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想搶一搶嗎
竹悠一句「熱血沸騰」,算是徹底把楚封崖給弄得哭笑不得了,心中的鬱悶和擔憂,也因為她古古怪怪的笑容給弄得七零八散,忍不住就伸手在她紅彤彤的耳朵上捏了一把。
「你猜到了什麼就說吧,看著我們干著急,你多大了?」楚封崖沒好氣地捏了一把,捏完了又後悔了,怕捏疼了她,頓時改捏為揉,放輕了力道輕輕撫了撫。
竹悠被他弄得渾身一顫,強忍住了沒有抓了枕頭去砸他,只拍開了他的手,一張小臉兒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倏地又漂浮了一下。
好在這溫度來得快,去得也快,竹悠很快就沉靜了下來,想了想,道:「如今我們手邊的資料有限,知道的東西也太少,所以遇到變故就不可避免地會慌亂。」
戚染抿了抿唇沒說話,眸色很沉。
褚大夫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
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樣,這個嗚嗚族原本就藏得極深,他們現在除了知道這嗚嗚族跟白靈兒和莫家有牽扯之外,其他的資料一概都得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又要不暴露竹悠的血脈覺醒,又要查到資料,根本就難如登天。
如今看來,顧家,倒像是成了唯一能夠探秘的渠道,然而以顧家那樣深的水,任多大的神跳下去都不一定能夠濺起一朵水花來的,如今的九王府,真的冒得起這個險嗎?
楚封崖面上雖然笑著,但是眼底深處卻仍舊帶著幾分凝沉,若非竹悠如今還好好地,他想,他大概是做不到這般鎮定地坐在這裡聽她講話的。
竹悠將三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一暖,臉上卻是不露分毫,只肯定地道:「凡事有利有弊,我們大可不必如此擔心。血液是生命的動力源,既然我的血液已經因為蠱王的原因而改變,那麼,也就是說我的很多情況都會隨之而改變。只要朝著這個方向研究,那麼,發生再大的事情,也不會超出我們的預計範圍。」
竹悠說到了這裡頓住,挑眉看向了楚封崖:「研究的事情歸我和小染,褚先生來研究,至於抓人,找資料,自然就是靠你了,你可不要想著偷懶。」
楚封崖哪裡不知道她是在讓自己鎮定,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因為食屍鳥和血脈事情,的確是變得浮躁至極,便有些窩心地摸了摸竹悠的腦袋:「就你操心的事情多。」
竹悠沖著他笑了笑,雖然笑容很淺,但是看著卻很是乖巧暖心。
楚封崖瞧著她的笑臉,便覺得周身什麼鬱悶都沒有了,即便是明知道麻煩一大堆,也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褚大夫摸著下巴上長出來的鬍子微笑著搖了搖頭,感嘆了一句年輕人,而戚染則是冷眼看了楚封崖一眼,便眼不見心不煩地板著臉走人了。
血脈到底會給竹悠帶來什麼?又到底會把眾人帶到一種什麼樣的地步?
沒有人能夠給他們答案,然而他們也不需要任何人給他們答案。
楚封崖摸了摸竹悠的頭,溫聲道:「這段時間,無論做什麼,你都一定要跟在我身邊,不許落單。」
他可不敢再讓她一個人待著了,萬一再一個夢魘被人拐走了,他到哪兒找去。
竹悠點了點頭,忽然笑了一聲:「這個時候我倒是不希望能夠打過你了。」
楚封崖的眸色微微一沉,沒忍住把她抱在了懷裡,笑道:「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打不過我的,不過,你也不需要打得過我,因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傷害你。」
「我知道。」竹悠一雙鳳目里像是點亮了光一樣,仰著頭看著他,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如果顧家真的想要對你好,」楚封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眼角,神色很溫和:「不要拒絕,好不好?」
竹悠仰頭看著他,卻沒有吭聲。
楚封崖親了親她的額頭,認真地道:「雖然我更想你只有我一個人,只依靠我一個人。但是,我又控制不住地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夠對你好,希望有更多的人喜歡你。」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溫聲道:「因為我知道,只有愛你的人越多,想要對你好的人越多,越強大,你才會越安全,才會越快樂。」
「你怕自己護不住我?」竹悠眨了眨眼睛,笑著問道。
「我自然能護住你,」楚封崖認真地道:「但是能護住,不代表我不會怕。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我這麼說,你會覺得肉麻么?」
「哈哈,可麻了,麻死了。」竹悠窩在他的懷裡悶笑一聲,伸手抱住了他窄瘦的腰身:「我要睡了,好累。」
楚封崖拍了拍她的後背,笑道:「睡吧,我抱你回去。」說罷,伸手扯了一旁的毯子將人裹了,直接抱著就回主院去了。
竹悠大概知道楚封崖說專門提起顧家是為了什麼,大概是因為顧千雷的不斷討好,也應該是應該是因為去顧家那邊查探的探子傳回了什麼消息,但更重要的,應該還是這麻煩的嗚嗚族弄出來的血脈問題。
畢竟,如今最了解嗚嗚族的,大概也就只有嗚嗚族的宿敵,顧家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楚封崖忙得像是個陀螺一樣,有時候看資料都能看到凌晨天亮。
他看的時候,竹悠就在一旁整理白天和戚染褚大夫研究所得的資料,看困了就睡,等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楚封崖塞進了暖乎乎的被窩裡了。
遠去帝都的暗衛帶來了皇帝親自手抄的關於嗚嗚族的秘密資料,楚封崖看完之後,直接卻找了顧千雷,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第二天,顧千雷就來跟竹悠告別,匆忙回南海了。
這一日,剛剛跟楚封崖跑了一趟幽州西北軍的竹悠回到了府邸,大概是因為最近實在是太累了,所以睡得竟特別沉,明明覺得睡了很久很久,然而醒過來以後,仍舊有些昏沉沉的。
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又因為邪神和食屍鳥的事情,眾人就連過年也是匆匆在西北軍那裡過了,早春各種植物開始冒芽兒的時候,天已經很冷了。
竹悠縮了縮脖子,抱著被子爬了起來,楚封崖顯然已經起床了,她側頭看了看窗外,只見窗外仍舊有些昏暗,一時間也分不清外面是凌晨還是暮夜。
「我這是睡了多久?」她呢喃了一句,皺了皺眉想起來,卻覺得手腳都有些酸軟。
爬起來的動作進行了一半就頓住,她跌回了被子里,皺著眉頭半晌都沒動彈。
屋子裡靜悄悄的,像是只有她一個人。外面的院子也是悄無聲息的,仍舊像是只有她一個人。
她側耳聽了聽,也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沒有,仍舊靜靜地坐著,然後一點點調動著體內的真氣,緩緩地驅散著身體上的遲鈍,低垂著的眼帘遮掩了她微縮的瞳孔。
「你還好嗎?」有人輕聲問道,那飄忽的聲音一瞬間飄得很近。
竹悠皺了皺眉頭,沒動:「我還以為你還想再看會兒。」
那人輕笑了一聲,這一次聲音近在咫尺,竹悠能夠感覺到他就站在自己的床邊,而且正低頭看著自己。
「我找到了一點兒很有趣的東西,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一看?」那人問道,這一次,他的聲音很清晰地傳進了竹悠的耳朵里。
竹悠閉了閉眼睛,直到此刻才抬起了頭,原本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朦朧的聲音也更加立體清楚,明明周圍還是極為昏暗的,但是竹悠卻覺得,當她定睛看過去的時候,連床邊這人臉上的毛孔都……
這血脈,最近越發的有意思了,睡了一覺醒來,竟又多了一個能夠夜視的能力。
她嗤地笑了一聲:「你這張面具做的不行,毛孔有了,汗毛呢?被你拔光了?」
那人怔了怔之後,原本混沌的聲音終於變成了原來低沉清越的嗓音,帶著幾分特有的清冷:「你總是最快識破我的人啊。」
這聲音,正是屬於莫阡辰的。
竹悠呵呵了一聲,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又出了什麼事?」她分明記得這人最近正跟楚玄和白靈兒玩兒的愉快至極。
「你已經睡了兩天了,」莫阡辰卻沒有回答她,反而說了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白靈兒已經到了,跟著楚玄來的,這幾天正折騰的厲害呢。」
竹悠揉了揉有些蒙的腦袋,想了想,模模糊糊地想到似乎楚封崖餵了自己吃了什麼東西,然後自己就沒了意識。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卻是瞬間就想明白了什麼,頓時眉頭緊皺:「是食屍鳥吧!」
剛得到的消息果然是沒錯,即便是食屍鳥已經被銷毀大半,這些人最後還是用了這些鳥兒。
「你猜的沒錯,前天,也就是你們剛從西北營那邊回來的那天,楚玄所在的驛館就遭到了食屍鳥的攻擊,緊接著,陳州府州府衙門也遭到了毀滅性攻擊,如今宵禁嚴格,整個陳州府州府的城門已經被關閉,整個高層全部都被逼到了絕境,只有退居陳凡統領的西北軍騎兵營,才勉強保住了這些人的小命兒。」
莫阡辰話一出口,就讓竹悠愣住了。
才短短兩日而已,竟然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楚封崖呢?」她的聲音還是很平穩,但是心中卻有些急躁了起來。
白靈兒和楚玄還在陳州府,這裡卻還是發生了食屍鳥大片攻擊的事情,可見這兩個人不知道又在算計著什麼了。
軍隊……是了,軍隊!他們的目的到底還是這個!
莫阡辰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來,漫聲道:「他們想要的,可不光是西北軍呢。藩王是不能出事的,這些官員也不能死絕了,否則,整個陳州府都得亂。白靈兒他們顯然沒在西北軍那裡討得了好,所以這是把目光轉向這裡的守備軍了。楚封崖心中有數,直接順水推舟,直接把人弄進府里了。」
「這裡?」竹悠側頭看了看周圍的場景,這才發現,自己睡的這間屋子,已經不是自己原來來的那間了。
「放心,這裡面的陣法九曲十八彎的,區區一個白靈兒,還不是她玩兒得轉的。不過最近我大哥好像也過來了,嗚嗚族那邊兒也有了大動靜。楚封崖大概是怕你被發現,所以才把你轉移到了這裡。」莫阡辰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嘲諷,卻並沒有再在這裡多說。
他忽然沖著竹悠露出了一抹笑容,緩緩地道:「我的時間不多,我來,是因為我一直謀划的事情,最近終於成了。我可是弄到了不少的好東西,就差一步,就是我們的了。那些東西,原本可是屬於白靈兒的哦,你想不想,去搶一搶呢?」
他的笑容中帶著幾分蠱惑,幾分奇異,一字一頓地道:「如是搶到了,這就是只屬於你自己的勢力哦,所以,竹悠,你想不想要?想不想,跟著我,去狠狠地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