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之道
謝家是個大家族,標準的武林世家。在這江寧城中,便是謝家為最!
一段時間后,謝雲軒的進步,被謝家眾人看在眼裡。為此,謝家宗主,也就是謝雲軒的父親,當今江湖赫赫有名的『秋水劍』謝慕白專門從江南趕回。
聽得謝雲軒的講解,本欲設宴款待一下這位前輩高人,哪知被獨孤求敗輕描淡寫間,就婉拒了。
「更喜歡清凈!」話畢,獨自往那後山忘劍崖去了。這是獨孤求敗多日來養成的習慣。
被謝家少主尊為恩師,謝家中人無不對其恭敬萬分,他卻也受不得別人這番嘴臉,往往自尋一清凈之所,閉目養神。
這忘劍崖,乃是謝家前輩悟劍之禁地。平常人等不能妄入,而獨孤求敗自然不在此列。
一刃孤峰橫天而立,下抵凡塵,上臨九宵,遠看似龍舌飛舞,近觀獸石嶙峋,崎嶇之地高不可攀,凌崖之地鳥燕不過。
這正是江寧城一大奇景:斷南山。
忘劍崖就在這斷南山的半山腰,卻已是人類所能達到此山的極限。再往上去,岩石刀削,平滑如玉,無可立之所。
一塊巨大的空場,青石為地,離地三尺的堅硬石壁上,劍痕累累,凹凸不平。
顯然這些不是一日所成,只有長年累月的不斷劍擊,才會造成峭壁如此大面積的傷損。
這謝家,倒也不愧為江寧第一大家,光看此練劍之心,就已經當得上此號了。
忘劍崖中,一襲青衣臨山而立,大風揚起鬚髮。風吹在山石上,怪異的呼嘯聲從耳邊劃過,獨孤心裡一片寧靜。
從眼前這些劍痕,獨孤能感受到謝家劍法的精要,甚至依稀有一人在面前翩翩劍舞,一絲一毫,莫不落入他的法眼。
「飄渺迅捷有餘,動如飛天之勢,起似橫馬之功;然力道稍有不逮,下劍之時,力不從心。用劍者大忌!」
獨孤輕輕搖頭,眼神中說不出的惋惜。這些新印的輕微劍痕,顯出用劍者的稚嫩,功力不足,靈動未滿,比起那些更早的劍痕大大不如,這顯然是謝雲軒的劍痕。
劍,兵器中的君子,短兵之祖,百兵之王,古之聖品。因其攜之輕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歷朝王公帝候,文士俠客,商賈庶民,莫不以持之為榮。
劍者,可分為五:
一為劍戲,實以劍之名,行玩樂之事,是為下乘;
二為劍技,工巧於兵,行本之法,是為中等;
三為劍藝,技升為藝,動靜之間,渾然天成,是為上乘;
四為劍心,百轉千折,隨手成劍,不凝於物,莫礙於心;
五為劍無,悟劍悟天下,道法通自然,三千因果成;
后二自為上上之選。
古今多少英雄,下乘居多,其上漸少,至劍藝者,寥寥無幾,劍之心更是無聞人領會,誠寂寥難堪也!
獨孤一陣感懷,崖邊寒風吹來,恍然若冷。
…………
密室內,兩人靜立,赫然是謝家父子二人。
「你們是怎麼相遇的?」謝慕白盯著自己的兒子,道。
「後山忘劍崖,孩兒練劍時發現此人竟倒在地上,頗為好奇,遂決定將他帶回。」謝雲軒面對著自己的父親,心中卻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敬畏。
謝慕白輕輕走動間,腦內心思急轉:這人出現得很是詭異,竟然是在忘劍崖,那裡可是自家禁地,嚴密防護下他是怎麼進去的?
「其實父親不必擔心。獨孤先生近日的指點讓我猶如醍醐,想必沒有歹意!」看著自己的父親行走間眉頭緊鎖,謝雲軒趕忙安慰道。
「哎……」謝慕白一聲長嘆,轉過頭望著自己的兒子,風華正茂,眼中充滿了慈愛,道,
「軒兒,你未經世途險惡,哪知這人心難測!我謝家家大業大,暗中窺視之人多如過江之鯽,並且近日境況非凡,我謝家沉浮於動,你叫我怎能放心?」
「父親教訓的是!」看著父親的眼光,謝雲軒道,只是思想中卻也有些不以為然。
似獨孤先生這般人物,斷不可能為我等這家業而來。或許,先生根本沒有把錢財放在眼裡罷?
不知道為什麼,從那日後,謝雲軒對這高深莫測的獨孤先生,總是充滿了敬意,心中生不出一絲的褻瀆念頭!
看著謝雲軒的樣子,謝慕白也是心下恍然。心想:也許,這獨孤先生還真是巧合呢?對,一切都是巧合!
兩人又是一言不發,獨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良久之後,謝慕白才道:
「軒兒,我有件事想與你談……」吞吞吐吐間,這個半老之人,江湖豪雄,面對自己的兒子,他竟然覺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什麼事?你說吧,父親,孩兒自當遵從!」謝雲軒好像也熏染了獨孤先生的神態,面對任何事情都處變不驚,淡淡道。
深深盯了兒子一眼,好久,謝慕白才道:「我和你娘給你定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狂獅』鐵戰的女兒鐵心蘭,此女年方十八,頗為賢惠……」
「父母之命,孩兒自當遵從!」不待謝慕白說完,謝雲軒一語打斷,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謝慕白無言以對,為了謝家的利益,個人的得失喜好能算什麼?就算再苦,也得放在心裡,於是道:
「那好吧,你先準備好,過幾天,就與我前往江都,也讓你看看自己的未來媳婦兒。」說完之後,謝慕白就轉頭離開,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謝雲軒靜靜地呆在密室里,腦袋中止不住的亂想,心中那個她的笑容,她的一舉一動,和她臨別時的誓言……
難道,這一切都會成空嗎?不,我要反抗!一定不能就這樣落空!
他在心裡不甘地吼叫。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或許……或許獨孤先生能教我!」
一想到獨孤先生,謝雲軒心裡莫名升起強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