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陰城之行2
須臾之後,趙靜已經酒足飯飽了,來往的行人都換了好幾撥,趙靜與花夜魅起身走向馬車,趙靜卻聽到一個意外的消息。
一幫有十幾個人組成的隊伍,身上都有著大小不一的傷痕,但都趾高氣昂的向酒家走來,明眼人一看就是不知名的小幫派,才敢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囂張。只看見帶頭的幾人在談論著:
「大師兄,你說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人?莫非真像他說的那樣?」
被成為大師兄的人,相貌平平,卻有一雙陰狠毒辣的眼睛令人不忍直視。這種小人,按照現代的描述就是活不到下一集。只聽到那人咧嘴一笑道:
「老子管他是什麼人,落到我手裡的人還敢比我囂張,簡直不知道死活。」
提問的師弟有些遲疑,想了想又說:
「可是師傅說我們抓錯了人,那人動不得。」
大師兄輕蔑的說:「師傅他老人家懂什麼?畏畏縮縮,把那人殺了又怎樣,誰知道是我們乾的。」
師弟:「他可說他是朝廷的小侯爺,我看呢!不像是假的。」
大師兄一拳打到那師弟的胸前,令那師弟疼得齜牙咧嘴,一臉無辜。憤恨的說:
「我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反正人已經死了,你再啰嗦我就讓你下去陪他。」
話剛剛說完,就看到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一身黑色衣袍,模樣瘦瘦小小,只是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那個大師兄頓時就憤怒了,昨晚不僅抓錯了人,那人還武功高強,把他們打得傷痕纍纍,要不是乘他不注意給他下了十香軟經散,那人還指不定怎麼囂張呢!剛剛才把他扔下山崖,現在又來一個囂張的,簡直是人到衰時喝水都塞牙,能不怒嗎?
大師兄:「你是誰?還不快給老子滾開。」
趙靜:「人在哪裡?」
果然是囂張至極,根本就沒把他放進眼裡,就在他打算出手教訓趙靜時。
只見趙靜順手在他們身後抓了一個師弟,速度快到他們以為自己眼花了,當趙靜的右手放在那人的腦門上,那個大師兄就眼睜睜看到師弟在自己面前,慢慢變成了血淋淋的血人骨。
頓時癱軟在地,血色全無,其他人嚇得驚叫逃開,就連在酒家裡的客人也嚇得退避三舍。
趙靜:「我的話只說一遍。」
目光淡淡,聲音淡淡,淡的可以藐視一切。那個大師兄驚恐的張口想要說出那地方,只是聲音卡在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話來,平平顫抖的手,指向樹林後山的方向。
轉眼間二人已經消失在酒家門前,在馬車邊上的花魅夜,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哼」的一聲上了車。
酒家裡的議論聲頓時炸開了鍋:
「那人是誰?江湖上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沒聽說過?你眼瞎了吧!這樣的殺人手法,只有在死亡谷才有,此人就是那妖人。」
「什麼!死亡谷?這樣的隱士妖人都出來,今年的武林大會果真不一般,也許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對於在江湖人眼中早已『名揚四海』的她,此時正帶著那所謂的大師兄來到了後山懸崖,說帶還不如說是用手拎著,反正那人腿腳發軟、四肢無力,一落地就將他撂在一邊。
便觀察起懸崖下方有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以及有沒有紮根在懸崖邊的草支或滕蔓。
神色渙散的小侯爺此時正扒在一塊較突出的岩石上,雙腳沒有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只靠著那雙手攀附著,全身的傷口不計其數,或深或淺,有人為造成的,也有摔落懸崖時摩擦石岩造成的傷口。
雖然中了十香軟筋散,全身酥軟無力,但光靠他驚人的意志力,已經在這裡足足支撐了半個小時。他心裡明白,這樣也只是徒勞,不可能有人來救他,終究免不了一死。只是,人在瀕臨死亡時是懼怕的,能多活一刻時一刻。
在絕望要閉上眼睛之際,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眼帘。頓時,一種叫做希望的光芒照亮了全身,待看清來人的時候,雙手一抖,整個身體就迅速往下墜落。
「啊...」一聲驚叫衝破雲霄,可是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手臂,抬頭一看,是一隻蒼白的手。
還好!不是殺人的那一隻手。
再往上看,就看到了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趙靜正用她的右手插入石岩中,而石岩正以閃電般的速度在她右手中融化掉,一條垂直向下的深痕越拉越長,但這樣也減緩了他們下墜的速度。
小侯爺的心裡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此時,趙靜在他心裡已不再可怕,而是深深的崇拜,這一點從他熱烈的目光中就能看得出來。
趙靜一眼憋見下方不遠處,有一塊比較突出,可以容納一隻腳的的岩石,即可將小侯爺向上一提,單手環住他的腰間。一隻腳踏在岩石上,一借力就迅速向上飛去。
小侯爺看著趙靜愣了神,近在咫尺的她讓他有一種暖暖的感覺,他甚至在想,其實她並不可怕。
須臾,二人已經等到了崖頂,趙靜放開他。小侯爺正要感激趙靜對他的救命之恩,卻看到不遠處緩緩向前爬行的人影,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去,雙手無力的掐著他,咬牙切齒的道:
「你這歹人,居然對我下毒,還將本寶寶推下懸崖,我哪裡得罪你了,看我不掐死你。」
掐了半天愣是沒力氣將他掐死,趙靜實在無語,走過去將小侯爺扒開。那大師兄還以為趙靜會放了他,沒想到,趙靜將他提起來向懸崖一拋,拍拍手,走了。
小侯爺回過神來,只聽見「啊」的一聲人就已經掉下去了,頓時傻眼了,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去人之身嗎?來不及多想,立馬站起來跟上前去。
一路上,小侯爺嘰嘰歪歪講述著事情的經過:
昨晚,小侯爺閑著沒事幹,又不想碰見趙靜,就一個人去了酒樓喝酒。喝得醉醺醺時,被人用木棍打了後腦勺就昏過去了。醒來后發現自己被關在小黑屋裡,後來就與那幫人打鬥,本來已經跑出了那個鬼地方,不料被歹人暗算直到趙靜來救他。
說的那是有聲有色,他如何英明神武,如何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那眉飛色舞的樣子,被趙靜一句「還不是差點死掉」打擊的垂頭喪氣,不再夸夸其談。
不一會兒,一封書信遞到他面前,他抬起頭看向趙靜,一臉迷茫。
趙靜:「讀出來。」
趙靜白了他一眼。
小侯爺:「......」
貌似這位英明神武的白骨精不認識字?要是能笑出來他早就笑出來了,她不識字?她居然不識字?有沒有搞錯,才在他心目中佔據女神地位的她,居然不識字,要不要這麼悲催啊!
不過小侯爺轉眼一想,一個從小就獨自在谷中長大的人要是識字,那才真正見鬼呢!所以有些同情起趙靜來。
於是就認認真真讀給她聽,大概的意思是說,小侯爺失蹤,影一已去尋找,陌王有急事要辦,讓趙靜先前往陰城,稍後再在陰城會和。
與趙靜料想的意思也差不多,聽他讀完也就自顧自向前走,可苦了追在後面的小侯爺,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剛才的同情頓時化為烏有,現在該同情的人是他呀!一臉惆悵的跟在後面默默地走著。
直到坐到了花魅夜的馬車裡,小侯爺還不敢相信,前些天還打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現在居然安靜的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大人物的心思實在太重了,不是他這種小角色能理解的。
況且,這些天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多,心臟負荷不了,他要靜一靜,不然會崩潰掉的。
傷痕纍纍的身軀,再加上早已精疲力竭的他在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了,那睡著的模樣就像一個小孩子,偶爾微微皺一下眉頭。
花魅夜從暗格里拿出一套茶具,自顧自的泡起茶來。放了開水,就優雅的拿著茶葉放進去,接下來就要倒在茶杯里,卻被趙靜制止住了。
趙靜:「你不把茶葉先洗一遍的嗎?」
花魅夜:「......」
趙靜:「你喝了那麼久的茶居然都沒洗過?」
花魅夜:「......」
趙靜見了他眼底有疑惑,不禁嘆了一口氣。拿起茶壺將水向外面倒去,然後又重新放入開水,再洗一遍,邊洗邊對花魅夜說:
「沒有泡過的茶葉要清洗一遍,泡出來的茶會更加甘甜清香,這都不懂,還枉費你喝了那麼久的茶。
須臾,花魅夜拿起趙靜泡的茶水嘗了一口,細細體會,不由眼前一亮,發自內心邪魅一笑。
花魅夜:「果然不錯,沒想到你也是愛茶之人,茶藝還如此精湛,是哪位高人傳授的?」
趙靜想了想,奇怪?也沒人教啊!但在自己的意識里本就應該這樣呢!於是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這叫無師自通,厲害吧!」
沾沾自喜的樣子,讓趙靜看起來特別可愛,像個小女孩。花魅夜也沒有追問,只是不禁搖頭,淡淡一笑。
像火燒了半邊天的夕陽還掛在山頭,遲遲不願落下去。地上快速行駛的馬車,被夕陽照得影子拉了老長。只是,通往陰城的路越近,他們離世間的恩怨情仇就越近。
很多年以後,花魅夜偶爾會想起他們在前往陰城的路上,有個那樣安靜且異常可愛的她與他一起同行,只不過,現在的他還不知道這段記憶是多麼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