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悲劇
第一百章
悲劇
警察一板一眼的話讓黎離措手不及，愣愣的看了一眼許城意，見他默認了似的低下了頭，心中一慌，嘴上下意識的說：「她不在這。」
可是他們就像有確切的證據一般，直接往卧室走去，對著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蘇以瑾又說了一邊同樣的話，蘇以瑾還是沒反應，他們也沒管那麼多，一拉起她就走。
黎離有些不知所措，看著許城意站在原地，手立刻就揚了起來：「你還是不是人？」
可是那巴掌在接近他的臉時還是停了下來，轉身翻了一件外套給蘇以瑾披上，對著兩個警察好說歹說了半天才讓他們同意她送她過去，他們先走。
蘇以瑾像是全然沒有意識了一般，黎離攙著她有些吃力，可還是拒絕了許城意想要上前搭把手的意願，冷冷的問他是怎麼回事……
許城意也有些頹廢，下巴上面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一雙眼睛有些無神，聽見黎離這樣問了，機械性的就答了出來，一雙眼睛卻片刻都不敢離開蘇以瑾……
「筱筱住院了，昨天晚上她們兩個似乎發生了矛盾，筱筱差點被她掐死了，手腕也骨折了，以後可能很難再拉琴了……」
黎離冷笑一聲：「也只有你這王八蛋才會相信這說辭。」
可是她大概是高估了這些人的情商……
「狼狽為奸！」黎離毫不掩飾自己對許城意的厭惡，連和他同坐一輛車都不願意，自己扶著蘇以瑾上了計程車直奔警察局去，在路上的時候連忙給顧守俞打了一個電話，聽到他沉默的呼吸聲，心裡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也許相信蘇以瑾的也只會有自己一個人罷了。
警察局裡是冰冰冷冷的調查，可是蘇以瑾有些神志不清，問什麼都不答，就那樣愣愣的靠在黎離的肩上，雙眼無神……
警察也沒辦法，但還是拘留了她，黎離怎麼也不敢就這樣離開，顧守俞也一直沒有來，她突然就哭了起來，看著蘇以瑾有些心疼。
蘇爸爸的噩耗傳過來的時候，黎離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塞進她的耳朵里，可是她又不敢說蘇爸爸的事，只能在警察局外對著許城意又打又踢……
而顧守俞還是沒有來，他求了顧爺爺和爸爸很久，他們都不幫忙，他只能威脅，好在他們家別的不多，關係還是有的，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他才盯著一張頹廢的看不下去的臉去了警察局外等她出來……
可是她只在上車的時候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催促著黎離快開車。
她在承受著什麼他不知道，而他要承受什麼她也不知道，兩個人似乎就這樣斷了聯繫。
她跪在蘇爸爸的墳前第二個星期天，黎離告訴她：「顧守俞，要出國了，今天的飛機……」
蘇以瑾沒反應，一雙眼睛微微抬了抬，看著不遠處的天空，輕輕的應了一聲……
顧守俞走後的第一個星期，蘇以瑾被蘇媽媽從家裡趕了出來……
顧守俞走後的第二個星期，蘇以瑾在黎離家躺了兩個星期了，在星期天的那天找上了就要出國的林知筱，平靜的看著她手腕上的石膏：「自殘好玩嗎？」
林知筱有些慌，可是還是揚著頭裝作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因為許城意正在她身後幫她收拾東西……
「我看了照片，我還不覺得我的力氣有那麼大，只輕輕的環著你的脖子就能把你脖子掐紫。」
林知筱沒想到蘇以瑾會專程過來說這些，許城意本來就不太同意她把這件事鬧大，更別提找警察了，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有了嫌隙，這下被蘇以瑾戳破，她也不確定他會相信誰，可是事情既然做了，她只能否認到底……
「哦，還有手腕，怎麼骨折的？我怎麼不知道你明明只是後退了幾步，怎麼手腕會因為摔在地上而骨折？」
蘇以瑾對自己做過的事不可否認，她臉上那一巴掌是她扇的，可是其他的她都不承認，如果不是在警局聽到了蘇爸爸的噩耗，她哪裡會醒來的那麼快。
雖然林知筱不一定知道她的軟肋，可是她做了那麼多壞事，又把最近的放在最後，那最後一擊，確確實實是她不能承受的痛苦……
蘇以瑾冷冷的看了一眼林知筱身後的許城意：「怎麼，怕我想殺她？」
林知筱明顯的後退了兩步，可是在踩上許城意的鞋子時就停了下來，不動聲色的抓緊了許城意的手，只是他的手心也不帶一點溫度，在她握上去的時候他竟然一點反應不沒有，反而把她推開了一點……
而蘇以瑾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幕：「許城意，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後悔身邊有這麼一朵惡毒的白蓮花。」
她不是來尋仇的，只是這些事情她會一直記在心裡，蘇爸爸的去世，最大的錯在自己，可是和他們脫不開關係。
蘇以瑾淡定的轉身離開，似乎來這裡只是為了說這麼兩句話，然後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坐上公交車，看著擦肩而過的一輛又一輛車，心裡卻終於是平靜了下來。
或許是小時候做太多壞事了，上天看不過去，把一直寵著她的蘇爸爸收了回去，讓自己體會一下眾叛親離的滋味吧。
許叔許清遠找過來道歉的時候，蘇以瑾沒有多說什麼，她想變了一個人一樣，對別人都是泠泠清清的，除了一直陪著她的黎離能夠聽到看到她最真實的情感，別人看到的都只是一個高冷無情的蘇以瑾。
她學歷證書沒有拿到，四年的大學等於白讀了，許清遠願意給她提供工作她也就應了下來，沒有過多的感謝和保證，只是帶著一腔的冷靜去面對職場上的明爭暗鬥。
為了上手，她比平常人要忙，而且和同事相處的不好，可是她總記得有一個人跟自己說過：「不要太過在意別人。」
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的獨來獨往，冷漠的看著周圍的人和事，冷漠的看著自己，孤單寂寞的活著。
而顧守俞也一樣，從那天回來之後就違反了自己之前答應的事，安安靜靜的在飯桌上提出了自己要出國經商的決定，氣的顧爺爺和顧爸爸直接在飯桌上把碗摔了，關了幾天之後倔不過他……
任由他去了，不過資金確實一份不給。他在國外過的也辛苦。可是現在想想，那些或許都是值的的。
如果沒有成長，如果兩個人還是當年的性格，他們早就不能在一起了。雖然時間比原定的兩年要長，可是他成功了，也有能力可以保護著她了，雖然她或許早就不太需要自己的保護了。
可是這種感覺是不一樣的。以前兩個人的戀愛，總是一方在付出，一方在索取，現在這樣，雙方都與付出，雙方能站在同一個高度，剛剛好。
顧守俞擁著蘇以瑾，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吻了問她的頭頂：「替那年的自己安慰你。」
「嗯。」
他知道她肯定和自己想到的時間是一樣的，兩個人兩個場景，可是卻是牽扯著兩個的感情線。
蘇以瑾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抬頭往上挪了挪，盯著他的下巴：「你和林知筱……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說不出口，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接受他的答案，如果是真的，那麼很有可能結果會和那年一樣……
顧守俞低頭碰了碰他的額頭，鼓勵著她說出來，只是蘇以瑾仍然下不了決心，支支吾吾的說個半天，倒是顧守俞封住了她的唇：「那我問你吧。」
「你對許城意是什麼感覺？」
蘇以瑾有些想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心裡鬆了一口氣，將抬的脖子都有些酸了的頭放禮物下來，趴在他肩窩處：「能有什麼感覺，就是對從小玩到大，然後背後捅我刀子的人的看法……」
「恨他嗎？」
蘇以瑾遲疑了片刻，整個人都翻到了他身上：「以前恨過，現在不恨了。」
「恨我嗎？」
「恨，但是更愛。」
顧守俞聽著她堅定的回答，輕輕的笑了起來，看著她害羞的將頭埋的更深了，毫不猶豫的將她挖出來，對著那有些蒼白的唇吻了上去，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的眼睛：「我也愛你。」
一直以來，兩個人都在互相試探，可其實試探來試探去又有什麼意思，這樣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的心意，自己也開心，聽的人也愉悅。
這句話像是給了蘇以瑾一粒護心丸一樣，她泛著水光的唇一張一合就將問題問了出來：「你和林知筱有我不知道的關係嗎？」
顧守俞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雖然蘇以瑾做好了準備，可是聽到這答案時還是忍不住傷心了，手忙腳亂的準備從他身上翻身下來。
可是顧守俞的手摟著他的腰，她動彈不得，只好將臉埋回去，自己一個人安慰自己。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可是他又不知道她哪裡不對勁，只好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一下一下的安慰她：「那個時候你做了那麼多事，我得去幫你收拾爛攤子，能不追究的人只有她，我也只能給她錢讓她閉嘴……」
蘇以瑾有些震驚，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威懾真的起了作用，誰知道是他在背後默默的付出：「只有這種關係嗎？」
顧守俞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還能有什麼關係？」
那天晚上的話，蘇以瑾能清楚的想起來，連林知筱說那些話的表情都歷歷在目，她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是詐她，可是心裡永遠比腦袋先一步反應。
「她說，你和她上過床……」林知筱甚至還仔細的描述了畫面，不然單單憑她說開過高級酒店的房她哪裡會相信，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她描述的那些畫面，和上次聽到的聲音一樣清晰明了……
顧守俞狠狠的擰了擰眉，感受到她的悲傷，急急忙忙的解釋：「從來沒有的事，我連他的手都沒碰過，她什麼時候說的？」
蘇以瑾也是一愣，突然就默默的開始掉眼淚了：「那天晚上……」
「你聽他說了那些才打她的？」顧守俞強忍著內心的竊喜，強裝著鎮定問她，只是他微微抖著的手早就出賣了他……
哪有什麼事是比發現自己愛的人從很久之前就愛上了自己更讓人快樂的。
蘇以瑾閉了閉眼就，點了點頭。
顧守俞掰起她的臉，一點一點的吻幹了她臉上的淚，欣喜的說著一些從未說出口的話：「瑾兒，我以為以前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這些話？那樣我無論如何也會堅持下去。」
蘇以瑾一愣，她以為他是知道那個時候的她是喜歡他的，不然以她的性格，何必突然就應下了他的表白，何必搬出去和他同居，又何必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顧好他……
「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因為讓他失望了，所以才想著要借著下派的名義提分開一段時間，這分開，大概是永無止境的分開吧。
蘇以瑾以前不懂，他一說離開，她能想到的只有分手，再也不和好了……
「沒有失望，很慶幸……」慶幸再經歷了那些事之後，她還能在回到她身邊，雖然他本身的想法也是稍微分開兩年。可是這畢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傷了她的心之後的離開，所以很慶幸……
蘇以瑾也摟緊了顧守俞，一雙眼睛笑的都成了月牙形：「讓你失望也沒關係，以後一定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那個時候，一個人在國外，就一直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該離開，要是在回來已經是十年後，那你肯定都不在原地了。」
「我每天拚命的工作，總是再想著只要我早一天回來，你還在原地的機會就大一點。」
「可是我也害怕，我的離開對你一點影響都沒有。你知道嗎，你在警局門口那個眼神，我至今難忘，每次做夢都能夢到你那冷冰冰的眼神。」
「我覺得你在怪我。」
我很怕，我再也不能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