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逃避

你可曾盼著一人的笑顏，無論如何都不願他板了臉對你？若你沒有，我卻是有的。我師平日向來絮絮叨叨嘴角含笑而但凡教我些什麼或是我犯了錯便必然板著臉，於我，或者打在身上的板子還是其次，然男人悶悶的樣子卻令我心悸。。。

那日我的確在樹上待足了一柱香的時間，被男人抱下來的時候腿都有些發軟，而男人含笑揉著我的頭「這就怕了？小丫頭？」

「您才怕！」我撇了嘴看他一眼，悶悶道「您不怕，怎麼不把結界撤了？」

「能結幹嘛不結？璃兒有本事也給自己結個？」

「。。。。」你大爺！我憤憤看他，頭上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男人笑意淺淺。

「璃兒最近可是耽誤了不少時間，可接著學功法了？」

我抿抿嘴，低頭看著男人紫衫，許久「璃兒，璃兒還沒好全，能不能。。能不能，璃兒。。」

「自然能」頭上的大手順著我的頭髮，男人彎身蹲在我面前「小丫頭好的全了再練，自然不急。」

「謝謝師父」

「左右是璃兒自己的事。」男人聲音清淺。緩緩起身「璃兒自己去玩吧，只不準再把柳絮帶進屋裡。」

「哦」我喃喃，丟了一小團柳絮在他結界上，吐吐舌頭，自顧著跑來。

這樣一拖又足足拖了大半月，柳絮早就沒了蹤跡，雛鳥也飛的歡快，而我，功力與初上紅蓮山時相比也沒什麼長進，若有，大約是我與男人鬥嘴的功力日長，每每氣的他瞪我一眼轉身不理我。

但實話來說，我心底里依舊希望學些什麼，什麼都好，這般想法在看見那些雛鳥離巢的時候愈發濃了，我不可能永遠活在一人庇護之下。然我，又實在不想看男人板著臉。唔，我何時如此糾結了？

「師父」那日清早我與我師對面坐著，喝著稠粥，猶豫了一會才開口，我說「璃兒，璃兒現下動身子還痛。。」

「嗯。。」男人咽了一口粥，勾著嘴角看我，並不多言。銀髮隨意的在身後披著，紫衫罩在身上。我師坐的頗隨意。

「我，那個」我盯著粥碗，咽了口水「那個，我終日這樣閑著一來無趣二來也著實虛度光陰，師父可有什麼功法書籍能讓璃兒自己看看？」我有意咬重了自己二字，仍怕男人不懂我的意思補充道「也好不讓師父勞累教我。」語罷巴巴看他。

「哦。。。」我師勾著嘴角點頭，聲音拉的分外長，而臉上笑意更深「自然有的。」男人說，稍稍抬手，手上就多了一本古卷，我師丟在桌案上，一面又咽了一口粥，幽幽道「這書里都是些劍法」

我一滯，卻不待開口，男人已經含笑繼續道「為師自然知道璃兒身上還痛著習不得劍，但左右璃兒日後要練，且先看看，記記，以後身體好了再學也快些，璃兒說可是？」男人放了粥碗，交叉握著雙手，臂彎搭在桌案上，頭搭在手上，灼灼看我。

「額，是，是。。」我被男人看的發慌，本能點頭。

「那璃兒先看著吧」我師拿了碗起身，揉揉我的頭髮「為師回房了，有事叫為師，乖」男人又看我一眼，勾著嘴角。卻是哼著小曲離了房間，獨留我頗有些搞不清狀況。

我在房間里呆愣了一會，還是打開那古卷，其上畫的招式栩栩如生還配著簡單的解釋，我是看的懂得，且那些個劍招對敵如何我不知。看著卻是極美的，我甚或能在頭腦中勾勒出我舞起來的模樣。我幾乎躍躍欲試，我稍稍吸了一口氣合上書卷，頗有些頭疼的看著書房的方向，他是故意的，一定的！這分明是誘我去學，他坐收漁翁之利！我暗暗道，丟了書卷在桌案上，自己翻身上了床，我才不上當！

從早飯到午飯，我躺了一個上午，閉眼是招招劍式，翻身，是劍式招招。我賭氣從床上坐起拖著下巴憤憤的時候男人端著飯菜進來，依舊朝我淺笑「怎得沒看書？看不懂還是看累了？無妨，也不急。小丫頭先來吃飯吧。」

他並非有意？我抬頭看他，他笑的與往常無意，甚或朝我擺擺手「發什麼楞？還不過來？」

「我不喜歡那本書」我說，繼續盯著他看。

「那這個呢？」男人又掏了一本書出來丟給我「或者這本也好？都是些基礎的。」

「唔。。」我嘆了一聲，悶悶下床吃飯，幾次偷偷看他都與往常無意，大約真是我想錯了？

一連又是幾天，除卻我桌上書本堆得高了些，男人無一點不對的樣子，而我對那些個招式著實是愈發好奇，我終於還是尋了個午後偷偷跑出去，折了一根樹枝在手偷偷進了竹林去練，初時我還時不時看看身周，後來練的興起卻是忘了，而劍式在書上看是一回事，練出來又是另一回事，看著簡單的招式我無論如何也使不出來，暗自與自己身體較勁的時候，我身後傳來清淺的聲音「手抬高些，試著下蹲，抬腿，讓劍掃過去，想象你與劍是一體的。」

我整個人都是一頓，頓后不等轉頭。

「勿停，繼續，按為師說的去試，放下雜念。」

--來世你渡我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