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雲霽的母親間接是被西陵的王權逼到炎夏去避難的。而且,從今日的事看,西陵王族想要把這個在境內擁有大量信眾的教派收為己用是無所不用其極。當日逼婚也許也是為了這個。

母親會離開雲府,說不定也是西陵王用她向父兄施壓......

不知道當年的事到底如何,但是雲霽現在越想越火。如果不是不想介入太多,她一定揮劍把區正清的劍都趕下山去,讓西陵王的圖謀不能得逞。

「我們走吧。」駱三頭上馱著早早,過來說。

「嗯。」

當然是要趁亂走,羅懷秋也把晚晚舉到肩上,雲霽拉著駱三媳婦的手,以便她不能支撐的時候幫襯一把。

山下一陣喧鬧,還有整齊的馬蹄聲。雲霽凝目一看,是西陵的王宮衛隊來了。看來趁亂是走不成了,下到山下肯定也是一場惡戰,而且西陵王是知道他們幾個身份的。現在又帶著孩子。

而同時發現王宮衛隊到來的聖教兩方人馬也立時緊張起來,大長老一方不用說,就連區正清帶來的人馬眼中也是複雜萬分。王宮的高手當初是混在人群里一起上山來的,現在卻是明刀明槍的就到了總壇。

「真夠亂的!」駱三道,「我們現在做什麼?」

雲霽嘆氣,「靜觀其變吧,看來是非得卷進去不可了。」

裡頭的三人也出來了,霍達扶著大長老,而區正清也受傷了。

霍達目視區正清,「你竟將如山的機關都告訴了外人。這個教主之位你即便坐上去了,聖教百年基業也只能毀於一旦,你也不過是朝廷的一個傀儡。」

這下子,連跟隨區正清的教眾也開始鼓噪起來,對他表示不滿。

雲霽走向大長老,抿抿嘴,「現在這個境況,您打算怎麼應對?」

霍達輕聲對大長老說:「我從王宮闖出來的時候,國主就有過威脅。順者昌、逆者亡。」

「祖上有遺訓,不得參與國事。」大長老望著滿山教眾和山下黑壓壓的王宮鐵騎,白色的長眉有些微顫。

羅懷秋本來看西陵人打來打去只當看熱鬧,可現在好像關涉到他們能不能順利離開了。

雲霽看大長老眉宇間一片凜然,嘆息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朝廷怎麼可能容許有不聽指揮的這麼大一股勢力存在。來前我曾經了解過,信奉聖教的,多是窮苦百姓,大長老也不想見他們被一網打盡吧。就算你們信仰火神,也不必拿幾萬教眾殉了祝融。」

霍達也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長老,有些人要走,就讓他們走吧。」

「難道在我的手上分崩離析?」大長老轉而目視雲霽,「你——」眼裡有著希冀。

「我以及我的女兒,都不可能留在西陵。」老人家,我們是不能留下的。雲霽看過的資料里知道,他們這一脈老早被神化了,在信眾里很有號召力。這總壇就有幾萬人,再就愛上各地分壇還有十多萬人。所以,大長老還有心一搏。

「而且,我還是西陵人心頭的煞神呢。你們把我女兒拐來,也不敢說那是炎夏蘭陵將軍的女兒吧。」

這倒是,只說是前前任教主的外孫女。

雲霽撓撓頭,「大長老,恕我直言,雖然你家國主恫嚇看一場,但是,他不會真的對你們斬盡殺絕的。不然,這就是他當政期間的一個敗筆。」她頓了一下,「區正清帶走一部分人向朝廷投誠,你們的力量也就削弱多了。而且這十多年不是一直在削弱么。只要示人以弱,他犯不著背個不好的名聲來對付你們。你們呢,就遵照祖訓,安安分分的傳教就是。」

大長老看著早早晚晚,還有點不甘。

霍達適時說:「大長老,我贊同方將軍的說話。無謂在此廝殺,只會死傷無辜的教眾。」

雲霽心道,這倒是個明白人,知道大勢已去,怎樣才是保存實力的最好法子。

大長老靜默半晌,山下王宮鐵騎也不動,就在山下形成威壓之勢。

「好,就以你們,不過,區正清想名正言順的當這個教主我可不會出力。」

雲霽看看手上的玉佩,「這個,你現在應該也不稀罕了。我就當亡母遺物帶身邊了。」

區正清當然不樂意,看看過這三人的實力,硬搶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他們還都是炎夏要人,西陵王也不許他得罪。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好,本來高位就該有能者居之。」

願意跟隨區正清的人只有一小半,其他的人還在跟在大長老和霍達、四神使身遭。

「冥頑不靈!」王宮侍衛隊的首領說。臨來國主說了,最好是能收服聖教為己用。但是也不能把人逼急了,像這樣,也是可以接受範圍的。

於是,昔日輝煌一時的聖教一分二東西二教。區正清就成為了官封的東教第一任教主,東教不斷擴充,漸漸將建教之初的初衷全部改變。大長老帶領繼續跟隨的教眾退到比較荒涼之地,韜光養晦的繼續傳教,後由霍達任教主,成為西陵民間的信仰。但卻沒有了昔日能撼動朝廷的力量,也就不再招的王位上的人惦記了。

雲霽一行人被王宮鐵騎請到王宮做客,大長老帶教眾退走,霍達作為人質暫留王城也一併被請到了王宮。

這個客請得,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路人皆知啊。把霍達扣在王城,因為西陵王希望霍達能為他所用。據羅懷秋說,再鬥上五百招,他必露敗相。

雲霽咂舌,原來聖教里還有這樣的奇才。不知道,李謫能不能打得過。反正她單打獨鬥是沒有贏面了。

「我還以為我已經罕逢敵手了呢。原來真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悶悶的說。

駱三笑,「你還真是你師傅教出來的,狂得夠可以的。」

他們幾人跟在馬車周圍,裡頭坐著駱三媳婦,正在哄早早晚晚睡覺。兩小丫頭晚上看熱鬧看興奮了,非吵著和雲霽一起騎馬,好容易哄了去坐馬車。

雲霽看她們那麼歡喜的樣子,心頭欣慰,看來這一趟出遠門對她們一點影響都沒有。她們看到霍達,還會唧唧咯咯跟他打招呼說話,一點也不害怕。

連羅懷秋都由衷的說了一句:「你女兒的日子比你小時候好多了。」

雲霽點頭同意這個說法,轉頭對駱三說:「啥時候得閑,咱倆再打一場。」

「還記掛著入北苑之時敗於我手的事啊?」

「忘不了。」

雲霽的意思,是想什麼時候挑戰一下霍達。其實她已知自己不是對手,但又不能像幼時一般,攛掇李謫來此跟霍達打一場。所以想自己跟霍達打,看能走到多少招才落敗,由此知曉兩人實力孰高孰低。

他們被安置在王城的一角住下。雲霽去抱了兩個已經睡熟的女兒下車,擦身而過的時候駱三輕道:「你去試不如我去試。」

「好!」的確如此,李謫如今再和她對打,難免手下容情。即使不是刻意,但也不能真的像是生死之搏一般對敵。羅懷秋則是對戰他師兄總免不了幾分畏手畏腳。倒是駱三能真的試出其中深淺來。

霍達早被人引向別處,羅懷秋離得近,也聽到了,略一思忖便知二人在說什麼。

「依我看,在伯仲之間。」

駱三媳婦問了幾句,鬧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對駱三說:「真不知你們成天在想什麼,連小霽都是這樣。」

「習武之人,以能見識真正的高手為榮耀。」

「你不是磨豆花也磨得很快樂么?」

駱三想了想,「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駱三媳婦把床鋪好,「身在虎穴,沒一個在擔心安危,卻盡想著與人相鬥。睡吧!」

「怕什麼,安危之事自有人比我們操心。」

羅懷秋進了給他安排的房間倒頭就睡,方才已經有人偷偷和他聯繫過。既然這西陵王城也安插有人,他也就不必太過擔心旁邊那母女三人的安危了。小霽也不是吃素的,要他一味護著。按下睡下休養生息,看那西陵王還有什麼招沒使出來。

雲霽則把兩個女兒頭並頭的放下,然後打熱水來給她們擦手腳。

嗯,這一次應該能把兩個女兒安然帶回去。只是,之後呢?李謫把李凜先遣了回去,想來朝中有事。他留在邊關不返,一來可以看看李凜的能力,說不得還是要親自把她們母女帶回去。

自己自小不在生父生母身邊成長,一直引以為憾。現在,女兒有這樣的機會,她要帶著她們捲入到後宮的爭鬥里去么。

這麼一想,之前遇到罕見高手的興奮就都化為烏有。

半日也沒拿定主意,只得先上床挨著女兒睡下。無論如何,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看來西陵王是故意縱容大長老等人去擄人,然後他再從中漁利。若是到時候他要強留,自己三人可有一番惡鬥。

嗯,想來霍達被他用大長老等人相脅,會是最難對付的敵手。或者,西陵王以王宮鐵騎直接留客。不知道送宇文單樂歸國的人到哪裡了,這西陵王城炎夏又有多少暗伏的勢力可以相助。

雲霽一生經大小戰事,但最險的莫過引西陵兵到玉龍雪山那次。而讓她最怕的就是草原上遇到狼群那次。但是,都沒有此刻如此懸心。她摸摸熟睡的兩個女兒幼嫩的臉蛋,真怕她們在這件事里有所損傷。

半日一笑,只要我在,斷不容任何人傷害、利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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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彩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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