娜自覺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別和他一般見識，大師兄腦子不太好。」俞佳小聲道。
「你趕緊去上班吧，我就在這等你，晚上咱們出去吃飯。」
俞佳離開時心裡滿滿的幸福感，可走上樓梯就見大師兄一動不動杵著，以捉摸不透的眼神，望著俞佳。
「大師兄，我確實是在上班時間約會的，可你好歹給我點面子。」俞佳抱怨道。
「給你面子？給你面子去當冤大頭嗎？」李振秋毫不客氣的道。
「娜娜是真心實意與我和好，何不給她一次機會。」
「哼！」李振秋冷笑一聲道：「要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最近也經歷了不少事情，怎麼思想還是如此天真？吳娜娜在系裡的外號你知道嗎？真心實意與你和好？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竅了。」
「你……大師兄，你太過分了。」俞佳火了。
「好，晚上我請你喝酒，金玫瑰舞廳你應該知道吧？推了約會，晚上換身便服過去看看，或許就明白了。」
說罷李振秋掏出一百塊錢，塞給俞佳就走了。
金玫瑰舞廳與上港大學同在一條街上，上學時李振秋帶俞佳去過幾次，歌舞廳面積不大，裡面的人都有些奇怪，每個人都穿黑衣、基本以男人為主、雖是歌舞廳，卻無人喧嘩，每個人都很安靜，舞池裡雖有激烈的音樂，卻從沒見過人跳舞。
金玫瑰歌舞廳里，總是瀰漫這一種詭異、壓抑的氛圍，俞佳每次進入，都會覺得汗毛直豎，所以去過幾趟之後，他說什麼也不願再去。
而另一點比較奇怪的是，按理說大師兄性格安靜，不喜歡熱鬧喧囂的場所，為什麼他會帶自己去歌舞廳？
直到今天，他也沒得到答案。
這次大師兄要求自己去「金玫瑰」，其中必有原因。
俞佳借口有任務，支走了吳娜娜，下班后回家裡換了一套黑色T恤，天黑之後趕去了「金玫瑰」歌舞廳。
買過門票，守在門口的「壯漢」開了門，喧囂的音樂聲一涌而出，進去后只見裡面的狀況一如既往，數十名黑衣人端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俞佳找了一處靠里的桌子，坐下后不久，酒保上來問他需要些什麼，俞佳點了杯威士忌。
之後他暗中打量，也沒發現任何異常，於是耐著性子繼續坐等，十點剛過，就見大門打開，吳娜娜走了進來。
俞佳心裡咯噔一下，差點就要站起來。
然而，他忍住了，並且移動身體，鑽入更加陰暗的區域。
只見吳娜娜穿著一身銀色的緊身短裙，拎著一個鑲滿假鑽石的小坤包，濃妝艷抹，簡直是個尤物。
然而俞佳怕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想以「尤物」看待吳娜娜的男人，他暗中覺得痛心，為自己感到痛心。
吳娜娜似乎和絕大部分男人都認識，挨個「調戲」，簡直比風塵女子還要專業。
俞佳將一切看在眼裡，氣的渾身發抖，這女人，怎能如此欺騙自己？
他並沒有爆發，因為沒有用。
俞佳只是靜靜的坐在角落裡，看著吳娜娜的「表演」，直到深夜，她拎著一個男人離開，俞佳才平靜的起身，離開歌舞廳。
對於這個女人的心，已經徹底死了。
可笑的是第二天天剛亮，他就接到了吳娜娜的電話，俞佳毫不猶豫的掛斷，反覆數次，吳娜娜又發來簡訊，問道：你怎麼了？
俞佳本不想搭理她，又覺得憋屈，便回復了一條簡訊：我只想一個人安靜的生活，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