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
楊玉羅出門看到是王曄,巧笑倩兮道:「是王老師啊,請進,我剛才有急事找趙老師,所以耽誤到你,抱歉。」
大抵是楊玉羅的那個笑太美,太招搖,王曄竟有些恍惚,一絲莫名的醋意直涌心底。「又是楊玉羅,這個學生雖說是學霸,沒少給你添麻煩吧!」見楊玉羅走遠,王曄訕笑著道。
「還好,王老師,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想諮詢你怎麼按排課程。我這是第一次真真帶班教書,很多東西都不懂。」
「我也是第一年,我認為這樣的問題,你應該去找曾老師,或鄧老師,他們經驗豐富。」
「你說的或許有道理,但他們比我們大了十來歲,我覺得有隔閡。」
「你要求取的是經驗,我相信他們都會耐心為你指導一二,我還有事,先回家了。」
「哦,好吧!改天見!」
趙佑廷說他有事,其實是急切的想回去查一查,一個人的笑對另一個人,到底會有什麼用處。原本這是一個人盡皆知,查不無可,毫無意義的事。只是羅意潔向他索取笑,太過明顯,只是宋易星笑得太頻繁,太張揚。蘋果落地,當初大家都覺得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但牛頓追根究底,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
趙佑廷相信,笑,他若是尋根求源,一定也能找出些什麼。
笑,笑,笑,那笑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他在互聯網上搜索一番,還真有心理學家去研究笑的。不過一個人的笑於另一個人而言,他並沒有找到特別的意義。要說下面這段有關女人用笑傳遞信號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女人為什麼要比男人更掌握笑的藝術?巴霍洛夫斯基的試驗表明,這是因為女人比男人更需要主導「找伴」的過程。相比而言,男人不像女人那樣挑挑揀揀,所以他們的交流技巧,包括笑的技巧,始終停留在比較粗糙的階段。
但這沖其量只能牽強地解釋宋易興愛笑的原因,至於楊玉羅向他索要笑,他卻絲豪想不出更合適緊要的關聯。
趙佑廷仍不死心,又把所有他能搜到有關笑的字條查了個遍,仔仔細細的看下去,終是無果。因此,他下了一個決心,除非楊玉羅告訴他原因,否則在他決不會再在她面前笑,因她而笑,因她發生任何笑。
日子一天一天飛快地流逝,眼看就要到12月13號,而楊玉羅冥思苦想,用盡所有辦法,還是沒能博得趙佑廷的笑,她快要急瘋了。
12月13號是星期天,楊玉羅一清早就偷偷起床,準備去找趙佑廷。
這一天,是爺爺上一世離逝之日。今天,她必須要找到趙佑廷,並博得他笑,人命關天,迫在眉睫,不可大意。
一想到自己萬一失敗,命運的轉輪可能會沿著以前的軌跡無情前行,楊玉羅手腳發涼,心裡充溢著一股巨大的恐懼,她邊走邊向老天祈禱,一定要保佑她一切順利。
楊玉羅一路小跑,來到三中,在校門口遇見王曄,與鄧秋琳。
「今天放假,你怎麼來學校了。」王曄厭煩而好奇地問道。從王曄的第二次約會被楊玉羅破壞開始,王曄看到楊玉羅便像看到災星一般心裡難受。
「鄧老師,王老師好,我來找趙老師有急事。」
「那你白來一趟了,他今天去市裡學習,估計得晚上8點左右才能回來吧!」鄧秋琳一臉和善的回道。
「他去學習了,我都不知道。怪不得我今天去找他交接下周教師值班表沒有見到他。」王曄道。
「學校沒有作這樣的安排,我估計是他自己聯絡的,今天早上看他匆匆出門,隨口問了句。」鄧秋琳道。
「那我晚上再來找他,再見!」楊玉羅哆哆嗦嗦地回了一句,調頭往回走。
一股深深的絕望襲向楊玉羅心頭,本來以為有一天的時間,無論如何也是能博得趙佑廷的笑,卻不曾想生出這般變故,她的心霎時涼了半截,自己真要眼睜睜看著爺爺離開嗎?
不,不行,決對不行。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強烈的吶喊起來,但她現在又能怎樣,除了祈求趙老師能早些回來,什麼都做不了。
楊玉羅沮喪地從學校回家,路過電影院,看到電影院門口擺滿了巡迴演唱會的海報。一個小小的縣城電影院居然在白天,安排了兩場演唱會,真要命!母親還不得讓她一天在這電影院門口守著。
不過人命關天,少掙幾個錢,大不了回來被母親爆罵一頓,只是萬一那趙老師回來得晚,她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就算他回來的不晚,如果他不配合,她一樣會失去爺爺,想到此,楊玉羅頭痛欲裂,恨透了自己,當初要不做那黃粱美夢,何至於有今天。
楊玉羅當然是想著越早去找趙佑廷越好,只是母親這一面,今天生意還出奇的好,忙到下午6點,才稍稍鬆了一些。劉美香看貨不多了,便分配楊玉羅回家做飯,楊玉露看攤子,她自己則去各個商店補貨。
楊玉羅哪有心情,她以最快的速度胡亂把飯菜都做好,自己顧不得扒上一口,匆匆給母親還有妹妹送去,她想送去后,馬上去找趙佑廷。
然而,這個時候,父親帶著爺爺來到了縣城,恰好抵達母親的小攤前。就在楊玉羅決心離開的那一剎那,父親叫住了他,這完全出乎楊玉羅的意料,上一世,爺爺明明是在家裡離逝的。
「玉羅,你要去哪?你爺爺來了,他很不舒服,想看看你們。」楊茂才道。
「爺爺,你不舒服,快去醫院,我一會就去看你。」
「我也是這麼和你爺爺說的,但他想先看看你們姐妹,和你們說說話,再去醫院。」楊茂才道。
「爺爺,你哪難受?」楊玉露關切地問道。
「爺爺,沒事,可能就是風濕太嚴重,浸到肝里了。」
楊玉羅看到爺爺腫脹的臉更為糾結,她真想什麼也不解釋,飛奔去找趙佑廷,但如果趙佑廷沒有在家,那她豈不是在這最後時刻讓爺爺失望,不能安心離開。
楊玉羅急得直冒汗,看到一輛的士時,終於有了主意。
「爺爺,你會好的,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我先攔一輛的士,妹妹在這看著,我和爸爸送你去醫院。」
「是啊,玉羅說得對。玉羅,你快去吧!」
楊玉羅馬上跑去前面路口攔的士,但過去好幾輛,裡面都有人。楊玉羅看著電影院門口掛的那口大鐘,一秒一秒的滴答走過,秒鐘每走一下,彷彿都有刀子在剜她的心,心痛難當。
楊玉羅在心裡祈禱著,的士,快來空的士啊,終於在7點15分左右,她攔下了一輛的士。
那的士開到楊玉羅指定的地點,大抵是看到楊承忠臉色不對,在開門前,探出一個腦袋道:「你們要去哪?」
「人民醫院。」楊玉羅道。
「我車不去那。」那個50來歲的司機回完,不顧楊玉羅的回應,開著車楊長而去,徒留下一管濃臭的尾氣,與乾燥的灰塵,招搖著人情的冷漠。楊玉羅氣得在心裡破口大罵,卻又不得不再跑去路口攔計程車。
這頭楊承忠吃力地說:「我怕是不行了,別去醫院了,找車送我回家吧,我要回家。」
楊玉露看這光景,聽爺爺這麼說,眼睛當時就濕潤了,忙勸道:「爺爺,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的身體,我清楚,你和姐姐要好好學習,你們最好有一個人,以後能留在槐花田,那是一個好地方。」
「爺爺,你不會有事的。」
……
楊玉羅終於又叫到了一輛的士,這回是一個30來歲,看起來很憨厚的男人,楊玉羅心想,這個應該會靠譜一些,希望老天保佑,別再出問題。
但為了保險,楊玉羅還是讓司機把車停在了離爺爺幾步距離的地方,然後自己先上去,再招手讓父親把爺爺背過去。
三個人總算是平安抵達人民醫院。
楊玉羅給爺爺掛好急診離開時,看了一下醫院那鍾,居然折騰到了8點過20分。
楊玉羅坐在計程車上,對司機說快點,去綏滋縣三中,越快越好。接著她用意念把光原子喚了出來。
只差一分,我告訴他真像,我要他對我笑。
「不行,你如果把這個遊戲規則說出來,你不但救不了你爺爺,而且,你會進入畜生道的。」
「你爺爺是晚上9點走的,你現在還有32分鐘,為你這一分而努力吧!」光原子道。
楊玉羅依稀記起,自己一分不就能治好一個人的怪病嗎?於是問道:「我為什麼要積5分,我用一分不是就能治好爺爺的病嗎?」
「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你爺爺不是得怪病的事,他是到這個時候紅塵陽命已然用盡,只有用5分改變命格才行。」
「好吧,好吧!」楊玉羅生起的希望旋即破滅,她一看地方,到了。
「好了,不用找錢了。」計程車在三中校門口停了下來,楊玉羅把錢一甩,便下了車,只往教職工員工宿舍奔去。
楊玉羅真後悔自己不知道趙老師住的是哪一間,今天早上遇到鄧老師也沒有問清楚,要是問一下該多好。老天,你一定要保佑趙老師他已經回來了。
楊玉羅顧不得那許多,見到第一間,便上氣不接下氣的敲門,準備詢問。
開門的是生物老師,喬老師。
「趙佑廷,趙老師,他住在哪裡?」楊玉羅顧不得斯文,氣喘吁吁,急切地問道。
在三樓302房間。
楊玉羅,忘了說聲謝謝,急急的往三樓跑,也不看那門牌號,對著第二間房便敲門。
「誰啊,有什麼事?」
門裡傳出來一個不耐煩的女人聲音。
楊玉羅心想應該是趙佑廷的親人,或客人,於是接著敲,邊敲邊喊:「趙老師在嗎?我找趙老師有急事,請開門。」
「意軒,去開門。」
「來了。」門嘎吱一聲開了,楊玉羅見到的是她們年級主任曾老師。
「對不起,曾主任,我以為這是趙老師家。」
「這麼晚了,你找趙老師有什麼事,他在右邊靠盡頭第二間,302。」
楊玉羅顧不得說謝謝,飛奔去那間房,這次急速的看清門牌號,才使勁地敲打起來,邊敲邊喊,趙老師,趙老師,請開門。」
趙佑廷剛沖完涼,衣服還沒穿好,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速速穿上睡衣,開門一看,竟然是楊玉羅,這真讓他驚愕不已。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趙佑廷見楊玉羅上氣不接下氣,神色焦急,臉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好奇的問道。
楊玉羅一眼便看到了趙佑廷牆上的鐘,9點差2分20秒。
「趙老師,你笑一個,對我笑一個,只要你笑一下,以後你要我做什麼都行,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不犯法,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做,快。」
「楊玉羅,發生什麼事了?你這麼晚,這麼急匆匆的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給你笑一個。」
「原因我保證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解釋清楚,求你了,笑一個吧,沒時間了。」
看到楊玉羅認真嚴肅,火急火燎,期待不已的臉,趙佑廷本沒有任何笑的慾望,但突然心裡就生起了憐憫,有一種想要為她笑的衝動。然而,他想起自己查笑,一無所獲,十分好奇,便道:「現在告訴我原因。」
「現在真的說不得。」
秒鐘在不停的走著,楊玉羅見趙佑廷還在猶豫,馬上催道:「老師,快笑,再晚來不及了,求你了。」
她話音剛落,趙佑廷笑了。楊玉羅看了看那掛在牆上的鐘還差30秒才到9點,好險,好險啊,她總算是鬆了口氣。
「恭喜宿主,現在獲得5分。」
「謝謝老師,你的大恩大德,我來日再報。我還有急事,先回家了。」楊玉羅對著趙佑廷燦然而笑,滿懷感激的告了別。
楊玉羅急急匆匆地往母親的出租房跑回去。
楊玉羅剛到家門口,便聽到楊玉露在嚶嚶的哭泣,她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慌亂。