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蘇櫻居然也不生氣。
江玉郎膽子更大,一雙手也按了上去。
誰知蘇櫻卻一扭腰逃了,嘟著嘴道:「你若不乖乖的躺上床,我就不理你了。」
江玉郎趕緊道:「是是,我聽話就是。」
蘇櫻撲哧一笑:「聽話的才是乖孩子,姐姐買糖給你吃。」
她輕嗔薄怒,似嗔似喜,當真是風情萬種,令人其意也消。
江玉郎心裡更癢得也不知該如何去搔才好,卻捂著肚子,道:「我疼……疼得更厲害了,你快來……快來瞧瞧。」
蘇櫻果然走過來,道:「你哪裡疼?」
江玉郎拉起她的手來揉肚子,道:「這裡……就在這裡。」
蘇櫻一雙柔若無骨的縴手,竟真的在他肚子上輕輕揉著,柔聲道:「你現在覺得好些了么?」
江玉郎閉起眼睛,哼著道:「好些了……但你不能停手,一停手我就疼。」
蘇櫻的手,竟真的在不停地揉著,不敢停下。
江玉郎心裡又是得意,又是好笑,暗道:別人都說這位蘇姑娘是如何如何的厲害,但在我看來,也不過只是個初解風情的黃毛丫頭而已。只要我略施妙計,還不是一樣立刻手到擒來。
忽覺一陣如蘭如馨的香氣,撲鼻而來。
蘇櫻一隻纖纖玉手,已到了他的嘴邊,手裡還拿著粒清香撲鼻的丸藥,柔聲道:「這是我精心配成的清靈鎮痛丸,不但可止疼,而且還大補,你現在吃下去,肚子立刻就不疼了。」
江玉郎搖頭道:「我不吃。」
蘇櫻皺眉道:「為何不吃?」
江玉郎道:「我一吃,肚子就不疼了,我肚子若是不疼,姑娘豈非就不肯……不肯替我揉了。」
蘇櫻嫣然一笑:「小壞蛋……好,你吃下去,我還是會替你揉的。」
這一聲「小壞蛋」,更將江玉郎的魂都叫飛了,索性撒嬌道:「這葯苦不苦?」
蘇櫻抿嘴笑道:「這葯非但不苦,而且還甜得很,簡直就像糖一樣。來,乖乖的張開嘴,我喂你吃下去。」
江玉郎閉著眼,張開嘴,心裡真的是舒服極了。
突聽一人在遠處大喊大叫,道:「酒呢?沒有酒了!蘇櫻小丫頭,快拿酒來。」
蘇櫻皺了皺眉頭,竟停下了手,道:「你乖乖的躺在這裡,我去去就回來。」
她竟似有些著急,話未說完,就匆匆走了出去,又回頭道:「你若站起來亂跑,我可就不理你了。」
遠處那人又在大叫:「姓蘇的丫頭,你耳朵聾了么?怎的還不來。」
蘇櫻竟笑道:「來了來了,我這就替你拿酒去。」
江玉郎心裡暗暗奇怪,喃喃道:「這位蘇姑娘倒也有意思,別人都對她那麼樣恭敬,她卻冷冰冰的愛理不理。
這人一口一聲丫頭,簡直沒拿她當人,她反而像是服氣得很。卻不知這位仁兄究竟有何本事,竟能令她如此聽話。」
他真想爬起來,偷偷去瞧瞧,但轉念一想,現在事情眼看已有望,莫要輕舉妄動,壞了大事。
於是,他索性又閉起眼睛,想到這如花似玉的美人,眼看就在懷抱,而那天下武林中人人垂涎的秘密,眼看已快到手了。
他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喃喃道:「白山君呀白山君,你以為我聽到這秘密后,會告訴你么?你若真的以為我會告訴你,你可就是天下第一個大笨蛋了。」
只聽一人笑道:「你說誰是天下第一個大笨蛋?」
江玉郎暗中一驚,隨即笑道:「誰若敢說姑娘是丫頭,誰就是天下第一個大笨蛋。」
蘇櫻笑道:「那不過是個老糊塗,老酒鬼,咱們犯不上理他。」
江玉郎聽得一個「老」字,已大是放心,聽得「咱們」兩個字,更開心得忍不住笑出來。
他大笑道:「是是是,咱們不理他。」
蘇櫻道:「你笑得這麼開心,肚子不疼了么?」
江玉郎立刻皺起眉頭,道:「疼……疼得更厲害了,求姑娘再替我揉揉。」
蘇櫻抿嘴一笑,又替他揉起肚子來。
江玉郎只覺全身發軟,簡直是要登天了。
揉了半響,蘇櫻忽然緩緩道:「其實,你心裡本認為,我才是天下第一個大傻蛋,是么?」
江玉郎一怔,笑道:「我怎敢這麼想,我難道暈了頭么!」
蘇櫻淡淡道:「你認為我很年輕,又沒見過什麼男人,一定很容易上男人的當。
你覺得,你對女人很有一手,略施妙計,就可以令我投懷送抱,而且將那『墨子劍法』的秘密,老老實實地告訴你……是么?」
江玉郎這才大吃一驚,強笑道:「哪……哪有這樣的事,姑娘你……你太……」
蘇櫻淡淡截口道:「何況,你知道我絲毫不會武功,就算看透了你的心意,也沒法子拿你怎樣,所以你的膽子就更大了,是么?」
江玉郎大驚之下,想翻身躍起,但不知怎的,全身竟軟軟的,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他不禁大駭道:「姑娘千萬莫要錯怪了好人,在下絕無此意。」
蘇櫻道:「你不但有這意思,而且到了必要時,還想來個『霸王硬上弓』,反正我也無力抗拒。那時生米煮成熟飯,我還能不乖乖的聽話么?」
江玉郎肚子里有幾條蛔蟲,她竟都能數得清清楚楚!
江玉郎一邊聽,一邊流汗,顫聲道:「姑娘不能冤枉我!我若有此意,就叫我不得好死!」
蘇櫻嫣然一笑:「到了這時,你還想你能好死么?」
江玉郎大駭道:「我……我……姑娘……哎喲!」
蘇櫻的手還在替他揉著肚子,此刻突然用力一按。
江玉郎大吼一聲,疼得全身都出了冷汗。
他竟不知道,自己怎會變得如此怕疼的。
蘇櫻笑道:「你要我替你揉肚子,我就替你揉肚子,你可知我為何如此聽話?」
江玉郎顫聲道:「在……在下不知道,求姑娘莫要揉了吧!」
蘇櫻笑道:「現在你覺得疼了,就要我莫要揉了么?但我知道你的肚子很疼,病很重,怎能忍心不替你揉?」
江玉郎大叫道:「我……我沒有病……一點病也沒有。」
蘇櫻臉色一沉,道:「你沒有病?為何要騙我?」手又一按。
江玉郎大呼道:「我有病,有病……」
蘇櫻展顏笑道:「對了,你不但有病,而且病很重,而且越來越重,到後來縱然是一片紙落在你手上,你也會覺得有如刀割。」
江玉郎大駭道:「求……求姑娘救救我,救救我……」
蘇櫻的手還是在輕輕地揉著,但江玉郎卻絲毫不覺得舒服了,只覺全身骨頭都像是要被揉散。
蘇櫻嘆道:「現在我也沒法子救你了,只因我方才拿錯了葯,拿給你吃的,不是清靈鎮痛丸,而是百病百疼催生丸。」
江玉郎大駭道:「百病百疼催生丸?這是什麼葯?」實在一輩子也沒聽過這樣的藥名。
蘇櫻笑道:「只因有病的吃了這葯,病勢立刻加重十倍,沒有病的吃了這葯,也立刻百病俱生,而且全身都疼得要命……」
江玉郎嘶聲道:「姑娘……在下與姑娘無冤無仇,姑娘為何要如此害我?」
蘇櫻笑道:「你不是說已病入膏肓了么?我不願將你當成個專門說謊的無恥之徒,所以好心給你吃下這葯。
你真的生了病,就不算說謊了……而且,我還怕你病得太慢,所以又好心替你揉肚子,助藥力發散。」
她嘆了口氣,悠然道:「你看,我對你這麼好,你還不謝謝我?」
江玉郎又驚又怕又疼,頭上汗如雨落,顫聲道:「蘇姑娘……蘇前輩,我……小人現在才知道你的厲害了,求求你瞧在白山君夫妻的面上,饒了我吧!」
蘇櫻道:「哎喲,我倒忘了你是白山君夫婦的朋友。」
江玉郎道:「姑……姑娘千萬忘不得的。」
蘇櫻嘆道:「不錯,你既是他們的朋友,我就不能眼見你病死在這裡了,好歹也得救救你……只可惜這葯並非毒藥,所以也沒有解藥,你又吃了下去……這怎麼辦呢?」
江玉郎道:「求求姑娘,姑娘一定有法子的。」
蘇櫻拍掌笑道:「有了!我想起個法子來了。」
江玉郎大喜道:「什麼法子?」
蘇櫻道:「我只有剖開你肚子,將那藥丸拿出來。」
江玉郎大駭道:「剖開我肚子?」
蘇櫻柔聲道:「但你放心,我一定會輕輕的割,輕輕地將那藥丸拿出來,你一定連絲毫痛苦都沒有。」
江玉郎忍不住苦著臉道:「肚子剖開,人已死了,還會覺得疼么?」
蘇櫻撫掌笑道:「你真是個聰明人。」
她咯咯笑道:「這就是我們家祖傳的止疼秘方,手疼割手,腳疼割腳,頭疼切腦袋,肚疼剖肚子,擔保你著手成春,葯到『命』除。」
她一面說,一面又走了開去,喃喃道:「刀呢……刀呢……」
江玉郎大駭,喊道:「姑娘……姑娘千萬莫要……」
蘇櫻道:「你不要我替你治病了么?」
江玉郎嗄聲道:「不要了,不要了。」
蘇櫻嘆了口氣,道:「你既不要,我也沒法子,但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不能怪我不救你,對不對?」
江玉郎道:「對對對,對極了。」
蘇櫻道:「現在你可知道,誰是天下第一個大傻蛋么?」
江玉郎苦著臉道:「是我,我就是天下第一個大傻蛋,大混帳,大……」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蘇櫻笑道:「沒出息,這麼大個男人還哭,真叫我見了難受……」手又在那椅子的扶手裡輕輕一按。
那張床竟忽然彈了起來,將江玉郎整個人都彈起,床后卻露出個地洞。
江玉郎驚呼一聲,人已落在洞里,像坐滑梯般滑了下去。
蘇櫻微微笑道:「一個哭,一個笑,這兩人倒是天生一對,就讓你們去作作伴吧……」
語聲中床又落下,地洞也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