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一回來,雲霽就發現自己葵水來了,偷偷鬆了口氣之餘,又開始蹙眉。因為她腹中著實疼痛難忍。是因為之前的最後一仗,曾經淌著冬日的水過河導致此後腹痛難忍。上次太醫給的葯,她沒敢多吃,當著人喝下去,借著漱口機會又吐出大半,怕徹底調理好了就不得不面對懷孕的問題。

這個時候,不是該有孩子的時候。對李謫,她一直不能放心去依靠。當然不能在這種時候把一個孩子帶到世上來。

展鳳看她整個人縮成蝦米狀躺在床上,無措的說:「不是總聽說這個成親了就會好的么?」

展鳳說的成親,是很隱晦的。民間一直有這種說法,說是經歷過人事的女子,就不會有痛經的毛病了。可雲霽自己也知道,是因為什麼導致的,這個是得慢慢調理,其實,已經比上一次減輕了不少。如果她好好喝葯,應該不會落下毛病。

她頭痛的想著,葯還是好好吃吧,不要讓自己受罪。她其實從小就怕痛,只是一直忍著不說而已。

李謫回到宮裡,因為雲霽不肯跟著回去,晚上他就又出來了。一路想著,這還真成乳膠似漆了,一日都離不了。

結果到了一看到雲霽那副慘象,當即臉就是一白,疾步上前,「小霽,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也叫大夫,不然叫曾太醫過來就是。我交代過他隨叫隨到的。」說著就要叫人。

「不,不必了,我這毛病他已經替我治好了不少,不可能立桿顯影的。」

「什麼毛病?」

「那幾天總是要痛的。」

對這個,李謫是束手無策的,他甚至不知道他其他那些女人是不是也有這毛病。反正領了東西,自有人記檔,就不在侍寢之例,皇帝就不會見到了。

「他就沒說這種情況該怎麼辦?」李謫急得在床前走來走去,然後又湊近身子問:「那怎麼樣才能夠讓你好過一點。你這個樣子,我真是百爪撓心一樣。」

雲霽看著他在跟前晃動,有氣無力的說:「我痛得厲害,一時聚不起真氣,要不,你幫我。」

「好,要幫你功行三十六周天么?」

雲霽從被子里抓出來個湯婆子,「這個不能暖到全身。」

李謫明白了,褪了鞋襪外套上床,自己靠著床柱坐著,攬雲霽靠在胸口,一手拉過被子替她蓋好,一手放到她小腹運氣,「這樣好點沒有?」

過了一會才聽到雲霽哼哼了兩聲,小腹上有柔和的真氣灌入,而且由於兩人本身就是修習的同一門功法,一點阻礙都沒有,真氣緩緩灌注到她四肢,不一會兒,渾身就開始暖洋洋的了。

原來還可以當人形暖爐來用。

李謫低頭看時,就發現她已經睡著了,這才把人放到枕頭上,自己也滑下去。還是一手摟著她,一手放在小腹上。

雲霽醒過來時,渾身都還暖洋洋的,被子被掖得嚴嚴實實的。她一時有些恍然,這個男人,好像也不錯的樣子。至少這種時候,他肯幫她取暖。很多男人忌諱的,這個時候夫妻都不同房。

她剛起來,展鳳就告訴曾太醫一早就來了,誠惶誠恐的在外面坐等。

曾太醫半個月來把一次脈,也就來過那一次,這一次是差不多到日子了。不過既然展鳳說他誠惶誠恐的,那就不是例行的差事了。估計是被皇帝叫來的,或者已經被發作過了。

唉,倒是自己連累他了。

曾太醫還是隔簾給雲霽號脈,「老夫開的葯,看來貴人時服了,只是效果不如預期。看來要再加一劑丸子。」

「你幹嘛叫我貴人?」上回一來還是叫『方公子』,把完脈就沒再稱呼,只含糊稱『您』,沒想這次叫上貴人了。

曾太醫依舊是含糊的笑,「貴人,就是貴重的人,您是皇上看重的人,當然是貴人。」

也罷,這個稱呼也可以是不分男女通用的。反正底細已經叫他知道了,要人家還叫『方公子』,然後說方公子月事不調什麼的,著實彆扭。

「我這樣,會留下毛病么?」

「還不算嚴重,好好調理不會的。」只是這相國公子大肚子,要怎麼收場?不過,這不是自己該管的問題了。

「皇上讓臣給您開鎮痛的葯,臣覺得是葯三分毒,還是不要多吃。就吃著臣開的葯,再加一丸藥丸慢慢調理。」

「嗯,好。你放心,皇上面前我自會說是我的意思。」

「謝貴人。」

「我還要謝你不胡亂給我葯吃呢。」

送走了太醫,雲霽拈著那顆藥丸看了半日,然後一口吞下,扣兒從旁邊遞上水杯。

當晚,李謫居然又來了。

雲霽從床上坐起,愣愣的看著他。這一下是真的有點感動了。昨晚是遇上了,肯定不會不管他。而今晚,卻是他有心來作陪了。

「可好些了?」李謫坐到床邊脫鞋。

「嗯,其實就第一日痛一些,其它時候都還能忍得住。」

李謫的眉擰成個川字,小丫頭從小就很能忍痛,手都脫臼了,也只是背著人哭一場,從不在人前示弱。

「忍字心上一把刀,忍什麼忍。以後痛得難受就帶個口信叫我過來,我叫曾廣通給你開鎮痛的葯,你吃了么?」

「哪能隨便就吃鎮痛的葯,這個每個女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的。」雲霽今日精神的確是好過多了,往裡面讓了讓,讓李謫好上床。

半夜了都還睡不著,又怕擾了李謫睡覺,雲霽便靜靜的躺著,兵部她告了病假,也沒人過問。可是李謫卻是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的人,短了瞌睡白日還是要操勞那麼多事。

雲霽有些埋怨的看著他,幹嘛現在對我這麼好。我還是習慣沒做好你就黑著臉教訓我一頓,這樣我沒負擔。

李謫的外表,沒得話說,好得不能再好。從母系來說,何太后當年美冠天下;從父系來說,他們這一支是應帝與御心皇后的嫡脈,能差得了么。就是何立德,也比他稍遜一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雲霽伸手抱住李謫的腰,頭也靠在他頸窩。這樣子下去,終有一天她的心會軟化成一灘水吧。可是成了水,還會再凝成冰么。

第二日李謫起身時,雲霽也揉著眼眶跟著起了,昨晚她讓李謫叫她。她其實就是第一日難受,今天已經無礙了,所以準備到兵部去了。前段時日伴駕出遊,流言蜚語肯定不少,不過她一向不在意。只是,她不在意,雲相會在意,昨日雲府管家還來探病來了。

「你身體沒事了?」

「嗯,沒事了。」

李謫點點頭,「厄,我這幾日會比較忙。」

「哦。」這是說他這幾日不會出來。

李謫前日出來,本來想和雲霽說說現在的局勢,結果看她痛得弓起身子也就沒有出口。現在卻不想再說了,還是儘快把事情解決,把小丫頭弄到身邊看著比較好。

而雲霽,因為杜生生的報告涉及蔣敏,也就沒有問別的。只想著,回頭見了雲相她怎麼說。

李謫匆匆走了,雲霽坐下喝了粥然後去兵部。她這次立了戰功,職位又恢復兩年前的五品,今日就要開始上朝了。

展鳳笑道:」看來皇帝在這裡還是有一個好處,至少不用我來叫你起床。你不知道叫你起床有多難。一邊哼哼著答應,一邊翻身接著睡。快去吧,咱家還靠你養家呢,回頭又扣得七七八八的菜回來可不成。「

養家,「啊,對了,鳳姨,回頭段康要是拿銀子來,你可千萬別接。」李謫說她把方府一多半都關了起來,燭火也不點,搞得沒人氣。他是個不通庶務的,見說了雲霽也不照做,甚是納悶。還是段康告訴他,估計是方相留下的銀子花完了。

雲霽在屋裡尖起耳朵聽到了,所以有此一說。

「知道了,他沒名沒分的憑啥給咱銀子,不要。」

雲霽跟著站在朝班后列睜眼打著瞌睡上完早朝,回兵部點卯,就接到個帖子,雲家二公子回京述職,邀她過府吃便飯。

她大發人回方府報訊,然後去了雲府。去就被叫到書房,雲峰背著手站在窗前,聽到她進屋的聲音回身指著椅子,「坐!」

雲霽坐了,就聽他問:「你可知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不知。」

「就是當年被你娘哄得沒及時娶她進門,害得今日你身世不明。」

啊,原來這麼回事啊。

「你今時今日,到底是怎麼想的?皇帝又是怎麼跟你說的。」

看到一貫喜怒甚少形於色的雲峰一副被氣到不行的樣,雲霽縮了縮身子,把皇帝的話說了。

「那你呢?趁著為父還在,你有什麼打算說出來我也能有所作為。」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去摻和比較好。」蔣家,何家,再加上雲家那可就熱鬧了。雲霽不想雲家因為她而陷進李謫的局裡。

「你跟他都到這步了,能抽身么?」

雲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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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彩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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