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陰脈女
列缺,手太陰絡,別走陽明,去腕側上一寸五分,以兩手交叉,食指盡處是穴,針兩分,留五呼,瀉五吸,灸七壯。
主偏風痹症,半身不遂,口禁不開,寒熱症,健忘,溺血精出,**痛,小便熱,屍厥寒熱,少氣不足以息。
《素問》曰:實則手銳掌熱瀉之,虛則便遺數補之,人或有寸關尺,三部脈不見。自列缺至陽溪脈見者,謂反關脈,此經脈虛而絡脈滿。
※※※
自稱二十九歲,其實三十九歲的安靜,可以說是什麼樣的成功男士都見過,可眼前的龍陽帶給她的感覺卻好像是回到了十九歲青春飛揚的大學時代,那種青澀的初戀情懷、龍陽的不時臉紅,就好像當初那些仰暴她的大學男同學在她面前不知所措的樣子,讓她感覺自己年輕了足足二十歲。
龍陽的表情在安靜看來,宛如一位美女在雕塑家或者畫家的眼中,正所謂「美女入畫來」。安靜忍不住怦然心動,心下就幫對方勾勒了一番:他此時面帶微笑,語氣輕柔,蒼白俊美的面上染著層層淡淡紅暈,眼神散發出懇切深情,還有幾分痴心無辜,話語間吞吞吐吐,簡直像個情竇初開多少年面對著戀慕已久的情人。這個小冤家,比自己小足足二十歲啊!
當然,龍陽是不知道眼前這位美女作家、知名記者、「年方二十九歲」的安靜「大姐姐」如此評價他,如果他知道對方心底下暗自用寫文章一般的文筆定論他為「蒼白俊美、淡淡紅暈、懇切深情、痴心無辜、吞吞吐吐、情竇初開、怦然心動……的小冤家」,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文化人,尤其是年紀尷尬的美女文化人,終究和普通地球人不一樣。
「妙手神醫龍陽之名在醫學界現在可是大名鼎鼎,而且,關於妙手神醫在台灣的中醫交流會上的表現,全國各大報紙都有報導,作為一個記者,這點消息我還是很靈通的。」
又是一句話把我們的神醫少年說得紅了臉頰,「哪裡,妙手神醫之名我卻不敢當。」
「作為一個記者,當然懂得什麼叫人脈關係,而且,安靜這個在心裡評價龍陽為小冤家的美展開了她套交情、拉關係的本事,加上龍陽本身的靦腆害羞,一段飛行路下來,二人就已經像是熟識的朋友一樣,而安靜也順其心意地在龍陽身上得到了一個安靜姐姐的稱呼。
開封、洛陽、龍門、關林、小浪底、劉秀墳、福圖寺、古墓博物館、少林寺、龍亭、相國寺……都是跟歷史有關的地方,有各種傳說,在感性上了解了過去的歷史。在厚重的歷史遺迹前,拋開了一切的是非、一切善惡,只留下一聲慨嘆。
河南開封,或許算是教育上的悲哀,對於這一輩人,開封之名更多是由包公傳了出去,而不是學校教育上的地理或是歷史知識,但龍陽這個沒上過學的人卻是反的,對於開封之名,他卻是從書上知道的。
踏下飛機時,安靜大姐姐一把就拉住了龍陽的胳膊,就像是很親密的姐弟或者說母子更為恰當,龍陽只能紅著臉任由這個「自稱二十九」親熱過頭的大姐姐摟著自己的胳膊一起向機場的出口走去。
「龍陽,你是第一次來開封吧?」畢竟是記者出身,剛下飛機,安靜便當起了地主,想要儘儘地主之誼,「要是你想在開封玩的話,安靜姐姐可以免費當你一次導遊哦!你要知道,安靜姐姐可是記者,別的不說,這開封的大小地帶可是熟悉得很,保證是最好的導遊。」
龍陽這個被半強迫性拖著走的靦腆少年只能支支吾吾地應了幾聲,加上龍陽打著的雨傘,這情景顯得尤為突出。一趟飛機坐下來,龍陽第一個想到時,竟然是台灣的葉舞,那個小圈子內號稱「世界十大美腿」的美麗模特兒。當日也是這麼硬拖著自己的,不過,身旁的安靜和葉舞卻又不能比。
初涉俗世的龍陽,在葉舞這個美麗模特兒身上算是真正體味了一次男歡女愛,雖然在最關鍵的時刻出了意外,沒有真能發生什麼關係,但龍陽每每都會回想起來,恐怕,這樣的第一次,也將成為龍陽心底一個忘不了的回憶。
想到那灼熱的體溫,和那身體內的烈火、四唇交接所產生的吸引力,龍陽的臉紅得更加厲害起來,隨即便想到葉豪那個意外,噗嗤一聲,龍陽笑出了聲。
有句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退出了當時的心境來回憶時,一切的尷尬和意外似乎都變成了略帶幽默的愛情輕喜劇一般。
只是,龍陽這一笑,頓時引起安靜的注意,「想起什麼了?還這麼臉紅,是不是想起了女朋友……哎呀!」
說到一半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卻是安靜一不留神腳下似乎絆了一下,整個人頓時朝龍陽身上掛了掛,龍陽的胳膊突然感受到兩團溫熱肉團的擠壓,還沒來得及臉紅,就突然感覺勁風撲面,一道人影從橫刺里穿了出來,抬手便是一拳,龍陽不明所以,頭上打著的傘一轉,以傘面接下了這一拳,人斜刺出去,剛受力的傘面隨著龍陽的舞動,傘緣旋轉著沿來人脅下削向來人腰肢。
來人似乎也不弱,一掌切在傘尖上,將二人距離拉開少許。
「安妮,你幹什麼?住手!」
正欲再動手,安靜大姐姐的聲音喝止了來人的動作,龍陽這才打量著來人,一頭曲線柔和順滑的頭髮,和安靜的捲髮有所不同,清麗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一副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她應該是很美麗的眼睛,一身皮夾克配上一條緊身的牛仔褲,將她挺翹的臀部很好地托起,整個裝扮讓人一看就感覺這個女孩不好惹。
只是,出於醫生的職業關係,龍陽微微搖了搖頭,這樣的裝扮雖然沒有問題,但女孩的面色顯示著女孩似乎有些三焦不調(內分泌失調)之類的病症,這也在性格和心理上可能造成一些生理上帶來的改變,當然,在沒搭脈之前,龍陽也只能說是可能。
忽然,一聲呼喚將龍陽拉向了現實。
「龍陽先生,龍陽先生。」
一個拿著牌子的人,從旁邊越過機場出口的欄杆,朝龍陽走來,牌子上寫著「妙手神醫,武當長老龍陽」,看來是武術大賽負責接待自己的人。
「請問你是龍陽先生嗎?」
龍陽點了點頭。
「想不到真是這麼年輕,讓人不敢相信武當有個這麼年輕的長老啊!」來人似乎有些意外和驚奇,但言語中卻沒有什麼懷疑,隨即意識到自己失禮了,「你好,我是此次全國大學生武術邀請賽負責接待貴賓的李耀星,那位是此次大賽的保安負責人安妮警官。」
龍陽順著李耀星的手看了過去,那安妮卻沒有理會他,而是在和安靜大姐姐吵著架。
「你為什麼就不能檢點一下?你一定要整天做蕩婦嗎?」
此時安靜和安妮的情景充滿了火藥味,安妮鐵青著臉,對對面的安靜怒目而視,安靜此刻也氣紅了臉,這一比較,龍陽竟發覺二人的美麗臉蛋略有相似,不由懷疑起二人應該是姐妹。
「安妮,你說什麼?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我怎麼樣,要你管啊!輪也輪不到你。」
安靜顯然也很生氣。
女人一旦吵起架來,那情景真的很不好看,有個詞說得好,潑婦罵街,此時的情形用這個詞來形容就真是貼切了,就連和安妮一起來的李耀星也不敢上前,卻也不能就這樣走了。
聽了一會,龍陽才聽出點眉目來。
安妮不是安靜的妹妹,而是女兒,這倒是讓龍陽驚詫了有一會,想不到安靜保養得還真是很好,而一想到從上飛機到下飛機這段時間,龍陽的臉都有些熱熱的感覺。
大致上就是安靜似乎私生活不怎麼檢點,讓安妮很難堪,安妮則除了大罵怒斥外,沒有別的辦法。這一點,龍陽也可以理解,畢竟,當周圍的人都在你的背後說你媽怎麼怎麼不是,甚至說怎麼怎麼淫蕩,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至於那種女兒在媽*姘頭面前毫不在意的,恐怕除了在某些有色外,現實里是不可能會有的吧!
只是,兩個女人對罵的話實在難聽,受到飛機場如此多的人關注,龍陽暗暗搖頭,和李耀星一樣,根本不敢再靠近一點。
母女終究是母女,安妮只是罵,又不能上前給安靜兩巴掌,最後的收場就是安靜甩袖離去,臨離去之時,安靜還跑到龍陽面前,遞上一張名片,「龍陽,讓你見笑了,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想要導遊,或是有什麼新聞消息,可以打電話找我,還有,你們的武術大賽,我會追蹤報導哦!」
離去前,安靜甚至還調皮地擠一擠眼,讓龍陽低下頭再度臉紅起來,心說這女人變化可真是太快了,剛才還在和女兒罵著難聽的話,回頭就……
安靜露出一個頗堪玩味的笑容后,便走了。
安妮對龍陽更是有些沒好氣的態度,一把奪過龍陽手中的名片撕了個粉碎,「對不起,我媽媽失態了,請龍陽先生見諒,之前不知道就出手,是安妮鹵莽。」
龍陽對安妮倒沒什麼不同,只是臉紅著說了聲沒關係,下山後的龍陽,還沒受過別人如此尊敬的道歉,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警察,龍陽對眼前美女的感覺,似乎好上了那麼一些。
連續兩次看到龍陽那靦腆的表情,安妮心中疑惑,摸不清龍陽的心態。
此次全國大學生武術邀請賽的裁判都安排在班樓酒店,安排妥當后,龍陽便暫時住進了這個五星級酒店的房間,到底是作為裁判身份,和龍女那些參賽著還是很有區別的。通過電話,龍陽得知所有的參賽者都安排在隔了兩條街的四星級酒店夏華大酒店。
清洗一番,龍陽又給三○八打了個電話,「喂,薇薇姐姐,我已經到了。」
一番慰問,看看時間還只下午,龍陽便打算去找找龍女和愛咪兒。
「小玉?」剛一出門,龍陽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怎麼是你?」
一個長發高高挽在頭頂做道士發誓一般,穿著卻有些花里胡哨的少年嘻嘻一笑,突然就用如同牧羊犬看見主人時表示親切一般的姿勢撲了上去,「嗖」一下竄上龍陽的身子,八爪魚一般抱住了他,一股衝力把龍陽沖得往後接連退了好幾步。不過,這一副情景看在旁邊一個女孩眼裡,直覺會以為二人可能有著特殊癖好,哪有男人抱男人會抱成八爪魚的,這就像是把張柏芝換成男的,再去演《喜劇之王》,兩腳勾住周星馳的腰,那畫面恐怕就有些極度惡搞了。
而且加上玉武俠后一句話的稱呼,更是容易讓人誤解二人關係。
「哈!龍陽弟弟,我在張震北師侄那兒看見這次大會的裁判名單上有你,就硬逼著讓他要求這次大會組委會把他改成了我……」
他嘰哩呱啦說了一大堆話,這才跳下來,拉著龍陽的手說:「我收了個徒孫,張師侄的徒弟,一套『八起爐』起碼有你當年的五分功力……櫻美,這個是我師弟,叫師叔祖。」
龍陽這才注意到玉武俠身後的女孩子,一套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雙手拎著一個大包,十七八歲模樣,額前齊眉的劉海,眉毛下的眼睛很大,看人有些怯怯,皮膚尤其嬌嫩,寒冷的天氣讓她臉頰處有一圈胭脂般的紅暈,那種嬰兒肥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伸手使勁掐一把才好。
「師叔……祖……您好,我是源櫻美……」女孩鞠躬,一頭長發「嘩」一下滑了下來,差一點要拖到地上,好黑好健康的一頭長發。
女孩叫龍陽師叔祖有些忸怩,龍陽同樣也渾身不自在,這就好比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個叫另外一個爺爺,感覺總是很怪。
玉武俠在武當山的輩分之高,可以說武當山上百分之九十的道士要叫他師祖或者太師祖,沒辦法,他的師父輩分太嚇人了,全國碩果僅存的紫霄宮提點老爺,即便是真武大殿的那些長老,大多要叫他一聲師弟,甚至還有叫他小師叔的。
武當道場為未明皇室御廟,明永樂年間,明成祖在京建完故宮后,由工部侍郎郭瑾率原班人馬,浩浩蕩蕩開進武當山,其建造七宮、二觀、三十六庵和七十二崖廟等建築群。
武當山以宏偉的建築規模著稱於世,建築群均採取皇家建築法式,統一設計布局,號稱天下第一仙山,武當山掌教可稱「太和山提點」或者「武當都提點」,而武當山各大殿住持俱是在衙門登記造冊有國家薪水可拿的正六品「提點老爺」,只是稱呼略有不同,譬如神霄宮主持就叫「武當神霄宮提點」,其他什麼「五龍宮提點」「玉虛宮提點」依此類推,值得一提的是,民間稱呼武當山道士大多不叫道長真人,而是叫「老爺」。
明代武當道已自成系統,無論朝廷欽選道士來自何派,到武當山都必須崇信玄天上帝,奉張三丰為祖師,故都是武當道的傳人。
實際上明代武當道士出山後也多自稱是武當道,不過各派道士加入武當道,並不意味著要放棄原來宗派。由於朝廷允許欽選道士收留道童,所以原有道派仍在傳承,並且還有新派滋生。明代《山志》稱也自成化、弘治年間至今,累蒙天恩,普渡道流,法派滋多「。
而武當龍門派,這個支派有人也稱之為全真龍門派,但的的確確是武當正宗支派,供奉的是玄天上帝,做的功課是「真武本傳神咒妙經」之類,主持也稱「老爺」。
道士不叫道士叫老爺,或許有些叫人驚訝,可這都是的的確確的事情,譬如明世宗的時候道士陶仲文獻房中之術,被明世宗封為「神霄紫府闡范保國宏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官至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少師少傅少保、禮部尚書、恭誠伯,相比較而言,武當山的大殿主持叫老爺算得什麼?
龍陽年紀雖然比玉武俠大一歲,按輩分也要叫他小師叔才對,不過這傢伙自小就是個調皮搗蛋的,難得只跟龍陽投緣,明明比龍陽小,卻死活要叫龍陽弟弟,而龍陽的脾氣向來好,再說了,小師叔變成哥哥,好歹哥哥比小師叔強那麼一點兒。
玉武俠這點兒破事,長老們也不想去招惹他,省得那位護短的紫霄宮老祖宗生氣,因此才有師叔祖這一說。
這位調皮搗蛋的武當龍門派的玉少俠,恰好,就是清末最後一位「紫霄宮提點司」老爺的弟子,輩分么,大到嚇人。你想,他師傅一百多歲都快成妖精了,他的輩分能不大么?
不過,這倒是給了他不少方便,誰都知道韋小寶在少林寺當和尚時的威風了,年紀輕輕,就幾乎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武當山的眾位道士對這位玉武俠那都是唯唯諾諾,就是龍陽,也得將玉武俠歸為最愛和自己鬧玩笑,卻又不能得罪的人里。
這源櫻美看起來有些內向,鞠了一個躬后,如同我們的神醫少年一樣臉紅了起來,似乎深深覺得遇到玉武俠,好像自己平白都遇到了妖怪一般,見人不是師叔就是師叔祖。一朵紅暈化開,玉武俠直若未見,「把東西拿到我房裡去,然後跟我們一起出去玩!」
玉武俠使晚小輩差不多已經使喚慣了,這種自古以來的習性恐怕是很難改了,就如同老爸叫兒子做事,十有**都得乖乖去做,就算想反抗,那後果就不用說了。
從班樓酒店到夏華大酒店,中間隔著兩條街,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
三個人出了酒店門,玉武俠便打起了頭,很親密地摟著龍陽的肩膀,就像是剛喝完酒很要好的兄弟一樣在前頭走了出去,源櫻美這個明顯的跑腿少女自然只有在後面吊尾相隨的份了。
「原來龍女也來了,那我可要去找找她,好些時候沒見你們,你們都不給我來點信什麼的,我一個人在山上好無聊。」
玉武俠的眼神中露出一些落寞的感覺,的確,有龍陽在的日子,還能好好玩玩,至少龍陽是年輕一代里輩分也相當高的,對玉武俠沒有其他人來得那麼多顧忌,玩起來倒很暢快,那些徒孫們甚至曾徒孫誰願意跟他玩兒啊,輩分高點的,又不會跟他胡鬧,自然,龍陽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龍陽臉上微微一紅,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心裡有些慚愧,他倒是從來沒想過玉武俠這個高輩小子,虧得別人還記得自己,倒生出了些受賄收了苦大仇深仇家錢少的尷尬來。
二人聊著別來的情由、—不輕不重的事情,以及龍陽在這俗世中的種種見聞,玉武俠頓時大發感慨,「不出山門真是不知道,外面那麼多好看好玩的東西,我來了有幾天了,到處買東西,你現在才來,真是……」
話說到一半,玉武俠眼前一亮,定定地看著遠方的某個精品屋的櫥窗,「龍陽弟弟,我先去看點東西,你先過去吧,回頭我去夏華大酒店找你們。櫻美,跟我走。」
頭未動,彷彿在背誦台詞一樣,玉武俠已經快步走了出去,兩眼隨便瞥瞥,幾下扭身就穿越人群,朝他眼中的目標地點接近去了。
源櫻美自然也不能跑丟,在後面奔上,越過龍陽時還不忘羞赧地點點頭,「師叔祖再見。」
龍陽在心裡苦笑,心說這叫什麼事,這個玉武俠,還是這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